吃完晚饭后,函佳和往常一样,从小卖部里买了一个小面包,走到学校的小鱼塘边。这鱼塘其实就在女仆咖啡厅的左前方。在白穆凌还没开始建女仆咖啡厅前,这一片是非常安静的,的确是可以放松减压的地方。
函佳挑了一块微向前倾的石头坐下,其实这是她一直坐的石头,也许这也是由于一种小女生的‘印记’情结。第一次坐在食堂哪个位子吃饭,第一次在图书馆哪个地方看书,以后每每就会不自觉的到那里去。
此刻太阳已快下山,余晖透过几幢教学楼穿透过来,打在水波上,泛出亮闪闪的橘色,把她的头发映衬成很好看的颜色。有各色的金鱼在水里扑闪,我想它们认识葵落,虽说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但我还是认为它们认识她,以至每次喂食都会兴奋地成群结队游过来。面包屑洒在水上,被鱼嘴吹出一个个小气泡。
隔了一块石头的地方,坐着一个男生,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一带,他是看鱼,还是看人,也不清楚。从函佳第一次喂鱼时,他就在了。她会在喂鱼的间隙偷偷看他,也许她每天来这里的一半原因是因为这个。有时候,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甚至是他的名字,却觉得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有心跳加快或漏了一拍的感觉。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有牵引你心动的能力。
函佳又转头寻找那个男生,人群流动起来,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微倾上身企图找到他。只是当她终于找到的时候,她看到那双眼睛也正在寻找着,看着自己。她心里一怔,脚踩了个空,加上身体原本就是倾斜的,重心不稳,落进了水中。
“刚刚易尚来找我了。”“哦?”丁菲以一种类似疑惑的语调回答道。“他说想让我这个周末和他一起去苏州乐园。”以丁菲的性格,我猜想她绝不会让我和易尚一起出去的,毕竟易尚曾经是把我的世界几乎摧毁的人,而我却仍愿意傻傻地等在他身边。我深知这一点,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我也无法藏住这件事情,因为我知道自己一个人会不知道怎么办然后焦头烂额左右不安。于是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最能有效解决麻烦问题的丁菲,就像我以前常做的那样。
丁菲拿着手中的小勺子玩弄盘子里的灰色糕点,她手指上的超大克拉钻戒一直晃我的眼。那糕点是我家乡的特色产品,虽然我已经叫不出它的名字了,但味道却是忘不了的,那甜甜的芝麻香。当初小白给我看企划案的时候,我建议他可以增加些甜品点心,顺便推荐了几样家乡的特色风味。其实有些手艺几近失传,但小白竟然还能请来民间的有一手好厨艺的这些点心传承者为咖啡厅制作,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尽管我一直认为他不是一般人。“她说的是和你一个去,还是组团去?”
我愣了一下。我原本想象丁菲会很严肃的盯着我说:“你快点给我清醒过来,再怎么做梦也变不成睡美人,只会一睡就睡到头了。”但没想到她尽然会以这种几乎平静温柔的语气问我,实在是受宠若惊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既然人家都请你了,那就去吧。”这样爽快的答应倒让我觉得有点小小的不安了。接着丁菲问了我很多关于什么确切的时间,怎么去之类的。聊着聊着就听见咖啡厅外传来一声尖叫和落水声,人群的嘈杂声。而那声尖叫我和丁菲都很清楚,是函佳。
我们对视了一眼,然后马上起身跑向鱼塘。又听见一声落水声。等拨开人群时,就看到了这一陌生男子强吻落水少女的画面。咳咳,是一男生英雄救美,给我们家小函函做人工呼吸,于是这位的节操就碎了一地了。我想此时如果我们家小函函还有点意识的话,应该会说:“什么节操?我字典里就从没这个词!”
等小函函红着脸醒来后,估计又要心脏跳动频率太快昏厥过去了。小白赶了过来,拿了块毛巾披在函佳肩上,并递了另一块给那个男生。我和丁菲看着那个男生,知道他是函佳一直讲的那个人。丁菲在我耳边讲:“这摔得可真好,把初吻给献了,看她羞得。”
我扶着函佳回宿舍,她的脸烧的很红,我问:“你是不是发烧了,头晕吗?”丁菲在一旁说:“心在烧……”
到宿舍门口,小白突然把我叫住了。“我有事要和她讲,丁菲,你先把函佳送上楼吧。”丁菲眼神示意了一下,就上楼了。“有什么事?”“我刚听见你和丁菲说易尚要和你一起出去玩。”“嗯对。”一阵沉默后,小白突然抱了我一下,轻声说道:“玩得开心点。”转身离去了,很快的转身,我都没来得急看清他的脸,他是怎样的表情?
我走上楼,手机声响起来,“喂,你是?”“老姐,是我。”我实在非常不愿意和他有任何关联,即使是他的声音,都会让我犯恶心,但我还是强压住那些不满,问:“什么事?”“诶,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那奶奶想让我继承谢家的公司那事,你什么时候去说哈。”“你……”我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被丁菲抢过去了,“你小子欠揍吧,小心你以后再也住不起那五星级酒店了。”我没听见他后来说了什么,但我已经猜到个大概了。丁菲挂了电话,叫我上楼。
我说:“他是个很烦人的家伙吧。”“我碰到过更让人讨厌的人,这种事,完全小意思。”“我总觉得不太好意思。”“你还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我看月亮要和太阳一起出来了。乖乖给我睡觉去吧。”丁菲拉着我的手,拉的很紧,我想也许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家伙,只是让我安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