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齐越与女队长一直保持着距离，脚步也走得十分快。妇女队长虽然自小在山里长大，农活家务样样在行，但毕竟是女人家，又有点岁数，走不到十里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恰好这时天已放亮，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说：
“歇一歇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齐越只好站住。妇女队长望着他，擦了把汗，笑嘻嘻地问：
“是不是昨晚樱桃对你讲我是个骚狐狸，教你防着点，所以今个你就来了精神想整死我？ ”
齐越嘴笨，又是个老实人，不知道究竟怎么回答这女人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在跟你说话哩，难道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杨爱香见齐越总是把目光投向别处，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有点儿生气了。
“你又不是母老虎，有啥不敢看的！ ”
说着，齐越真个凑到跟前仔仔细细地把妇女队长打量了一番。
谁知这一看直教齐越魂不守身，欲火中烧。他万万没有想到生在大山沟里的这个女人居然有如此姿色，白皮细肉，凤眼传情，经了这十多里路的跋涉，浑身燥热，热血奔涌，面赤耳红，又在黎明时分，晨曦微露，把那妇人映衬得更加妖娆迷人。齐越的近距离观看使杨爱香脸上露出了一丝柔情’眼睛里燃起了旺旺的火苗’好像要把齐越给烧化了 他吃惊地对妇女队长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他觉得她是永平村最美的女人之一不过他心里想，说什么我也不会上你的套，我不能对不起樱桃妇女队长经他这么一夸奖，脸儿更红了，两眼充满了春波秋水由于走路走得很热，她解开了上衣的几个扣子，露出了硕大白皙高耸挺立的乳房，可能是因为累，因为热，也可能是因为喘气，胸脯急促地一起一伏。她坐在一条很宽很干净的大石板上，看了看天色，东方见白，山背后的太阳就快要冒花花了。一转念，又想开了心思：这个大学生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是个读书人更是个城里人，可惜的是却戴着个右派分子的帽子，不然说不定早当上官了。唉，自己虽有几分姿色，但摸揣到的也都是咱林由这穷山沟沟里一些脏兮兮的土包子，有时一挨身子就教人恶心。不知道这些城里人是个啥滋味儿，给他卖点女人的风骚会怎样呢？我倒要试试。于是她把目光投给了一旁的齐越，嫣然一笑说：“哎，我说，你也是个男人，就只会睁大两只眼睛看着？难道就不想从我身上找点与樱桃不一样的感觉和味道么？ ”
齐越望着这个女人白嫩细软的皮肤，用手在她那圆溜溜的极性感的奶子上摸了一把，只觉得浑身一震，他真想扑上去，把她一 口全部吃掉。可他迟疑片刻，还是退了回来，一句话不说地向前走去，把杨爱香一个晾在那里，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他想起了樱桃，他觉得说啥也不能对不起她。
“你这个肉头，脓包，软蛋！你他妈不是男人！ ”
妇女队长在他身后大声骂道。骂了几句又忽然住口，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大笑起来，“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听他们说你那东西早就不中用了，跟皇上身边的太监差不多，就像一头被阉割了的叫驴。你看我这个记性，我咋把这个茬给忘了。”她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开始整理衣服。
妇女队长后边那句话让齐越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中用不中用，你狗日的马上就知道了”齐越回过头来大声喊道。
他觉得，就是为了樱桃，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更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荣誉，我得把这个骚狐狸搞定，必须要让她伏伏帖贴。
