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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平安之怒

“二丫她娘,我自己家里有呢。这个,你就给孩子吃吧。毕竟平安那娃,现在也要下地干活了,营养要是跟不上,那可得坏了身子啊。”

一提到自己那苦命的儿子刘平安,李氏倒也不好犹豫了,怯怯的就将鱼拎在了手中,娇柔的脸上满是羞愧道:“贵哥,多谢你这么些年对我们母子三人的精心照顾,将来俺这孩子长大了,定然会记得你,教敬你的。”说着,李氏有些难过的抹起了眼泪来。

陈贵看在眼里,很心疼,忙上前劝慰道:“孩子她娘,你瞧,你又说这么生份的话了。以前刘樵大哥在的时候,可没少照顾我。现在他死了,我乐意替他照顾着你们呢。”

刘樵就是刘二丫那从未见过面的亲爹,在她才怀上五六个月的时候,刘樵为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就跟着当时征兵的一位将军走了。

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前几年,刘樵还会每年往家中寄一些银子,供母子几人生存。直到五年前,一封血书寄回,刘樵战死沙场的消息一经传开,李氏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寡妇了。

一提到刘樵,李氏的内心更是痛苦不已,本想请陈贵入屋坐坐,可是转念间,又觉有些不妥,最终忍住没说。二人又聊了几句别的,陈贵就问起了二丫的伤势,李氏含泪摇头,一脸的无奈。

这时门外挑着箩的刘平安突然回来了,那少年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灰色麻衫,高高的个子应该有一米七左右,黝黑而纤瘦的他,看起来很是疲惫。

江苏苏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大了她四岁的哥哥叫刘平安。这个哥哥年纪虽不大,却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硬汉,为了照顾自己和娘亲,小小年纪就开始下地劳作。

刘平安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本就累得快要架散,这时看到陈贵和母亲李氏在院子里说话,当即气得一扔手中的箩筐就冲了过去。十四岁的他,长得已经跟个小大人一样了,瘦高的身子立马把母亲往身后一揽,略显青稚的面容死死的盯着陈贵吼道:“姓陈的,你又来我家干什么?”

陈贵没想到这“小煞星”回来得这么及时,当即有些尴尬的往后一退,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李氏则被自己儿子这莽撞的举止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以后,忙推了儿子一把:“平安,你干啥呀?”

“娘,这姓陈的是不是对你居心不良?”

“平安,你胡说甚?快让开,你贵伯伯给我们送鱼呢,还不好谢谢人家。”

说着,李氏为了证明自己和陈贵的清白,还微微晃了晃手中的肥沃鲤鱼。

谁知刘平安见了以后,立马抢过母亲手中的鱼,然后往陈贵面前一扔:“谁稀罕,拿着滚,我们刘家,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救助。”

由于刘平安动作太猛太激,陈贵没能将鱼给接住,那条挂着草绳的鲤鱼兀自滚落在地,沾了一地泥泞之后,又猛的挣扎一番,最后才翻着白眼不动了。

陈贵轻叹一声,又看了看身后抹泪的李氏,只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刘平安气得满脸青筋的大喊:“姓陈的,把你鱼拎走了,我们家不需要,以后你最好不要出现了。”

“平安,你……你胡闹什么呀。”

李氏红着眼,一边去捡鱼,一边去数落自己没礼的儿子。

“娘,你想吃鱼,明天我就下河去捞,你干嘛要收别人的东西?”

刘平安喘着粗气,一脸质问着李氏,她不明白,爹才没死几年,娘干嘛要跟这个老光棍纠葛不清。以前他小,看着娘受欺负却没能力保护。可现在,他长大了,他什么都不怕了。

“平安,你怎么能这样说?贵哥这几年可没少帮助我们刘家,要不是他,我们母子三人,早就存活不下去了。你今天这样对待我们的恩人,你叫娘以后如何面对人家?”

“不能面对,就不要面对。”刘平安一脸坚毅的说着,青稚的脸上满是冷酷,让人看在眼中,不由有些发寒。

李氏却不理儿子,拎着鱼就往屋里钻。儿子长大了,她现在是管不着了,许多委屈,只能放在心里。

刘平安见李氏不回答自己,那就说明,娘亲以后还会私下去见陈贵。一想到这里,刘平安火气冲天的跟了进去。

这边李氏已经把鱼放下了,洗完手以后,就走到假装天真的江苏苏面前,抱着自己的女儿就哭道:“二丫啊,娘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下你们就死了夫婿不说,你又好端端的伤了脑子。如今平安也开始忤逆娘亲的意思了,小小年纪就要跟娘顶嘴,你说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清静是吧。”

江苏苏听着这咿咿呀呀的抱怨之语,也不说话,眨着眼睛只是看戏。

而刘平安则听得十分难受,微微埋着头,突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哀求道:“娘,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刚刚不该嚷你的,只是……孩儿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你跟陈贵的事情,弄得一个村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平安只是不想你被人非议,所以才这样的。”

李氏岂能不知道这个事情,她只是装作不知罢了。如今孩子都还小,她若不依靠着陈贵,她们哪能活得下去?再说,她跟陈贵之间,本来就没发生什么。

“平安,娘知道你的苦心。可娘这样做,只是为了你和妹妹好啊。你看你,小小年纪就要下地劳作,一天天劳累成什么样,娘心疼你啊。”

说着,李氏的眼泪顿时流成河,想到一家人的重担,都要落在这才满十四的儿子身上,她是多么的过意不去啊。

“娘,我不怕苦不怕累,只要你不跟陈贵见面,儿子什么听你的好吗?”

“傻孩子,就算你不怕苦不怕累,可是你妹妹呢?你想过没有,前阵子请大夫我们都是靠陈贵救济的。如今,她这病怕是落下根了,你瞧她一天不吃不喝,就一副木讷的模样,我们家又没余钱再给她治病,娘这急得心都快碎了。”语落,李氏又默默的啜泣了起来,眼中满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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