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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抒情文学原型的现代置换变形(4)

“吃意象象征具有独到的隐喻功能和意指性,在表达人们的·〔英〕弗内斯复杂情感和特殊感受方面,特别是在表达那些一般语言所难以言尽的情着,艾晓明译《表现主义》,昆感体验和意志理念时,它有独到之处。文学意象象征系统及其隐喻内蕴,的整体变化,往往深层次地标示着某一时代精神和文化的内在变化,也,曲折地体现着人们“理智与情感的复杂经验。“中华民族在漫长的历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具有自身特征的意象象征系统和象征符号,它是我德·莱森语,引自丰富的传统文化遗产的组成部分,也反映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世界和【美】爱德哈德着思维方式。象征隐喻在中国社会的意义和功能,使得西方学者感叹不《中国文化象征词典》导育,湖南已中国的象征语言,以一种语言的第二形式,贯穿于中国人的信息交流中,由于它是第二层的交流,所以它比一般语言有更深入的效果,表达意义的细微差别以及隐含的东西更加丰富。他们形成了一个运用象征式的社会。这种表达方式由于习惯而得到加强,并且将个人公共秩序和道德结合在一起。

“钱在中国古典艺术包括文学作品中,有一整套具有特定含义的象征物、象征符号和象征手法,它深刻地影响到中国文学传统的精神和品格,而后世读者和文艺理论家、批评家对其深层意蕴的体昧与艺术真谛的领悟,几乎不能绕开对那套象征隐喻系统的破译和解读。从一定意义上说,不了解中国文学艺术中的象征喻义,就难以真正把握中国文学的意蕴和价值。

随着历史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和人们思维方式的变化,意象象征系统也会随之发生演变。这里所要着重探讨的,是中国文学从古代走向现代之后,它的意象象征系统的变化及其功能和意义。

象征隐喻能否真正显示其功能效用,达到其暗示、意指他物的目的,首要的条件是创作主体要有作为先在心理结构要素的意象,有了这种意象,才可能产生隐喻象征,才能发现这一事物与另一事物之间的相似性、可喻性,也才能把自己的心理意绪投射于其中。人在与大自然、与社会的接触过程中,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意象感受。自然节律、四季变化、风云雷电、人生场景、社会面影等等,都会留在人们的脑海中,形成复杂的意象“库存”。当作家进入创作过程时,他必然地要从自己的意象库存中进行选择,顿取最能充分发挥隐喻象征功能的意象,这种个人的选择,不是强迫的预定的,它体现着作家个体特性。而当每个个体的选择性在特定条件下自然地呈现为群体的选择性时,就表明这一群体形成某种共同意识和心理诉求,他们对事物的关注带有某些倾向性,出现了某些可以构建新的意象系统的要素。那么,中国现代文学家在一个新旧交替、历史巨变的时代,从自己的意象库存中选择什么样的意象并隐喻象征什么内容呢?

象征系统新景观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较为常见的意象,大致可以分类为l,以静的客现物象为主体的意象,较常用的如《故乡》、《家》、《路》、《原野》、《大地》、《围城》等。

2,以动的自然现象为主体的意象,如《雾雨》、《电》、《雷》、《水》、《春夏秋冬》、《火》、《夜》、《日出》、《云游》、《蚀》、《虹》等等。

3,以动、植物及其特征为主体的意象,如《狗》、《猫》、《狼》《羊》、《枣》、《银杏》、《自杨》、《桶树》等。

4,以神话传说为主体的意象,如《凤凰涅架》、《天狗吞月》、《女娟补天》等。

5,以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为主体的意象,如《炉中煤》、《药》、《花环》、《长明灯》等。

6,由对社会人生和历史所幻化出的意,象,如受难者的《母亲》、压迫专制者的《父亲》的意象人《吃人》和《狂人呐喊》的意象等等。这些意象本身并不仅仅出现在现代文学作,品中,但是,它们经由现代文学家的重新发现、激活创化,就形成了反,映现代社会人们的心理感受和发挥象征隐喻功能的意象系统。现就以其,中几个典型意象为例试作分析。