“看我的！ ”
齐越大喊一声，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猛扑过去，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杨爱香抱了起来，在她的脸上嘴上和暴露在外的肥乳上疯狂地乱摸乱吻乱咬……女人温存而酥软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沁人心脾的体香，不由让齐越打了个惊颤。女人把脱下的衣服铺在那块大石板上，示意他把她抱上去，然后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览无余地躺在石板上。齐越刚想退去自己的衣服，又顾虑地朝四周看了看，太阳已经出来，光芒四射，把远处的山峦峰头染得红亮亮的，但还看不见它的脸：花草树木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早起的山雀儿在山间婉转鸣唱，从西边蜿蜒而来的小溪流声汩汩不绝于耳……他环顾四周，忽然诌了句词儿：“八千里路云和月，太阳微露，山大沟深。眼望去、四处青山无人烟。一鸟飞来，朝天阙！ ”他有点犹豫：就在这晨光微露的山沟沟里和这个让人垂涎的女人媾和？他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杨爱香明白他的意思，兴奋地鼓励说：“就在这儿吧，这里多好？
别人恐怕还无福消受这大好时光和美妙的事情呢。别犹豫了，快，我等不及了。”说着拉了齐越一把。
齐越念头一跳，疯狂地扑了过去……齐越裹好遮羞布一会了，杨爱香仍躺在石板上，活像意大利画家乔尔乔涅的名画《睡着的维纳斯》一动不动。良久，才轻轻地睁开眼，望着齐越一笑，娇声问：“美不美？ ”
“美！美死了 ！ ”
妇人示意齐越俯下身，两手便勾住他的脖子，浪浪地一笑说：
“说真的，男人我见的多了，但像你这样出众的我还真是头一回消受呢！那死樱桃不知哪辈子烧了高香，还真有福气哩。”说着头一抬，又陶醉地亲了他一口。
太阳从山梁上露了头，齐越看了看表，换个表情对妇人说：“这野外作业竟然用了快一个小时，咱得走了……得快点走，不然参加不上会议要挨批斗呢”
他感到今天的天格外地蓝，山格外地美，水格外地清，花草格外地妖艳，鸟儿格外地亲切，风儿更是格外地柔和妇女队长经他这一调理，仿佛浑身上下都是劲儿，走起路来脚步飞快，人也显得格外精神齐越心里暗想：这个女人还真有两下子，还真是一个尤物呢，以后得好好地侍弄她他得意地一笑：看来，我齐越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点资本呢。哼，原来女人就这么简单，这么好对付。平时看起来一个个人模人样的，一旦沾上男人，叫啊喊啊，淫荡得简直就像那潘金莲……我要把那几个整过我瞧不起我让我吃尽苦头的男人的女人都搞到手，要她们像母狗一样服伺我，像爷一样巴结我！他忿忿地想着，似乎有点飘飘然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后悔起来：我堂堂一个知识分子大老右，怎么突然产生了这么肮脏的思想呢？他“啪”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成为村上科学实验小组的主力现场会开得很隆重，也很简单。
主席台搭建在桑树园公社的一个土台子上，与会各村各队的人就像看大戏一样站在野地里，站在夏天的毒日头下边听着县上领导的讲话和几个生产队的经验介绍。这些项目进行完了之后就组织开会的五六百号人参观试验田，领取科技书籍，又管了大家一顿饭，便宣布散会。由于人声嘈杂，扩音器失真的啸叫声特别大，会上讲了些啥，齐越大多没听清，只记住有位县上领导讲了，明年全县要检查，如果哪个村哪个队搞得好，不但要奖励，还要送主管的人去省城深造呢。一听到省城两个字，齐越的眼前突然一黑，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时，他才发现那个给他带来许多光荣和屈辱的城市其实一直在他的心里，在他的梦中，并没有离他而去他怔怔地想：省城啊，你现在究竟怎么样？老师同学们呀，你们还记得我吗？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否回到你们的身边，尤其是那位离别多年不通音讯的女友黄丽，如今不知她走向了何方？
