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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舟山、台州海岛登陆战(1)

1949年5月28日,上海宣告解放后的第二天,我军三野司令部根据中央军委的战略意图和华东战场形势的发展情况,命令第七兵团做好准备,妥为布置,于绝对有把握时发起渡海登陆作战,解放舟山群岛。

一、陆军舟山群岛渡海作战

舟山群岛在浙江北部近海的钱塘江与长江口的交会处,它是由大小300多个岛屿组成的,其中舟山本岛为最大,东西长约30公里,南北宽为20公里,定海县城即在其上。另有岱山、金塘、六横、登步、桃花、大榭等岛,大的长宽均在二三十里以上,小的才数里乃至里许。群岛面积1200平方公里,人口约47万。岛上盛产渔盐,东南之沈家门为远东三大渔市之一,每年渔汛四期,放洋渔船本地客邦多时可达12000艘左右。

人们洞悉舟山群岛,不仅因为它是中国著名的渔业经济区,重要的还因为它是中国南北海上交通的要冲,沪、甬、杭地区的屏障,地理位置十分显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鸦片战争时期,英军曾由舟山入侵镇海、宁波等地。

八国联军入侵我国时,侵占舟山4个多月。

我国大陆基本上解放后,国民党也将舟山群岛作为挽救失败厄运、东山再起的军事重地来经营。

7月下旬,国民党军组建了“舟山防卫司令部”,以原上海防卫司令石觉为司令,原国民党浙江省主席周岩为副司令。他们把岛上的部队整编为第75军和第87军及搜罗海匪和游杂部队,6万多人,扩建岱山机场,增调作战飞机,加紧封锁、轰炸和袭扰沿海地区,严重危害沪、杭、甬地区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宁波市繁华的江厦大街就在这时被炸毁烧尽;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上海,也先后因蒋军的封锁和轰炸破坏,一度造成70%左右的工厂陷于瘫痪。解放舟山群岛,无疑已成为我驻浙部队的当务之急。

7月24日,我第七兵团司令员王建安和政治委员吉洛(姬鹏飞)在宁波22军驻地召开作战会议,传达中央军委和三野陈毅司令员关于发起舟山战役的指示,分析了舟山群岛地理条件和敌我双方的情况,研究作战方案。决定由第22军并指挥第21军第61师完成解放舟山群岛的任务,由22军“包打”大榭、多塘及舟山本岛,61师“包打”舟山南部岛屿的战斗任务。

参战部队接到解放舟山群岛的命令后,相继进抵浙江镇海至穿山半岛和象山沿海地区,紧张进行战前准备工作。

当时,参战部队绝大多数是北方人,不会游泳,不熟悉水性的“旱鸭子”,有的连海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所以在征集船只和水手的同时,参战的指战员争分夺秒地组织进行艰苦紧张的战前训练,他们不仅突击进行海上游泳和救护训练,还特别注重解决掌舵问题。对于渡海登陆作战的战术手段和指挥方法,经过演练后也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

江南的酷暑季节,室外气温通常高达摄氏三十六七度,训练场上更是热不可耐,大家的衣服从早到晚都是湿漉漉的。

这期间,部队的病号急剧增加,有30%左右的人得了夜盲症,50%左右的人患口腔炎,患阴囊炎的人也为数不少,患疟疾的也很多。在内河练兵的部队,血丝虫病发病率高达50%~70%。但是,广大指战员凭着对人民解放事业的赤胆忠心,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冒着炎热,不少人还忍着病痛,以顽强的毅力,坚持超强度训练。

渡海登陆作战的各项准备工作在各级指挥员共同努力下,按渡海作战计划进行。参战部队经过一个月的日夜苦练,初步掌握了渡海登陆作战的有关战术、技术,各项准备工作基本就绪。然而渡海船只一时也难以筹划齐全,吸取金门作战的失利教训,奉命任务顺延,英雄一时无用武之地了。

