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父亲一次外出办事,半路遇到歹人,遇刺身亡。他的母亲知道后,悲痛欲绝,服毒自杀。一瞬间,他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此,少年如同从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少女四处派人打探,却再没有他的消息。
几个月后,少女忽然得知,自己已被皇上下旨赐婚。她终日以泪洗面,不肯见任何人。大婚当日,人群涌动的大街上,她还是一眼看见了他。她想喊,问他当日为何丢下她一人,独自离开;问他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忘记她。但少女最终忍住。随后,她看到了少年的微笑,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女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太后悲伤的闭上眼,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想起那段过去了?恍然如梦,闭上眼,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街南绿树浓荫,夏天里到处是知了的鸣叫,树顶上杂映着艳花交织的娇云,树荫下是居住人家的朱红门户。
一个身穿鹅黄色短衫淡粉色纱裙的小女孩从楼上跑下来,直奔向院内的榕树下。那利,正有一个一袭蓝衣的小男孩倚在粗壮的树干下,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树影,墨色的头发也蒙上一层光斑,完美的没有瑕疵的小脸勾起一抹惬意的微笑。
“熵,熵!”她高兴的跳到他身边坐下,仰起头好奇的问:“你在干什么?”
“我啊,不告诉你!你猜啊!”他坏坏的笑了。
“你在睡觉?还是在看知了?难道是在乘凉?不对阿,天气这么热。不猜了不猜了,熵明明知道我没有你聪明,告诉我啦,好不好?”她拽着他的袖子,撒娇的说。
“笨死啦你,我在感受夏天味道。”
“夏天的味道?什么是夏天的味道?”
他眯起眼睛说:“薄薄的青草气和泥土气,蝉在树上高声鸣叫,榕树投下的繁密树影,还有你身上淡淡的香气,难道不是夏天的味道吗?”
她微微红了脸,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你脸红什么?”他说着,伸手捏捏她红如苹果的脸蛋。
“我……我哪有脸红!是天气太热了好不好!”
他双手环在胸前,笑的一脸欠扁:“你这么笨,以后谁敢娶你!”
“洛熵是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她抬起头,不满的抗议着。
“不过……”他挑眉,“以后要是真没人要你,我娶你好啦,省得你缠你爹娘一辈子。”
她愣愣的看着他坏笑的脸,心中忽然幸福的冒泡。为什么呢?他的一句话就能左右我的情绪?
那一年,他十一岁,她九岁。
又是一个繁花的盛夏,知了依旧不知疲倦的叫嚣在树枝,路两旁的小树已经长高,形成一片香樟的海洋。素雅的香樟味穿行在街道上。午后的太阳慵懒的悬在天上,依旧热的炽人。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子,北楼上,疏散的珠帘向上高卷,一眼看到遮护艳花朱户的城南树。她手里摇着白绢团扇,团扇与素手似白玉凝酥,渐渐困倦斜倚,独自睡得香熟。
一阵熟悉的清香袭来,她困顿的睁开眼,看见那个原本漂亮的小男孩已蜕变成俊美非凡的少年。阳光顺着他柔软的发丝延续成一缕缕金光,他漂亮狭长的眼睛洋溢着笑意,薄唇扯出一个玩味的微笑。
“熵,你来了。”
“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儿来?”他坐在她旁边。
“熵,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她柔声说着,声音里却带有一丝不满。
他无奈的耸耸肩,“我忙啊,紫蝶,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还是你不希望我来找你?”
“无所谓。他说着,坏坏一笑。”
“你……真是。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她嘴上数落着他,眼神却温柔的可以溢出水来。
“好,好,你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
一阵热浪袭来,吹动满街的香樟树,她和他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时,他十七岁,她十五岁。
我呆呆的望着太后陷入深思的柔和脸庞,心忽然痛得快要死掉。时光如同白驹过境,穿插在命运的间隙。很久以前,洛熵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她是温柔如水的少女,我则是异时空的普通高中生。现在,洛熵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她则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我却成了洛熵的妻子。
命运太爱开玩笑了,对不对?我用力咬住嘴唇,努力克制住即将出口的哽咽。一切都太晚了,毕竟,我迟到了十几年。
太后扭过头,冲我淡淡一笑,泪水,已浸湿她的脸颊。
再见面已是一年之后,那时她肚子里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当年那个总是坏坏的笑着的少年,已经在她不熟悉的环境里,变成了另为一个人。他依旧挂着邪气的笑容,还有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态度,但是,他的眼中,已不再有年少的清明澄澈。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他都能把一切运筹在心中。
她好想问问他这一年过得好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变化。可划到嘴边她生生的又咽了下去,她忘了,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所以,他们每次见了面,都会装作陌路人。
我该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是质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好是好声劝慰她,说一切都过去了?
这场爱情的角逐,我是否已经输了呢?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败给了时间。他们的过去,不是我能介入的。可使,我拥有现在不是吗?现在……么?我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冷笑一声。到底该用多少个现在,来换取他们过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