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秋天到了。
金秋十月,是硕果累累的时候,是农民收获的季节。然而,南屯镇地里却是一片荒芜,除了那些干黄的玉米秸秆和屋顶上那些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外,实在是不知道收获什么了。
钱坤独自漫步在田边,心中无限惆怅,怎样才能让这些百姓富起来呢?她边走边思索。必须改变种植结构,让百姓从这些单一的大田作物变成多种经营的经济作物,这样才能摆脱千百年来的陈规旧习。但是经济作物投资大,有风险,谁能给他们资金保证呢?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张庄,走进了新任书记薛大伟的家,大门敞开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红砖砌成的庭院,是当年镇政府为移民盖的三间平房。三个孩子住西屋,他们两口子住东屋,中间是过道,前后门的中间是两个房间的灶台,东屋的灶台旁还堆放着没有烧完的玉米秸秆。
这个时候应该是一家子在吃午饭的时候,在外面她已经听见了碗筷的声音。
“薛大伟在家吗?”钱坤说着已经进了东屋。
一家子正围着桌子在炕上吃饭,薛大伟在里面,两个孩子一边一个,他老婆薛淑珍坐在炕沿上。
见镇长进来,薛大伟慌忙从炕上站起,不好意思地说:“镇长你怎么来家里了?你看这家里乱糟糟的,多不好意思啊?”说着又叫淑珍赶紧找凳子让镇长坐下。
薛淑珍从缝纫机旁拿过来一个板凳,就和学校孩子们坐的一样,光秃秃的没有垫子。她用手擦了擦凳子面,怕有灰尘脏了镇长的裤子,连忙说:“镇长请坐。”
钱坤并没有立刻坐下,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一笼屉馒头,一大碗黄豆酱,一盘子切好的生黄瓜片,还有一盆子鸡蛋汤,说是鸡蛋汤,那一盆子也就打了一个鸡蛋。两个儿子咬着馒头,夹一片黄瓜蘸蘸酱,然后喝一口汤,吃的津津有味的。
“生活不错了,两菜一汤,为什么不把黄瓜用鸡蛋炒一下呢?”她对淑珍说。
“这样省油,我们家孩子多,吃的也多,大儿子在县一中住校,每月要花几百元。老二在上初中,老三上小学,都是花钱的祖宗,家里又没有其他收入,我们只能省吃俭用过日子。”
“老大没助学金吗?”钱坤问薛大伟。
“没有,学校说了,比我们困难的学生有很多,让我们自己克服点吧!”薛大伟说着也是愁眉不展。
“下午你去我办公室,我写封信,然后你去找校长,那个校长是我儿子的大伯,他会帮你解决困难的。”说完顺手掰了一块馒头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坐在凳子上。“我最喜欢吃用碱做的馒头了,现在买的馒头都没有馒头味了。”她边吃边称赞“又甜又香,这才是真的手工馒头。”
听见镇长夸奖自己做得馒头好吃,淑珍也非常高兴,“呵呵,馒头好吃,镇长你就多吃点,自家产的小麦,没有别的,馒头还是有的吃的。”这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一个劲地傻笑,随手又拿起剩下的那块递给钱坤。
“嫂子,我吃饱了,就是看见你做的馒头有点馋了,实在吃不进去了,等哪天有时间了你请我吃馒头吧。”钱坤说着推辞着。
“没问题,我做馒头最拿手了,我发面手艺是一流的。”淑珍笑得合不拢嘴。
在一旁的薛大伟也忍不住笑了:“你别当着镇长的面吹牛了,你什么时候成一流的了。”
“乡亲们都这么说啊,谁来串门都说我蒸的馒头香呢。”被他这么一说,薛淑珍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好,哪天我一定来的。”见淑珍有点难为情了,钱坤把话抢了过去。然后对薛大伟说:“你继续吃啊,边吃边聊。”钱坤见薛大伟吃饭的地方还摆着一个酒杯,但没看到酒。边问道:“嗯?你怎么只有酒杯没有酒哇?”
薛大伟一听脸就红了,用手挠了挠头,尴尬地说:“听见你来了我把酒瓶子藏在被窝了,匆忙之中忘记藏酒杯了,呵呵。”
“嗨,你怕我干啥,喝吧,我不会说你的,反正也没事干,喝点酒算什么啊,又不耽误正事。”说着让老三把酒瓶子从被窝里拿了出来。
“我爸爸天天喝酒,都是我从小卖部给他买的二锅头。”老三拿出二锅头,对镇长说。
“多嘴,我啥时候天天喝酒了,早晨喝了吗?小孩子瞎说啥,快点吃饭。”他训斥着老三,对钱坤说:“别听他瞎说,我一般时候不喝的。”
镇长笑了笑,她明白童言无忌,小孩子说的一定是真的。对薛大伟说:“你吃你的,咱边吃边说。刚才我在田里走了走,产生一个想法,你说如果我们也种些瓜果蔬菜,建点大棚怎么样,总比种植大田作物来钱容易吧。”
“前任镇长也搞过,号召村民蒙大棚种四季蔬菜,但是没几家能挣钱的,还好,赔的钱都是镇里借的,百姓自己没受什么损失。”
“你说问题出在哪里呢?为什么种植经济作物就不挣钱,而别的地方就能挣钱呢?”
“第一,我们路不行,大车进不来;第二技术水平不行,缺乏科学种植和经营管理的技术;第三没钱,没有本钱,干啥不得先投入啊,我们没钱投入所以也就没有产出。另外农民观念也不行,能吃饱饭就知足了,没有忧患意识,再加上这的农民比较懒惰,整个一个冬天都在家呆着,也不出去做点小工,也不自己想干点啥。勤劳才能致富,这样呆着能不穷吗?”
钱坤默默地听着,薛大伟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了。
“我们这每年没有科技下乡的人员吗?”
“有啊,来了一拨又一拨呢,但没啥用,流于形式,百姓象听天书一样,谁也听不懂。学习得结合实践,边学边做,学以致用,否则白学。那些讲课的人都说了,领导让我们给你们传授科技知识来了,你们可以不听,但是我们不能不来。你看看这样的传授技术能管用吗?今天你都看见了,我们饭桌上吃的是什么,连点油水都没有。我们家还不错呢,有的人家就是早晨的粥吃一天,咸菜萝卜就是菜,也好,免得患糖尿病高血压,个个都精瘦精瘦的,和抽大烟的差不多。”薛大伟越说越来劲,也不看钱坤的表现只顾自己说。
钱坤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镇上下午还有个会议,于是起身告辞,并嘱咐薛大伟,下班前去一趟镇政府,把那证明信开着,抓时间去找一中校长,先把孩子上学困难的问题解决了。
薛大伟和老婆连连道谢,把钱坤送出了村头。
看着钱坤远离的背影,薛大伟说:“多好的领导啊,我看我们镇是来救星了。”
淑珍也随声应和:“是啊,我们老大的学费问题解决了,又给我们家解决了一大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