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盛宴一向如此,宫门还未开,羡吟和郁文阶就已经在外等候。天蒙蒙亮,羡吟还带着些许困意,一旁的郁文阶倒是精神,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时刻保持自己的风度和礼仪。
羡吟不由转了个身,继续闭着眼睛睡觉,直到有人推醒自己,才发现已经到了临华宫偏门。郁文阶皱起眉头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今晚的宴会就在临华宫举行,这个时辰皇后应该刚刚起身,你去琼璋宫也是尴尬,不如直接等在这里也好躲个清闲。”
“哦!”羡吟含糊的答应一声,下了马车。清晨乍寒的空气让他顿时打了个冷颤,身后却有人帮自己披上了一件石蓝色的披风。
郁文阶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现在早晚都渐渐凉了,出门要带件披风才是。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若是受凉了岂不是丢脸?”
羡吟刚刚的感激顿时化为乌有,“大哥也太在意面子了吧?”
郁文阶一怔,随即说道,“面子与否是自己的心理战,但冷不冷只有你自己知道。”郁文阶白了她一眼,“今日我会让刘擎到临华宫附近当值,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郁文阶还未等羡吟说话,转身便跟着一队侍卫离开。
羡吟轻叹了口气,转身要进入临华宫的时候,却发现郁文阶的披风要比自己的身高长很多,柔柔的垂在地上阻挡住脚步。 “长了那么高的个子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只是浪费布料而已?”羡吟冷哼一声,提起披风,脑子里却突然想起越少千那月白的披风,似乎没有这么长。
羡吟不由疑惑的皱起眉头,突然想起越少千常年坐在轮椅上,披风自然就短些。那月白的披风刚刚垂到自己的脚踝,她的心里顿时揪了一下,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若是越少千能站起来,该是何等风华姿态?”羡吟落寞的勾起嘴角,进入临华宫。
“羡吟!”
羡吟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流烟,只见她一身淡藕色的衣衫清肃,脸色有些苍白憔悴。
“流烟姐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羡吟的话不是夸张,因为苏流烟的脸色灰暗,神色落寞,看起来就好像枯槁了一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流烟勾起嘴角,却掩饰不住伤感,“哪有的事情,只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何止是没睡好?简直就是一夜没睡……”
“姚岚!”苏流烟低声怒斥了一句,“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还敢胡言乱语?看来是我平日太宠你了,竟敢在临华宫多嘴。”
羡吟不由一怔,顿时疑惑起来,“流烟姐姐别生气,姚岚也只不过是担心你而已。既然昨夜没睡好,一会儿就多在偏殿休息,其它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羡吟心中叹息,看到姚岚委屈的样子,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昨天傍晚她和郁青衫……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一夜没睡,情绪又这般低落?
“原来你们都来了,我还以为我来的最早呢!”
羡吟和苏流烟回过头,却发现来人眉目清秀,举止之中带着一股妩媚和优雅,端庄大气的穿戴尊贵非凡,最重要的是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放眼整个皇宫,怀有身孕的女子怕是只有太子妃舍宜宁吧?
两人连忙山前行礼,舍宜宁笑着让她们起身,一手撑着腰肢,一手温柔的抚摸着隆起的小腹。
“今日临华宫盛宴,本宫也是来帮忙的。”舍宜宁笑着寒暄,甚是客气,“本宫准备了些小点心,就怕你们来得早没有用过早膳。一会儿进了偏殿先垫肚垫子,今个儿一天怕是也吃不上什么东西了。”她转头笑看着苏流烟,“听说苏大小姐有喜事将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羡吟心里咯噔一下,喜事将临?她转头疑惑的看着苏流烟,只见她目光朦胧忧伤,直直的盯着舍宜宁的肚子。
“流烟!流烟!”舍宜宁不禁皱起眉头,羡吟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流烟姐姐是不是太喜欢太子妃肚子里的皇长孙,都魂不守舍了?”
苏流烟尴尬的回过神来,只见舍宜宁温柔慈爱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太子妃福泽深厚,必定会为成陵越氏诞下皇长孙的。”流烟笑着说道,“太子妃还怀着身子,久站怕是不妥,不如坐在那边凉亭里歇一会儿吧!”
舍宜宁的腿本就站的酸涩,听到她这么说短时点头赞同,“也好!你们两个跟我一块过去吧……”
“皇后驾——”
‘到’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皇后警告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三人连忙上前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了,都快起来吧!”说罢,亲手扶起太子妃,“你大着肚子还来做什么,本宫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安心养胎嘛,其它的事情自然有本宫呢!”
