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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皇权相权

芷兰仍是没动地方,这里地处偏僻,而且芷兰宫与世隔绝,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芷兰带着喜庆来这里,目的就在此。从上次被黑衣人劫持又被活生生扔回来,芷兰心里一直惦记这件事。

那张纸条到底是谁让喜庆送来的?是那个黑衣人?为什么甫珺先出现了?而且还早有准备?而且那个架势像给谁设置的圈套。是甫珺?那为什么黑衣人最后又出现了?这里面的故事好复杂,她想了好久没想出来,决定找喜庆问问。

喜庆听她这么问,脸上闪过一丝释怀,似乎她早等着芷兰问了,但等了好久,芷兰吃喝照常,待人如初,对于那张纸条的事只字未提,她以为芷兰是头大无脑的那类女人,便渐渐不再耿在心里,但那件事总归掖在心里,时不时的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主子……”

“再给你放宽限制,你只告诉我,是不是皇上?”

芷兰的声音仍然平静,她背对着喜庆,看不清表情。喜庆听说了那晚的事,本来担心兰美人回来就会找她秋后算账,但等到回宫都没动静,她被分到别处打杂,心里倒是有几分轻松了。

“不是,但是主子……”

喜庆急急的想解释些什么,连跪在地上的双腿都不自禁的向前蹭几步,芷兰却冷冷的打断她。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皇上应该走了,回宫换件新衣来。”

说着芷兰平静地起身往绕过大石,路过还在跪着的喜庆往回走,喜庆一腔子话堵在心口,着实难受,但主子说要回去,就算是憋死,她也不敢再提起这件事,希望就这么过去了。

再说那边。芷兰放下一句话走出去之后,甫珺就懊恼地一拳打在窗棂上,他最近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跟这个笨女人生气?而且似乎都是自己在没事找茬。他怎么莫名其妙的让她记住她的身份?那句话是他经常对自己说的,他们之间,只有利用和利益。

他重新整理一下心情,望向窗外,看到窗外拱桥垂柳,初夏了,三年前的初夏,自己在干嘛呢?应该是忙着算计别人吧,原来初夏这么好看。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个被他气跑的女人。

她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张牙舞爪瞪眼睛,说话很少用敬辞。她说话从来不温柔,动作从来不优美,眼神从来不殷切。她吃饭想吃什么吃什么,够不着站起来夹。她睡觉倒是很老实,但是冷不防一脚能将他踹的眼前发黑。她浑身都散发出冰冷,一点都不可爱,但是只要他不在她眼前,她笑的很美,很甜。她对谁都好,就对他不好。

眼前出现她站在宫殿门口,高耸的宫殿压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渺小而且卑微,但是她脸上那抹向往自由的笑意深深的刻在他心里,缓缓伸出手放飞掌心瑟瑟发抖的凤娇,那只鸟是甫珍送给她的,自从她跟甫珍交往,他一直谨慎地注意着她的动向。

他本来是来教训她,为什么不经过他同意就跟甫珍交好,这样让他们的行动多一份被动,当他看到那种苦中作乐的笑容,他开始不忍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事情让他动恻隐之心,为什么?为了她在他面前举起刀刺向自己的妹妹?还是为了残月对她的沉默保护?

他搞不清楚自己怎么看手里的这枚棋子,索性就不想了,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竟然在微笑,立马压住嘴角,咳了两声,回身看到王宝贵站在那里,低头低脑地似在思考什么,他不知道王宝贵看没看到他刚才的样子,尴尬地咳了两声。

王宝贵猛的抬头,已经七年没看到皇上这种淡淡的微笑了,从那次在皇子比武场上,还是孩子的三皇子中箭后,这种笑容就再没能取代他冰冷的面容,他甚至都已经忘了,皇上才十七岁。

“矗在那里干什么?”倒是甫珺先开口。

王宝贵一愣,从出神中惊醒,躬身道:“万岁,徐大人,王大人和刘大人在融和殿等候陛下多时了,说有事要面见皇上。”

甫珺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愁云笼罩。徐,王,刘三位大人是从尚文帝朝代一路走来的辅政大臣,当年就是他们拱卫甫珺登上皇位,甫珺虽然放荡不羁,不服管束,但面对三位元老,犹如启蒙先生,也有三分礼让和忌惮。

他皱皱眉,举步走出芷兰宫,向融和殿走去。甫珺刚走,芷兰就从后门进来,喜庆带人上来撤了茶具,芷兰坐在卧榻上,想着她和喜庆刚才的对话,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每月来送药的又是谁?她已经确定自己是被送进来当钉子的,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给她送任务?甫珺似乎对这件事很沉得住气,就等着那个背后主使浮出水面。

“偶人查到哪了?”