回家的路上，齐越和妇女队长正在紧赶慢赶，忽听见身后有突突突的拖拉机声，中间夹杂着有人喊杨爱香名字的声音他俩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支书李贵成坐在手扶拖拉机上招呼他们呢车一到跟前速度就放慢了，李支书一招手，妇女队长就跳上车。齐越没上车，李支书叫道：
“老齐，快上来呀，还有十几里山路哩！ ”
齐越早已听说李支书有那种霸人妻女的毛病，尤其对妇女队长，就像是别人娶给他的女人一般任他摆布，所以压根瞧不起他。齐越不肯上他的车，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扎眼，就佯装笑脸说：
“李支书，i射谢你的好意，车上已经挤不下了，我就不凑热闹了。
你们快走吧！ ”
手扶拖拉机在人们的欢笑打闹声中向前开走了，那回响在山谷中的突突声和车后扬起呛人的尘土久久才消散开去。齐越独自一个人，头顶着还有一杆多高的日头，沐着山里凉爽的风，沿着崎岖的山路，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倒也轻松自在。
第二天早上，妇女队长约齐越，一同把会议精神给老王队长和工作组的刘同志做了汇报。老王队长眯着一双浑浊的杏核眼听着，刘同志拿着一个黄皮小本子认真地做着记录。妇女队长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脑子清楚，口齿伶俐，当队干部时间又长，锻炼的机会多，竟把这次现场会的汤汤水水汇报得头头是道，鼻是鼻眼是眼，老王队长和刘同志听着连连点头。末了，杨爱香望了一眼齐越，对两位领导说：
“至于咱们的打算，回来的路上我和齐同志已经交换过意见，已经有了个谱’就让他给你们说说吧”
老王队长和刘同志一起望着齐越，等着听他的汇报。
齐越瞪了妇女队长一眼，暗暗叫苦：这个骚女人，你才日弄了她，她就日弄你。明明她是坐车回来的，却说是一同回来的；明明她连个屁都没放，却说交换过意见，这不明摆着是将我的军吗？好在，他在回来的路上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便不慌不忙地说：
“王队长，刘同志，首先很感谢领导们对我的信任。我和杨队长商量的意见有这么几条。这头一条，就是要开个全体社员大会，把县上这次科学种田大会的精神给大家说一说，教大伙儿都知道有这个事，也好帮衬着干：这二一个，就是尽快把永平村科学种田的试验小组成立起来，最好是王队长挂帅，杨队长当组长，我给咱办具体事，再找几个上过学的年轻人加人进来：第三嘛，就是划出几亩地，给上五六百元，试验小组总得添置一些东西：最后一条，就是要尽早开展活动，把东边那间空屋子收拾一下，作为专门的办公室。就这些，没了。”
王队长和刘同志面露喜色，正要说话，却是妇女队长抢了先：
“齐同志，你的意见，不，咱们的另外几条意见我都没啥，就是教我当组长这件事我不同意。我才高小文化，不懂什么科学。我看还是王队长当组长，我当个成员就行了。”
王队长把脸一黑说莫胡说。什么高小文化初小文化？大字不识一个的贫下中农、工人代表现在还不是照样管理大学呢！再莫推了，我看就这样定了算了。”又转向刘同志，说：“老刘，你看--”
刘同志说：“我同意王队长的意见。杨队长负总责，齐同志具体抓，定不了的事情还有我们嘛。”
“那就照老刘同志的意见办。”王队长哑了一 口旱烟，细眯着眼睛望了望众人，“这件事说是我挂帅，其实主要还是靠你们两个。”他把抽完的烟锅在炕沿上磕了磕，“杨爱香也就是不懂球个啥，小齐你是个大学生，洋墨水喝的多，你就多给咱操点心吧，你给咱下力气搞，我全力支持你。要真能搞出个啥明堂来，我给你杀一头猪，好好犒劳犒劳你。”话音未落，大家都已咧开嘴笑了，有人笑得嘴角流出了 口水。“东边那间房子，是不是李德才占着？ ”王队长问道。
杨爱香和齐越都点了点头。
王队长对杨爱香说“散了会你就去找一下李德才，教他赶明儿天黑前把那间屋子腾出来，迟了小心我拾掇他。”
第二天，村东头那间被老会计李德才占着的带炕的大屋子就归了科学种田小组。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齐越还专门请瘸木匠做了块两尺见方的木牌子，自己动手写了 “永平生产队科学种田试验小组”几个大字，赫然挂在漆皮早已脱落的大门框上。樱桃叫了几个姑娘帮忙，把屋子里外收拾了干净，铺上蓆子和褥子，又把齐越那床老被褥抱了来。从此，这间屋子就成了齐越的实验室（办公室兼休息室，有时熬夜就睡在这里。