“家“的意象“家“在中国社会结构中的重要性和浓厚的家庭观念对人们心理的深刻影响是无需赘言的。“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的古训,表明“家“的地位的重要和它在社会大系统的功能。在传统文化和文艺作品中,舍“家“保国,是要表明主人翁的深明大义、忠贞不渝的高风亮节,而“家“本身并未受到直接的否定和攻击,相反家常常与“孝“有着联系。但是,在现代文学作品中家“的概念被重新理解家“的意象有了新的意蕴家“作为家族制度和封建礼教的象征物、作为封建社会的缩影而被否定和批判。这主要还不仅仅是指我们大家熟知的巴金的长篇小说夺而言的。其实在巴金的100问世之前和之后,许多作品中都隐含着“家“这一意象,并由此涉及与之,相关的许多文学母题。在“五四“时期,文学作品中被肯定和赞颂的人物形象,他们所遇到的首先是家庭冲突、是“父与子“的冲突,他们的反抗精神和先觉性首先表现在与封建家庭的矛盾和决裂,如冰心的锄,人独憔悴、淦女士的喃绝、欧阳予倩的话剧《泼妇》等等。这时,作品主要展示了冲出“家门“之前的觉醒者的战斗身影和精神状态。

20世纪20年代后期,作家的创作视野从家庭转向社会,追踪跨出“家“门之后青年的人生历程成为重要的文学主题,但是家“的意象仍然占有重要位置。“家“在这时,不仅仅被视为客观存在的物象,而且是一种精神象征,对于“家“的态度和主人公与“家“的关系,成为揭示人物性格特征、追溯人物人生经历和精神变化的主要方面,如《伤边》中的子君、《值》中的梅女士、步菲女士的日中的莎菲等等。

同一时期革命加恋爱“创作模式的盛行,其实也包含了国与家(“新家“)、个人与群体的关系这一问题。

30年代后,一批重要作家由于各种原因,他们没有去正面展示波澜壮阔的社会革命,却在继续揭示“家”的内部方面取得了重要成果,曹国的《雷雨北京人》、老舍的《四世同堂》、巴金的《想园春天里的秋天》、路细的《财主底儿女们》、林语堂的《京华烟云》、张爱玲的《俭锁》等等,在表现家庭内部的冲突和解体时,把家庭或家族的衰微视为一种制度的崩毁、一种文化精神的衰落,作家们不再着重追究家庭成员个人的道德品行或罪责,而揭示出,人们一旦圄于“家“的氛围之中,或者会成为“吃人“者,或者被人吃,或者成为无所事事的多余人,以至于走向变态或毁灭。“家“这一象征意象,更多侧重于对于人的伦理、情感等精神状态的隐喻,在一定程度上“家“即是“伽”、“锁是对人的精神的樊篱。可以说,在现代文学中家“这一意象,越到后来越呈现出由感性领域向理性领域升华,由物理属性向心理属性延展的态势,它不仅是作品所直接描写的对象,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种意象活跃于作家的创作意识中,作家在表现反封建的主题和个性解放时,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注意到“家“的隐喻象征的意义。

“夜“的意象在现代文学中,不仅有许多作品以夜的意象直接命题,如《夜》(口十绍钧)、《某夜》(丁玲)、《子夜》(茅盾)、《寒夜》、《巴赛底夜》、《月夜》(巴金)、《长夜》(姚雪垠)、《茫茫夜》(蒲风、郁达夫)等等,而且有大量的作品在写到“夜“的时候,都包含了更深层的象征隐喻色彩。如鲁迅的小说《狂人日记》药祝福长明灯明天孤独者《伤缸》等,主人公的悲剧总是在“夜“幕笼罩下达到了顶端,浓重的夜的阴影与令人窒息的人生环境融合为一体,给人以重压之感。他的散文诗俯草》中的名篇《秋夜空是一篇整体象征之作,存在于“秋夜“之中的每一物象,都具有特殊的象征意味。那奇怪而高的夜空,眨着冷眼的星星,窘得发白的月亮,摧残花草的繁霜,与直剌天际的两株枣树,不屈不挠的小粉红花和小飞虫、梳子花等等,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对立关系。即使读者拉开历史的距离,不过分求其字面具体含义,也能从这深夜秋色图中,领悟其深邃的精神。叶绍钧的短篇小说《盼》,实际描写的是革命者在反革命政变中被杀害的现实夜“是白色恐怖的象征,是一种氛围的渲染。在现代文学中夜“的象征已与传统文学中的侧重有所不同。它不是一般的通过托物咏怀,表现其静的心绪,而是由深邃含蓄地意境地创造转向统摄全篇的整体象征。作品中写到的夜不再是恬适宁静的所在,作者不再用夜的静谧肃穆来比拟自己平静淡泊的内心。相反,现代作家对“夜“的观照和领悟,具有新的侧重点。