“查到前宫了,娘娘,估计今晚能查到芷兰宫。”

喜庆端盘的手有些酸,见芷兰没了下句,便请辞退了出去,出门迎上笑吟吟走过来的湘妃和齐妃。

“给两位娘娘请安。”

湘妃向里面望了一眼,问:“兰美人在吗?”

喜庆心里正画魂儿,从兰美人第二次进宫后,因为身上有伤,一直没去祥宁宫请安,连带着这两位都没见着,这二位亦是不曾来过,今儿个是起什么高调?近些日**里不怎么太平,太后的事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反正不管来什么,自家娘娘是聪明人,都能化险为夷,正想着,叫湘妃这么一问,回了神。

“回二位娘娘,我家主子在屋里歇着呢,要不奴婢通报一下?”

按礼节,芷兰地位次于两位妃子,理应由芷兰出来迎接,喜庆办事渐渐全面起来。

“不用了,自家人还这么客气,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说罢没在意喜庆惊疑的目光,同齐妃前后脚走进屋子,罗裙下摆的裙锯扫过门槛,在厚厚的毛绒地毯上随步子拖来拖去。后进去的齐妃似乎走的急了,步伐有些不稳,带着少有的慌乱,喜庆看着她们撩开帘子转出视线,眉头又拧了一下,转身走下台阶。

王宝贵跟在甫珺后面去往融和殿,甫珺走的很慢,脸上是一望无际的冰冷和波澜,似乎是一层纱,看不透。

此刻阴沉的天已然有些放晴,阳光昭然地射向皇宫,露出毒辣的一面,几天来氤氲的水汽也被干燥渐渐取代。

融和殿门口,三位大臣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朝来路方向瞅一眼。

“刘大人,依我看,现在的三爷已经非同皇子时候,他已经开始采取动作了。”

说话的徐大人徐德贵看着对面走的欢的刘家满,受了尚文帝年间重文轻武的影响,有些迂腐,说的立于一侧的王大人王义也频频点头,刘家满停下来皱着眉看向他们,口气有些冒火。

“他敢!且不说是你我三人助他登上皇位,就说我们在为大行皇帝创下这一片江山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呢,他想动咱们,还得看看自己的火候!”

刘家满说话声调虽然不高,但这毕竟是敏感之地,王义紧张地四下瞧瞧,立刻上前一步止了刘家满的厥词。

“刘大人,息怒,小心隔墙有耳。”

因为融和殿是甫珺上下朝暂时歇息或接见来见大臣的地方,所以此地比较僻静,刘家满才敢放胆而发,徐德贵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刘大人,虽说皇上还小,但从他近日子一步步的收回兵权,管辖权的设计来看,咱们的三爷,不是好捏的柿子,也许他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咱们三个,毕竟自古以来,皇权与相权就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时,远处走来的灿黄色身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王宝贵跟在甫珺后面,步上台阶,行礼之后走进殿内。

立定之后刘家满挺直了上身朗声道:“近日皇上不来早朝,皇上龙体有恙吗?”

甫珺不言,背对着他们,不知在想些什么,殿内瞬间宁静的尴尬,王宝贵见状急忙答话。

“请三位大人放心,皇上龙体安康。”

王宝贵说完,细微地感觉着周围的气氛,余光看见那三位元老的脸色异常难看,都死盯着甫珺的背影,似乎无论怎样都要有个说法一样,甫珺扬起的头终于有些变化,他缓缓放平目光,极淡的口气说道。

“刘爱卿,朕向你要的国脉利润报表折子呢?徐爱卿,朕的金矿细则折子你什么时候交上来?王爱卿,今年的河堤敕造细则你打算拖到年后?朕倒要问一句,各位爱卿身体有恙吗?”

说着,甫珺的口气变得冷下来,转身面向三个傻在原地的身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脸色由红到绿再到惨白,当他们的眼神碰到对面波澜不惊却坚如磐石的眼神时,一阵凉风从后脊梁掠向头皮,被逼退下来。

“皇上,这明显是在为难我们三个老臣,满朝文武都知道,开国武帝开始,在我们三人职位的大臣都掌管这些事务,从没有向朝廷上交细则的先例,可到了皇上您这……您不免有点背祖而行的嫌疑吧。”

刘家满理直气壮的说,甫珺纹丝不动,这些老臣是看着他长大的,从小他就是三位大人书堂上最敢闯祸,最敢带头逃学的皇子,关系自然不远,三位大臣才有胆量拥权自重,在年纪尚小的他面前不免有些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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