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闪着蓝,红相间的光诡谲而刺目地正呼啸着向前行使。郭家唯双手反剪在身后牢牢地被固定在车厢地板上一个碗口大小的铁环上,一条细铁链蛇形散在两腿间将两脚缠绕住。他身体僵直,夹坐在两名警察中间,神色呆滞,'自由'地目光投向飞驰的车窗外。
街道空旷萧索,步履匆匆的行人与小贩们忙碌的身影早己回到自己温馨的小巢消解一天的疲劳。只剩下老树秃凛凛地伫立在寒风中,枝桠飘零摇摆,几片未凋的残叶憧憧地与深秋的晚景挥手作别。茶色窗外街灯如一颗颗晦暗发黄的流星眨着眼睛飞快地向车后跑去,像要在逃避,又像一个个黑乎乎的巨人纷纷倒下。前方,十字路口处,三五成群几堆人围蹲成一圈儿,手中的枝杈挑拨着尚未燃尽的灰火,面色凝重,他们正在向阴阳永隔的亲友寄去深深的思念以及抵御那遥远地方即将到来的寒冬急需的财物。
警车内沉闷无声,四名警察分四角而坐,面面相觑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他们唯一盼望的便是车子快些,快些抵达此行的目的地,结束此次行程。
“给我支烟吧?”郭家唯声音微弱地请求到,这是他两天來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两边的警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默许。于是一人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送到郭家唯嘴里,另一名警察快速打燃了火机,不一会,袅袅的烟云已在狭小的空间弥散开了。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郭家唯感到一阵眩晕,五脏六腑连同胃里冒出一股酸酸的液体一起堵在喉头。他跟班顾不上请示警察,急地速将整颗头向车窗探过去,一名警察随即拉开车窗玻璃,窗口小的刚刚能容下一个头。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将头顺势挤出窗外,一阵痛快淋漓的呕吐后,郭家唯像一条岸上濒临死亡的鱼,张着大口拼命呼吸着冰凉的,给与他生命的空气。
就在这一霎之间,郭家唯分明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穿红色外套身材婷婷的长发身影向自己走过来。即使街灯昏暗,即使目色
昏蒙,即使警车如电闪似的飞驰,都不能阻挡她向自己走来。
“刘苏,刘苏!”郭家唯用尽全部气力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在今晚无边的夜色中越传越远,而那个红色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四名警察本就有几分紧张,何况经验和直觉提醒他们今晚的这个男孩的确是个'不速之客',需要谨慎再谨慎,不能发生一丝的闪失,意外。郭家唯的叫喊与举动无异于拉动了警报,刚才还'呆'若木鸡的四个人此刻如听到了警报似的飞身上前,几双大手分别摁住郭家唯的肩和头,以防止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事件。
顺间被束缚后,他的身体不停在颤抖,混乱的思维同时被自己的叫喊声唤醒。他仍不能意识刚才那一幕是自己因大脑暂时间的缺氧和几天神经高度紧张所生成的一种恍惚幻觉,却使尽浑身的力气挣脱着。他始终强扭着头,试图在扑捉---那一纵即的红色影子。
警车即可提高了时速,疾驰过一段黑暗的山路之后,在两道刺目的探照灯光的交汇点上戛然止住。两扇黑色的,花岗岩一样坚固的大铁门已壁立眼前,它向人们警世出在漆黑的铁门里面与外边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两种不同的生命的存在。从这些不同的存在背后又演绎出多少不同的命运的兴衰归宿和他们斑驳离奇的人生故事。
铁门的两侧各站立着一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士兵。郭家唯透过车窗向外看,两张蜡像似的脸的严肃而毫无表情的表情的也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是警车,一名战士大步走过来,在严谨地查验了除了郭家唯之外的每一个人的证件后,又把他的的照片和本人进行了核对,最后将整个车子里外上下查视了一番后,向他的战友做出一个准备放行的手势。
伴虽轰隆轰隆闷沉的节奏,花岗岩像是被从中间被劈开了,闪出了一条通向'里面'世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