这时,七兵团首长的决心报请三野和中央军委批准后,下达了逐占外围岛屿,然后攻占舟山本岛的作战方案。七兵团并于8月31日命令第21军61师归22军指挥,共同遂行渡海作战这个光荣的战斗任务。

第22军军长孙继先、政治委员丁秋生决定暂在附近隐蔽待命,经过艰苦准备,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渡海登陆作战的方案。

我22军是一支擅长攻坚战的英雄部队,他们曾在华东和中原战场上纵横驰骋,屡建战功,打得日本侵略军和国民党的王牌军闻风丧胆。“洛阳营”、“开封模范突击营”和当年的铁道游击队,都在这个部队里。61师是个红军师,战斗力很强的一支英雄部队……。

首战大榭岛

大榭岛位于穿山半岛以南、舟山本岛西南海域,是浙江陆地通向舟山本岛的门户。舟山战役从这里首先打响是不言而喻的。

据守大榭岛的是国民党军第75军19师所属48和46团等1400多人。

大榭岛与金塘岛隔海相望。守军自恃有大海作屏障,又有坚固的工事可防守,料定解放军无法逾越。舟山防卫副司令周岩甚至狂妄宣称:“共军是不能从水上跑过来的”。

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从她诞生之日起就不断地创造奇迹,这次也是硬从水上“跑”到了大榭岛。

1949年8月18日18时30分,我22军64师师长马冠三等指挥所属部队,以64师4个营的兵力为登陆突击第一梯队,以1个团又1个营的兵力为登陆突击第二梯队,在军属山炮团的火力支援下,对大榭岛之敌发起突然猛烈的攻击。

由于参战部队实行了严格思想教育,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极为隐蔽下进行的,所以大榭岛的守敌处于麻痹状态,面对成群的炮弹,懵头转向,不知所措。

我突击梯队的4个营分乘100多条民船,只用了几十分钟就“跑”上了大榭岛南部岸滩。英勇的指战员们不顾敌火力的威胁,冒着枪林弹雨迅速抢占了滩头阵地。

登陆后,部队分三路向纵深穿插分割,迂回包围。第190团战斗英雄刘林森营长率1营从中路向纵深猛插,守军难以招架,纷纷投降。战斗英雄张修良营长率2营直插东北渡口,切断守军退路,然后率主力调转方向,直插七顶山侧后。另外两个营也按预定计划穿插分割歼敌。午夜,登陆部队团团包围了大榭岛的主峰七顶山。19日拂晓,主攻团经过艰苦激战,攻占了七顶山,全歼被困守敌。

19日12时,国民党1个团分乘5艘军舰,在5架飞机和舰炮掩护下,从大榭岛北部实施反登陆,占领了部分滩头阵地。我2营立即组织反击,打得敌人四处逃窜。

当夜,我2营副教导员巩文明率领4个连搜索残敌时,从俘虏口中得知,增援之敌已退缩到海边礁石后侧。巩文明就立即指挥部队逼近礁石,并机智地高喊:“4连向左,6连向右,5连跟我冲!”在追击炮火力支援下,战士们高喊着“杀、杀”声冲向礁石。躲在礁石后侧的国民党军吓破了胆,连喊“不要打了,我们投降”。

国民党军反登陆战斗的失败,宣告了大榭岛的解放。与此同时,参战部队一部还顺便攻占了梅山岛。

大榭岛之战,全歼守敌16师48团和46团一部共1448人,缴获大批武器和部分船只,取得了我华东地区渡海作战之首战的胜利,坚定了参战部队敢打必胜的信心。大榭岛的解放,大大鼓舞了参战部队的士气,也坚定了我攻占敌占岛屿的胜利信心。

大榭岛战斗中,我军著名战斗英雄一一“洛阳营”营长林茂成19日遭敌机轰炸,不幸光荣牺牲。林茂成同志的牺牲更激起了部队的斗志,“解放舟山,严惩蒋军,为林茂成同志报仇”的口号成为攻取舟山的动员令,箭在弦上,整日待发。