自从揽了这件事，齐越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当中，仿佛年轻了十岁，又恢复了他的书呆子气。一天到晚，他不是去实验田就是在屋子里啃书本，记数据，泥里水里，风雨无阻，常常忘了吃饭，忘了回家，就连他刚尝到的男女欢愉都顾不上了。
樱桃真是个好女人，她见齐越为了队上的事没日没夜地忙，很心疼他，就更加体贴人微地照顾他，三天两头给他改善饭食，有一次还偷了人家的一只鸡，被齐越知道后不但没落好，反倒挨了一顿骂。
这且不算，齐越硬是让她厚着脸皮把做好的鸡端给了人家，还数落樱桃说想吃鸡了咱自己买，买不起了咱自己养，咋能去做贼呢！气得樱桃哭了好一阵子。嘴上说，“我这是图了个啥吗，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教我以后咋去见人！实际上，她还跟过去一样，农活家务活样样出色。她是个年轻而精力旺盛的女人，每到齐越不回来的晚上就空得慌，见他没心思也没精力，就只好把自己的欲望埋在心底，一心一意地照顾着齐越，又是送饭，又是送衣服，又是跑县城替他买书买种子。有时陪着齐越，在试验田里一呆就是几天几夜，困了累了就在田间地头和那帮小年轻挤在一起睡个囫囵觉。这些，齐越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一天晚上吃过晚饭，他双手捧住樱桃消瘦的脸说：
“我的肉肉，我的亲人儿！你对我这么好，教我怎么报答你呢？ ”
樱桃推开他的手，嬉笑着说：“你又说胡话哩，我嫁给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教我干啥我就干啥，你教我干啥我就干好啥。你就是我的天，你就是我的地。我的啥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该做的？就是再生一回，我还要给你当牛做马，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
齐越听着这些话，竟冷不丁掉下泪来。他满是愧疚地看了一眼樱桃，嗫嚅着说我的好人儿！你对我这么好，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我……我却背着你……与别的……女人胡搞，我真不是个人啊……”说着就要掮自己的嘴巴。
樱桃一把拉住他，嗔怪地“你……” 了一声。
没让樱桃开口，齐越抢先把自己在开会的路上与妇女队长的那档子事，一五一十地给樱桃交待了一遍。他说得很慢但也很客观。他并没有像一般男人都会做的那样把责任往女人身上一推了事，何况妇女队长的名声又不怎么好。他没有这么做。他觉得那样的话他就不配做一个男人了，就不配做樱桃的丈夫了，他说的全是实话。说完便低下头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等着樱桃发落他。谁知樱桃并没有显出特别吃惊特别气愤的神情，她很平静地对他说：“不用紧张。那天头黑，一听说她要你和她一同去开会，我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齐越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不拦住我，还让我和她一块去开会？ ”
“这种事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樱桃靠在他的肩膀上，“那女人是个出了名的狐狸精，凡是被她看上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逃出她的手心。她玩男人的手段，我们这些稀松平常的女人谁也比不上。她想把你搞到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吗？ ”
“那还有假？ ”
“她这么骚情，为啥就没有人管她？ ”
“为啥要管她？ ”樱桃说，“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山里人的风俗？ ”
“大概知道一些。”
樱桃笑着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是不是对我们这里的风俗最感兴趣了？ ”
“为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