是,黑夜象征隐喻复杂恶劣的环境,它与“太阳白天“是对立的。

夜不仅在精神上给人以重庄、以阴沉之感,而且夜掩盖着一切罪恶,常常是狰狞恐怖、险象环生的,是该m,咒的。“夜“的再一个具有普遍性的象征命意是在前一个涵义的基础上,融进了作者动态的视角和意识,夜具有明暗交替的意蕴,如《子·变》和《出》就有黑夜逝去是黎明的象征意蕴。还有两篇着名的作品,似乎是以写“夜“的美好为其主旨的,一是朱自清的俯塘月份,一是鲁迅的《夜锄》但是,《荷塘月色》的静与作者内心的“颇不宁静“形成强烈的反差,写夜的静是为了反衬和表现心境的不静。

《夜颂》则充满着反讽意味,作者“爱夜“颂夜是因为被虚假的阴霍覆盖着的向天其可憎远胜于黑夜,光天化,日之下,到处是“热闹,喧嚣而高墙后面,大厦中间,深闺里,黑狱里,客厅里,秘密机关里,去fJ依然弥漫着惊人的真的大黑暗。

现在的光天化日,熙来攘往,就是这黑暗的装饰,是人肉酱缸上的金盖,是鬼脸上的雪花膏。只有夜还算是诚实的向昼暗于黑夜“的反讽,借助于夜的意象达到了对于黑暗现实的有力揭露抨击。夜这一意象被现代作家普遍发现、“激活“和创化,反映出现代人的新的感受和对新的文学价值要素的追求,而且逐步演化成具有特定含义的象征物。

“水“的意象“水“和山一样,在中国古典文学艺术中,尤其在,诗歌绘画中,是被描绘表现的重要对象,就是说,它不仅仅为现代作家,才普遍关注,问题在于,现代作家眼中“水“的意象和古代相比已有不同的意义,而且变换了表现角度。除少数作家,如受“泛神论“和道家哲学影响较深的郭沫若和沈从文等较多地把它作为人与自然的一种关系,表现人的自然生命意识之外,大多数作家对水的表现描绘更多地赋予其特殊的社会含义。由水这一原型衍化州的意象,如“小河”、“长河”、“死水”、“死水微澜”、“大波”、“激流”、“暴风骤雨“等等,已经不是作者对这些自然现象本身的理解所产生的简单联想,也不是一般的移情,而是在从对水的原型性象征含义的领悟中对中国现代社会历史特征的诗意概括,换句话说,是被隐喻象征的客体本身产生了这种只有用“水“这一意象主体来象征的要素。