冒雨战金塘

依托金塘岛攻取定海本岛,这是我解放舟山群岛的必由之路。敌人要守住定海,必须坚守金塘岛,否则唇亡齿寒,定海防御将受到严重威胁。因此,大榭岛解放以后,第七兵团研究决定第二仗攻打金塘岛,以便拔掉舟山岛以西的最大外围据点,连同大榭岛一起,从西、南两面构成进逼舟山本岛的态势。

金塘岛位于杭州湾外舟山本岛以西海面,是舟山群岛的第三大岛,与浙江陆地只相隔2.6海里。海面水流湍急,潮汐落差大,退潮时船只无法靠岸。按照我登陆作战的需要,便于船只靠岸的高、平潮时机,每月只有6天,每天只有4小时。守岛的国民党军75军102师和军属炮兵营,共3500人。他们在岛上筑碉堡,设障碍,企图依靠大量的工事和众多的兵力死守金塘岛。

9月20日上午9时,国民党空军对宁波市灵桥附近市中心进行狂轰滥炸,居民死伤400多人,房屋烧毁4000多间,给宁波人民带来一场重大灾难。我党政军人员奋不顾身进行抢救,并积极支援和救济受难同胞。这在刚解放的新区产生了极大的反响,人民群众积极支前,热切盼望解放军早日解放舟山,为民除害。

9月底,浙东沿海地区连降特大暴雨,山洪暴发,海潮倒灌,陆地成了一片汪洋,公路、海堤、桥梁和码头损失严重,炮兵不能机动,作战物资无法运输。为了保证作战需要,宁波地区紧急动员民工,不分昼夜突击排洪,组织水上运输队,运送部队和作战物资。经过军民奋力拼搏,终于完成了战前各项准备工作。

10月1日,天安门前升起了五星红旗,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了。浙东前线全体军民为之欢欣鼓舞。大家的参战激情更加高涨,部队进入了最佳的临战状态。

担任主攻任务的是66师和64师190团、军山炮团和榴野炮17团,他们归66师王明礼师长和石一宸副师长统一指挥。第一梯队的4个团被编为9个突击营,像9把重磅铁锤,随时准备把敌人防御阵地砸个粉碎。

10月3日下午3时半,战斗的时刻盼到了。我配置穿山半岛北岸齿蟒和人榭岛的49门火炮立即开火,猛轰金塘岛。

18时半,突击梯队的300多条战船驶向金塘岛,尽管中途大雨倾盆,我船队仍冒雨疾进,75分钟后直抵敌岸滩,9个突击营的9盏不同颜色的信号灯几乎同时在敌岸出现了,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突击部队经过激烈战斗,占领了滩头阵地。这时天气变得更坏,瓢泼大雨给纵深战斗造成了很大困难,但也使敌军的飞机无法支援。我指挥员抓住发展胜利的大好时机,命令部队利用暴雨扩大战果。登陆部队追得紧,插得猛,溃退的敌人四处逃生。

战斗到4日中午,金塘岛的南半部已被我军占领。这时,敌102师的主力己被我歼灭过半,残敌被迫退缩至北部的沥港镇,企图从海上逃跑。

沥港的海面有敌人的几艘军舰,他们的师长早已蹲在军舰上“指挥”。我先头的196团冒雨激战,在齐腰深的水里艰难前进,向北穿插。5日拂晓攻占了沥港镇,切断了敌军的退路。残敌急忙乘船向一水之隔的大鹏岛逃命。

我197团团长吕连义在沥港找到了儿条小船,强渡大鹏岛,敌军俯首被擒。金塘之战,共歼敌副师长李湘萍以卜2409人。为我军攻占其他敌军岛屿取得了有益的经验。

金塘、大榭、梅山岛屿的相继解放,把舟山的外围防线打开了一个大缺口。

速战桃花岛

桃花岛是六横岛和登步岛之间的一个大岛,距舟山本岛南部的重要港口沈家门6.4海里,是舟山本岛东南部海域的屏障。

桃花岛上的敌人是从六横岛撤逃的敌交警9纵队和221师的1个营共1000多人。

我21军61师奉22军首长的命令,担负从南侧攻击舟山群岛的任务。他们经过紧张而艰苦的准备,至10月初,部队已初步具备了渡海作战的条件。

胡炜师长等接到任务后,克服全师疟疾、痢疾流行,有的部队病号多达50%以上的极大困难,立即行动起来,积极投入了战前准备。8日夜,183团全部,师指、181团、182团各一部进至六横岛。9日夜,183团主力进占虾峙岛。10日夜,183团全部、师指、182团1个营进到虾峙岛。

