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消息再到带队截击都很顺利。董漫甚至凭借了得的身手砍了刺客一刀。但他没料到那人竟懂得惑术。一个迟滞咒轻易甩掉了他和一众精干缇骑。
前面传来了打斗声,董漫像一条老练的猎犬,循着血腥味一路追踪,凶手狠辣,与十几个巡夜捕快遭遇,除了血腥味和一地残破的尸体,以及捕快标配的散落一地的出鞘或未出鞘的牛尾刀,什么也没留下。董漫拢了拢用银色胸针别住的黑色斗篷,以免沾染地上同僚腹腔流出的红黄色异物。
那些粘稠的混合物在平整的石板地面缓缓往低处流动,速度慢得仿佛是在有意识的抗拒下水道的归宿。混合着鲜血的人的下水的浓烈气味在黑暗的狭小街巷中野蛮地钻入每一个巡卫的鼻孔,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不舒服。但是,现在不是收尸的时候。
四面八方都有赶来支援的巡按局巡卫,城防内卫也正在赶来,不能让内卫的人抢了先。
不过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那贼人哪也不去,偏直直地往耿介之的小院奔,兴许是看到周某这儿还亮着灯。胁迫人质的戏码不论何时都能成为穷途末路的歹徒有效的逃生途径。
话说周某为何大半夜的不睡觉呢?却是在研究王镇给他的那块玉牌,周某可是亲眼看到,王镇就那么隔空比划几下,几个精壮的杀手就倒了啊。早就听说那些人的手段了,但是遇到王镇之后,周某才第一次见识到他们的厉害。
不过这贼人显然低估了周某,一声呀然打破了稍许尴尬的气氛。那人又发起了第二轮进攻,但这时周某已经摆开了架势,顺道抄起了砍柴的斧头,一路磕劈砸挡下来竟也似模似样。
由于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普世真理。周某先是大喊一声“有贼!”然后短握斧柄,避免力道过猛。以斧代匕攻向那人的左手侧。这一声断喝说来颇有些门道,一来壮胆,二来扰敌,三来求援,周某有一把子力气。
要知道现在正义站在周某一方,时间拖得越久对周某就越有利,要不是贼人涂墨的脸看不出丝毫诚意,周某甚至有与之谈判的打算。
这一路扰袭下来就可看出此人的不凡,奔行搏斗了近一个小时,左臂又中刀流血,本应血糖大量降低,后继乏力的他在面对周某这个看似绵羊,实则财狼的头号种子选手放单时还能顶着头晕眼花的内部不良条件;缇骑缀行的外部不良条件攻守兼备。这毅力,这素质,奥运健儿般的实力啊!
一把上好的乌兹钢刀必须具有铸造花纹,如行云似流水,这些细小的花纹兼具美观和防锈,更为重要的是在刃口处形成了一个个肉眼无法分辨的锯齿。可以说刀身上的铸造花纹就是锋利和珍贵的象征。不同于焊接型抑或是淬火型花纹。乌兹钢与生俱来的花纹来自于钢锭本身。来自于比玻璃还脆的雪明碳铁。普天之下,除了乌兹。没有地方能够铸造。
毫无疑问,贼人手里的这一把就是乌兹刀了,黑色刀刃上亮晶晶的雪明碳铁就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漂亮。周某没能细看一看这神秘华丽的宝刀,却恰如其当的体验了一把此刀的锋利。
正当周某收缩防御于墙角,想缓图存之时。贼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好像是在调节心神,周某莞尔,这家伙神神叨叨的搞神马玩意,难道天真的以为自己会给他中场休息的时间吗?
生死相博间还容你发愣。周某一个箭步欺身向前,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某的斧刃距离那家伙头顶不过盈尺时,只听贼人一声大喝,“定”,“妈的”自己的一声大喝除了委实壮了壮胆之外别无它用,可那贼人的一声大喝竟让自己一个失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本事不成,哐当,周某因为惯性一头栽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周某横身一滚,堪堪扶住左侧的房门借势站起。但手臂却中了一刀。片刻即涌出了因为富含氧气而显见鲜红的血,容不得多想,逃。
东离城是为战而生的堡垒,即使和平已久,却仍有宵禁,只是时间略有宽宥。但像周某这样负伤流血又午夜狂奔的绝逼是百年难得一见。不用多说,非奸即盗。
董漫已经发现了周某,一模一样的衣服,还有左臂明显的刀伤。不是此贼,还有何人。只一点却是纳闷,这贼人本来正往城北而逃,看到董漫后非但不逃,还一脸凶恶的直冲过来。考虑到先前中的咒术,不得不防啊。当下便下令戒备。
这厢周某三更半夜被人持刀追杀,三魂七魄都吓去了一半。突然看到身穿政府制服的一众巡按局巡卫,当然要喜极而泣的奔将过去了。
董漫手下的巡卫实乃精锐,待周某近前,不由分说先是一记闷棍,对待这等危险分子。就得以暴制暴。到时五花大绑投入幽深辟邪的监狱中,任你骨头有多硬也得酥了。
寒星刀入鞘,冷面人藏身。
冰冷的铁栏被跳动着的火把拽出摇摇晃晃的阴影。一排排刑具井然有序的放置在走廊边的案桌上。虽然接近凌晨,但是值夜的狱卒却不敢有丝毫懈怠,里面这个家伙,据说杀了几十个同僚。地牢外弥漫的寒露透过小窗口侵了进来。牢头微微打了个哆嗦。
城防图所涉之事关乎机密,按照咱们狱中的传统,此等重犯是要先杀杀威风的。先抽一顿鞭子再说。
负责行刑的大汉满脸横肉,可越抽脸色越白,这他妈真是高手,百十来鞭子下去尽管衣衫褴褛,鲜血淋漓。可这贼人却愣是一声不坑。难怪此人敢夜闯重兵把守的城防司。不过怕归怕,鞭子却是一道重过一道。小人物就是这样,在大人手下受惯了闲气,是应该在工作中抒发抒发的!
鲜血在淋漓,鞭挞在继续。不过别误会。周某虽说也是一条好汉,可也不敢说坚毅如此。话说布大局者不差毫厘,如果不施一个噤声惑术。又怎么能确保拖到今早城门开呢!
这边耿介之回头看了看巨大的城楼,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娘,娘,你看那,那边有个傻子对着城门发愣”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扯着他娘亲的衣服说道,从远处看,像是抱着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大腿撒娇。
现在我们可以公开的情报是:暗中有一路或多路人马在算计王镇,从东升典当行,再到耿介之,事情明显衔接得太过巧合,而且,显然的是,事情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