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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虫灾人祸

大家顿时紧张起来,都顺着他的目光向洞口的方向看去。只见大吉法圣的光影急速掠过洞口,骤然消失,双面猴也不见了,洞内陷入一片昏暗。凌儿看着郑龙鸣和老神医,正要商量是不是要出去看看。俄顷,洞内一亮,二者倏然回来,大吉法圣来回踱步,神情十分诧异,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问题,可是又不得其解。他来来回回,越走越快,双面猴也学着他的样子跟在身后。大吉法圣本来的性格就变化多端,七个兄弟中只有他肆意放浪形骸,无拘无束,戏谑无常,大家都叫他“无相”,其实真正的含义是说他为老不尊,没脸没皮。

今日无相大吉得以魂灵出瓶,本来极为兴奋,但是,有两个孙子辈的孩子在场,凌儿又是个天真烂漫的纯真少女,他便极力模仿他四哥大慈法圣的口吻和神情来充门面。没想到外面居然发生了连他都感到意外的事情,一急之下,一身猴像显露无遗。别说,双面猴和他真就连相。

“你们两个和老神医得赶紧启程,村里已经乱套了,——乱了乱了!”他挠着头皮,就是不说原因,急得大伙都要跑出去看了。他才慌慌张张地说:“坏了坏了。真坏了。”

郑龙鸣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什么坏了,你倒是快说呀。”

“村里相互残杀,死伤无数。原因不明,按道理,我不应该不知道啊!”他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郑龙鸣实在忍不住了,抬腿就向洞口跑去。大吉法圣叫他回去他也不听,却在黑暗中一头撞到了石柱上,哎呀一声,摔倒在地。大吉一闪就到了他身边,摊开双手说:“叫你别走你非要走。撞上了吧?!”双面猴也学他摊开手。

郑龙鸣没理他,站起来,借着法圣身上的光继续向外跑,凌儿和红毛怪也跟了出去。老神医碍着法圣的面子没有出去,看到大吉法圣有些生气,便安慰道:“都是孩子,随他们去吧。”

大吉法圣急道:“不是,外面真的很凶险,情况不明,不宜乱动。得先查清楚再说嘛!”

老神医也担心起来,说道:“要不然我也出去看看吧。”

大吉法圣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色道:“不,让双面猴去探探虚实,顺便找他们回来。”说罢手一指,双面猴倏然消失了。

郑龙鸣他们站在山顶向村庄远远望去,村民们正在街头巷尾疯狂地相互厮打追杀,往日里温文尔雅、善良恭顺的风度全然不见,代之以凶残野蛮之兽性。郑龙鸣和凌儿大惊失色,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步也走不动了。伤心痛苦纠结,各种悲苦的心情交替在胸中激荡。

他一家老小遇难时,他没有哭;哥哥坠落深崖时,他也没有哭;此刻看着无辜村民自相残杀,惨不忍睹,郑龙鸣终于撑不下去了!他双唇紧闭,浑身颤抖不已,强含泪水,几欲爆发。待到凌儿轻抚郑龙鸣的后背,帮他平复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时,郑龙鸣突然扑到她的肩头,忍不住涕泗交加,放声大哭。

凌儿自己也只是个小女孩而已,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啼哭,紧紧地搂住他,轻声地安慰着他,似乎从内心里理解他,怜惜他。尽管她身世和郑龙鸣有些相似,也不是没有脆弱的时候,但她尽量不想过去的伤心往事,这并不代表她有多么坚强,而是由于她的精神被注入了一种新的力量和生机:从第一眼看见郑龙鸣开始,她的人生就朦朦胧胧地有了新的目标,冰冷的心里又燃起了热情的火焰。

她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将与他的人生紧紧地连在一起。

通过这几天相处,在连续遭逢磨难的过程中,她发现了更多的惊喜,因为在这个看似弱小的身躯里面隐藏着宽厚豁达的胸怀,虽然表面脆弱,实质上却坚强无比,充满韧性。在这片茫茫无尽充满凶险的山野丛林中,没有比这种品质更值得信赖、值得依靠、值得爱恋的了。

一股绿色的烟雾从村庄的方向飘来,经过他们的头上。在洞口上方袅袅上升,而后向遇到了漩涡气流似地倏尔急转而下,被吸到了山洞里。“双面猴回来了!”郑龙鸣他们赶紧向洞中跑去。

双面猴与大吉法圣吱吱哦哦地一番交流之后,大吉法圣惊异不定,虽然他生性好闹、没有正形,但是这一次实在非同小可,他居然眉头紧锁,陷入冥思之中。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止了旁若无人的思索,向大家说明原委。