金塘岛解放后,为利用国民党军屡遭失败、士气不振、军心涣散的有利时机,于10月7日61师立即做好准备,迅速攻占桃花岛。

1949年10月14日,61师的决心报22军并21军后,很快得到批准。

18日16时40分,我炮兵开始向桃花岛实施火力袭击。17时40分,第61师登陆突击部队4个营从虾峙岛一线起渡,直奔桃花岛。183团团长杜绍三率2、3营粉碎了敌人抵抗,于20时在大小王水登陆,并向纵深发展进攻。

19日3时,经过激烈的战斗,我183团1营占领韭菜山渡口,切断了敌人向登步岛的退路,并控制猫山和灶小等阵地。天亮后,歼敌大部,剩下不足1个营的敌人被压缩到了大佛山(283高地)。

20日晚,183团2营向桃花岛西面的大小双山岛攻击,交警1个中队全部投降。

183团3营柴发坤副营长和政教程尚友率部队攻占桃花岛东北侧的悬鹧鸪岛,歼敌662团一个连,俘敌100多人。

桃花岛战斗是一次漂亮的速决战,前后不到20个小时,全歼国民党守军1276人,我军仅伤亡100多人。

桃花岛战斗,锻炼了部队,积累了渡海作战经验,增强了部队渡海越岛作战的胜利信心。战后七兵团、22军、21军均来电嘉奖。七兵团的电报说:桃花岛战斗是“抓紧战机,大胆突击,以迅速果敢的动作实行插断,获得胜利的典范”。上级首长的嘉奖,使部队受到很大的鼓舞。

激战登步岛

登步岛位于桃花岛北侧,面积约14平方公里。全岛皆山,有野猪塘山、炮台山、流水岩山、大山等重要高地,仅西部和北部海边有些平川地。敌青年军221师师部率661团全部,662团1个营,正在积极构筑工事,妄图死守登步岛。

在大榭岛、金塘岛及桃花岛战斗中,我军已歼敌5000余人。为不失时机乘胜攻击,构成对舟山本岛的包围态势,争取尽早发起对定海本岛之攻击。22军孙继先军长和丁秋生政委于10月28日,派作战参谋邢邦定同志传达指示,61师应不迟于11月初发动对登步岛的进攻,并在《攻占舟山作战预案》中规定61师的任务是:“迅速攻占登步岛,进而夺取朱家尖,尔后协同22军从南侧攻占舟山本岛。”

当时61师既要攻占敌岛,又要巩固桃花岛。兵力、火力、器材均不足,若迅速攻击登步岛,最多仅能集中两个团(欠两个连)的兵力,形不成兵力优势,困难很大。师党委研究后认为,即便如此,还是要坚决执行命令,发扬这支老红军部队的光荣传统。他们将实际情况及作战预案分别报22军和2l军首长,并请求加强炮火支援和解决必要的战备物资器材。

两个军首长复电,除批准方案外,21军派炮团的1个山炮营,由参谋长杨益三率领到桃花岛支援登步岛作战;22军增发给600人份救生器材。

11月3日22时,按预定作战方案,在炮火掩护下,我182团3营和2营1个多连,以及183团1营约7个多连(不含营机炮连)的兵力,经过激战打退了敌人的抵抗,在登步岛登陆。

部队登陆后,以迅速勇猛的动作,奋力冲杀,将敌打散,俘敌800余人。因未能攻占鸡冠礁,无法阻止敌援兵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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