舍宜宁笑容勉强,“儿臣只是放心不下母后。”
羡吟看着两人复杂的目光,难道皇后又要动手?上次太子临时改变主意,她还不死心吗?
“呦!离老远就看见这里人多,没想到是皇后娘娘凤驾。”昭携者庄青夏走过来,羡吟转头一砍,另一边却又见旗妃携着云溪郡主……
苏流烟不禁皱起眉头和心音对视一眼,默默地向后推了一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昭妃和旗妃等人都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难看的脸色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两位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早?”
“自然是过来布置准备今晚的宴会了,臣妾想着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呢!”旗妃笑着看向昭妃,“可是没想到昭妃竟然也来了,前些日子不是听说昭妃娘娘在冷月宫静心思过吗?本宫还想着没有人给皇后娘娘打下手,所以才来的呢。”
昭妃的笑容僵了僵硬,“旗妃姐姐也说了,那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了。这不赶紧就带着七殿下妃来帮皇后娘娘料理了吗?”说着昭妃拉过庄青夏让她上前,“七殿下妃在婚嫁之前就在宫里帮忙协理后宫事宜,什么都是现成的,不比找旁人强多了吗?”
“说是这么说,可五殿下妃自小就是王府郡主,在王府里主持中馈都是小事,虽然没有学过协理后宫,但准备这宴会想必不是什么问题。”旗妃冷笑,“更何况今日宴请的人可是云溪的故友,想必没有比云溪更合适的人选了。皇后娘娘,你说是吧?”
皇后不由皱起眉头,旗妃冷笑,昭妃犀利,皇后左右看看扯出一丝笑容。“两位妹妹和两位殿下妃都是秀外慧中、聪明过人的,想必今日宫宴定然会料理妥当。”她瞟了一旁的舍宜宁,“宜宁啊,既然旗妃和昭妃这么有心,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母后的身子不太好,你又大着个肚子,咱们两个在这只怕是还要添乱呢!”
舍宜宁皱起眉头有些无奈,皇后拉了拉她的手腕,“走吧!”
“恭送皇后、太子妃!”
旗妃和昭妃对视一眼,冷笑着转过身等着进入临华宫。
旗妃上下打量羡吟和苏流烟一眼,别有深意的笑道,“二位姑娘想必也是皇后娘娘找来帮忙的吧?”
“看样子是用不上了,每年大大小小的宫宴都是本宫自己准备,虽说不轻松,但也甚为细致。”昭妃得意的昂起头,“今日虽说是盛宴,但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旗妃看着她挑衅的眼神冷笑,“昭妃别把话说的太满,说不定皇后娘娘叫两位小姐来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呢!你虽然举办了数次宫宴,但也未免思想太过陈旧,那些点子和布置看都看腻了!”
琼璋宫。
皇后懒洋洋的坐在凤椅上,拿起一旁的玉如意抚摸起来,“娓柒,给太子妃赐座!”
“母后……”舍宜宁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皇后睁开眼睛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冷笑,“你是在担心太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舍宜宁垂下头,“儿臣的确担心。自从太子上次被禁足,皇上对太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儿臣心中害怕。”
“那你今日就算挺着个肚子留在临华宫,皇上就会对太子有所改观?”皇后见舍宜宁没有开口,轻叹了口气,“你是你,太子是太子,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文能安邦治国,武能评定天下的太子,不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太子妃!你就算今天在临华宫忙到吐血,皇上会觉得太子有继承皇位的能力吗?”
舍宜宁泫泫欲泣,苦着一张脸,“儿臣……也是担心呢!现在五殿下和七殿下分别娶了昌吉王和镇国公家的女儿,势力大增,可太子却如逆水行舟,眼看着他们一天比一天强大,儿臣担心呐!”
皇后朝着她招了招手,舍宜宁上前靠近两步,皇后轻叹,“宜宁啊,有的时候想要提高自己不容易,但是把别人踩在脚下却并不难。若是一条路行不通,你是要换条路的,总不能永远到不了彼岸吧?”
“母后,儿臣不明白。”舍宜宁疑惑的看着她,目光如水。
皇后放下手中的玉如意,“昭妃和旗妃是两只老狐狸,可她们俩身边的小狐狸却还稚嫩的很。以你现在的身份和条件,想让她们两个栽跟头,还不容易吗?”
舍宜宁诧异的看着一脸笑意的皇后,“母后的意思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