双面猴到了村中,只见人们相互搏杀,看上去却是毫无来由,而且有些人边打边哭喊。他们杀了人之后再找人缠斗,如此周而复始。人们都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着各种农具逢人便打,真是咄咄怪事。

后来双面猴又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每个被打死而伏地不起的人,都由脑后钻出一只甲虫大小的小虫子,然后飞到纷乱的人群中,钻入人的后脑之中。双面猴十分好奇,便仔细观察这个人有何变化。这个人本来只是被动抵抗,而且因为惊惧过度而大哭大叫。等小虫子钻进他体内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眼神凶悍,动作粗野狂暴,攻势凌厉迅疾,形同狂怒中的猛兽。

这种现象最终突然停止,留下一百多具尸体横在街头;一群失去亲人的村民们,在一片狼藉中搂抱着死去的亲人嚎啕大哭;一瞬间,大家好像都恢复了人性。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有惊讶有疑惑,最后把目光投到无相法圣的身上。法圣的光影来回晃动,冥神思索,但是面部表情似是没有正解。正在大家着急之际,法圣发话了:“这些虫子的来历不明,应该不完全是混冥族的研制品,倒像是一种歪打正着的产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孕育这些虫子的母体还在那个山洞中,如果是天外陨石就麻烦了...不好!”他沉吟片刻,神色突变,“神医老弟你还得和他们辛苦一趟,找到飞儿劝劝他,最好能让他跟你们一起走。…去时要绕过这个村子。村中现在有虫子控制下的僵尸!所以要快走,马上去找我四哥,耽搁越久,局势越糟,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你放心,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们的,只是我现在仍是缥缈之身,无法亲力亲为,具体怎么帮,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

老神医与众人向法圣道别后,遂率众去找郑龙飞。他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绕开村庄,沿着山间小径一路小跑,来到食人树林。

郑龙飞老早就发现了他们,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只不过,他独独白了凌儿一眼。

他们向郑龙飞说明了来意,郑龙飞弯下树腰,尽量离他们近一些,听完他们的话,低着头犹豫不决。他望着自己浑身上下与大树之间千丝万缕的连线和吸盘,心情不禁焦灼狂躁,没好气地说:“怎么走?我能拔出树根跟你们走吗?神医爷爷你说,我离开树能活吗?”

神医和大家一样仰着头,望着树顶的郑龙飞,语气诚恳地正色道:“飞儿你听爷爷说。当时我把你送到这里来也是万不得已,因为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可以说我对你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你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很争气。许多我们认为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都做到了,控制了树灵,延续了生命,救了弟弟,打败了人树大王,控制了整个食人树林,孩子啊,你很了不起,爷爷非常欣慰。爷爷以前常常怀疑你的能力,但爷爷现在已经断定,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能做到现在的树王,你就能做到其它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无需再挂在树上了。孩子,听爷爷话,你试试看,我相信你一定会从树上回到地上。”

郑龙鸣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哥哥,相信神医爷爷的没有错,我不希望你整天挂在树上靠吸血生活,你当初这样是为了救命,现在你没有理由不下来了。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我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又不在我身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郑龙飞何尝不想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在一起,时刻保护着他。正在迟疑间,一眼望见弟弟身边的凌儿,立刻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其实,我只是个多余的人,大家也不必多费口舌了。我现在拥有这片树林已经很满足了。希望神医爷爷能够体谅我。”

大家听罢顿时愣住了,没想到他能如此固执,居然连手足之情都置之不理。老神医还想劝,却被郑龙鸣一把拉住。

鸣儿知道哥哥的脾气,越是死劝他越是不听,不如采取心理战术,也许会奏效,所以鸣儿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缓缓地说:“我从小到大都一直跟你在一起。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最厉害最有本事的大哥,也只有你才能够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给我安全感。现在我们的亲人都已不在人世,难道你真的忍心抛下我不管,孤单地呆在这片树林里吗?”

凌儿听了这番话,想起自己的爷爷,深有感触,眼里噙着泪珠。

郑龙鸣的话显然刺痛了哥哥的心。他用枝叶蒙住脸,躲在里面一声不吭。

郑龙鸣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绝望地和哥哥道别说:“既然哥哥不愿理我了,我也不再多做纠缠了。咱们就此道别了。你要保重身体,我会回来看望你的。我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能不能回来..”

话还没说完,躲在枝叶当中的郑龙飞实在受不了了,他分开枝叶,咬牙切齿地大喊一声,“行了,别说了!我跟你走!没有我,就凭你这样的笨蛋能走到哪儿去?!”

说罢,痛苦地扭动着脸上的肌肉,两臂用力一挣,顿时血肉模糊。郑龙飞疼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连连吼叫,声震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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