水这一原型性象征,在东西方社会有相同和相似的理解。按西方人来看其普遍性来自于它的复合的特性:水既是洁净的媒介,又是生命的维持者。因而,水既是象征着纯洁又象征着新生命。在基督教的洗礼仪式中,这两种观念结合在一起了洗礼用水一方商象征着洗去原罪的污浊,另一方面又象征着即将开始的精神上的新生“气中国人对水的理解可能有所不同,但决不与此相反。现代中国人对水的理解在不否认其象征纯洁和新生命之外,又特别地强调了水的流动性,水是“活的“这一特性。从周作人在“五四“时期写《小河》象征个性解放却又红岳阳有处处受阻,到20世纪30年代巴金以领胁来象征时代精神不可抗拒从李劫人以“死水微澜“象征辛亥革命前中国社会的些微变动,到周立波以“暴风骤雨“来隐喻中国现代社会历史性巨大变革,这其中反映出作家的共同点,即对社会变化的敏锐感触,不期而然地都以水这一原型意象来隐喻,其核心则是“活水“这一命意。“问渠哪得清如许,谓有源头活水来”。中国人从古至今,对活水的赞颂与象征,寄托着自己的情怀,也包含着某种期待,同时也渗透着哲理意味。

“路“的意象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路是人们熟知的联想物,路的意象屡被用以象征隐喻某些抽象的概念。

《孟子告子上》说“义,人路也。离委上又说义,人之正路也。“而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名句,更是世代相传,被后世文人所推崇。舍生取义,把走正路放在比活命更重要的位置上,为求索真理而九死不悔,这些传统道德情操与崇高的人格精神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学遗产,而走正路这一意识已深深地印刻在人们的内心深处,成为一种集无意识,每一时代又都为“正路“赋予新的具体含义。中国现代社会,是一个历史巨变和发展道路极为曲折的时代,对“正路“的不断选择是一个重要的时代特点。文学中“路“这一意象显得格外醒目正是这种历史现象的艺术反映。

大致而言路“的意象在作品中的出现,是与作家某种探索性意识相关的。现代文学中,它具体表现为“路“与作家对中国社会前途、革命道路、人生价值等问题的思考相联系。鲁迅不仅在性命的盼的杂文中,站在整个人类历史发展的广阔背景阐述人的生命之路的问题,在做乡》中、《伤渺中有对于“四“的精辟议论,而且在他的整个《彷徨》集中,乃至全部文学活动中,都可以说塑造了一个“两间余一卒,荷载独彷徨“的不屈不挠地探路者的高大形象。他自己就是一个上下求索的精神战士。茅盾不单有以创》命题的中篇小说,而且在诸如,《三人行》蚀虹你往哪里跑腐蚀子杏等着作中,都程度不同地涉及“路“的选择问题,尤其是主人公对“路“的选择问题。叶,绍钧的《倪焕之》、巴金的《爱情的三部曲》、丁玲的《一九三0》年春上盼、胡也频的优明在我们前面《到莫斯科去》、路佣的《财主底儿女们》、郁茹的倔远的爱》等等一大批作品中,人物的命运及其结局都与对“路“的选择相联系。当然,对路的选择不是决定作品的思想特点和人物意义的唯一因素,但却是最重要的因素。在艺术表现上,这类作品的构思大都有一个主人公从这条“路“到那条“路或从“路的这一端到另一端的潜隐模式在制约。从正面来说,往往是从个性主义到集体主义的转变,或从错误思想意识到正确思想意识的转变,主人公这种“路程“的走完也就是作品目标的达到,从反面来说,人物的人生道路和心路历程往往正好相反,其结局必然是一场人生悲剧,人物命运的终点便也是“歧路“的终点。而这种“从……到……“的创作模式中,实际就有一个“路“的意象在支配着作家的创作意识。

除过以上几个例子外,现代文学中十分重要的意象还有许多,如用“雾”、“雨”、“电”、“雷雨“来隐喻象征人物的性格,用“春夏秋,冬“来象征时代的特点和变化,用血与泪来喻被压迫者的苦难人生,用,白杨、银杏、枣树、蔷薇等挺拔带刺的植物象征独立不羁的人格,用野,狼、蟆蛇、怨鬼来喻未经驯化、不为传统观念所束缚的人生意志,用。

“故乡“的意象来喻某种文化精神等等。一些名作,一些形象和一些术语,本身就是以一个意象来命题或作为载体。如《围城》边城长河野草(金锁)等作品,如狂人、长明灯、天狗、凤凰、过客、影子等形象,如“无物之阵灰色人生老中国的儿女“等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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