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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君临天下

正月十五,元宵节。

栖龙宫之夜,烟花灿烂。人声鼎沸的庭院里笑语连绵,到处都是小孩子蹦跳的身影,奇形怪状的焰火满天飞。

玉兔东升。一条青色的人影,宛如一缕轻烟般掠上万草坪,突破了“桃花障”的防卫,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栖龙宫”。

月色凉如水。

第一任“钦差使者”戴天望的儿子戴旭,牵着两岁多的栖龙宫小主人龙御寒,轻快地走在院子里,沿路洒下了一串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隐藏在暗角处的青色人影,看着龙御寒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沉思道:只要他杀了这个年幼的龙太子,“栖龙宫”的欢声笑语将会终结在这一刻,眼前这一幕温馨和谐的画面也将不复存在!所有人都会陷入巨大的悲伤中——

只要他杀了龙如晨的儿子,一切欢乐便会终止!

戴旭牵着龙御寒的小手,快步走进了自家的大门。

这个庭院远离栖龙宫正殿,虽然今天是元宵佳节,但烟火和人群都没有前面宫殿多,所以显得有点冷清。

戴天望正在和父母妻子一起吃汤圆。八年前大难不死后,一家人安享晚年,其乐融融。

满脸喜悦的戴夫人腆着一个大肚子,看来很快要生第二胎了。

青色人影躲在屋檐下,偷偷窥视着这幸福美满的一家五口,有些苦涩地想:如果他早一点学戴天望来投靠龙如晨、接受栖龙宫的庇护,此刻是不是也能一家团聚了呢?

夹着一个汤圆的戴天望看到儿子和龙御寒进来了,眼珠一凸,有点吃惊地问道:“小旭,你把小少爷带来这里干嘛?”

戴旭答道:“他说想吃汤圆……外面的人都在吃饺子,只有我们家吃汤圆。”

戴天望皱眉道:“你经过盟主叔叔同意了吗?万一他找不到小少爷,着急担心了怎么办?你快带他回去!小少爷的身份非比寻常,不能像你这样到处乱跑的——”

“龙叔叔去后花园找莫叔叔了,他叫小寒跟我一起玩……”

“不行,你快把小少爷送回去给他妈妈……他要吃汤圆,等一会我再叫你妈妈端过去!”

戴旭噘起小嘴:“爹爹,你让他在这里玩一会儿怎么啦?这里是栖龙宫,又不会有危险!”

戴天望严厉的道:“你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吗?快送回去,不然你今天晚上没饭吃!”

龙御寒奶声奶气的道:“伯伯,我不回去,我要吃汤圆……”

戴夫人柔声道:“乖,你先回去,等一下伯母端给你吃。”

龙御寒嘟着嘴道:“不,我现在就要吃……”

戴天望只得转头对儿子道:“你赶快盛一碗汤圆喂他吃了,送他回去!”

戴旭喜道:“好的,多谢爹爹!”他盛了一碗又大又甜的汤圆,小心翼翼地喂龙御寒吃。

龙御寒边吃边笑,嫩嫩的小脸上乐开了花,像一个纯洁可爱的小天使。

那道青色人影缓缓从门外飘了进来,手握一柄闪闪发光、幽冷如月的弯刀,悠然地看着戴天望道:“戴使者,久违了!”

戴天望盯着他手中的如意弯刀,瞳孔蓦地收缩:“程大人?!”

青色人影正是“刀神”程震宇!他看着如临大敌的戴天望,淡淡一笑道:“戴使者不愧为皖南第一神捕……你好像知道我的来意了?”

戴天望抱起龙御寒,冷冷的道:“自从盟主允许你自由出入‘栖龙宫’之后,我就料到早晚会有这一天的!程大人,你确定你能杀得了小少爷吗?”

程震宇仍旧淡淡地笑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会武功,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的刀锋吗?”

戴夫人瞪大眼:“你、你想杀我们小少爷?为什么?”

程震宇淡淡的道:“不为什么……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戴夫人张嘴想呼救,戴天望一指点了她的穴道:“别出声!这位程大人武功盖世,随便一刀都能置人于死地——”

程震宇笑了:“很好,既然戴使者已有自知之明,我也不想滥杀无辜……只要你们不惊动龙如晨,我今天是不会多杀一个人的!”

戴天望放下怀中的龙御寒,沉声道:“那你也必须一击成功!否则你的杀气引来了盟主,你今天也别想全身而退了——”

戴旭惊愕的道:“爹爹,龙叔叔待我们家不薄,你不能做这种不忠不义之事……”

戴天望又一指点了他的哑穴:“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戴旭圆睁着一双小眼珠,泪水滚滚而下。

要是龙御寒死了,那栖龙宫得承受多大的悲痛啊!他们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龙御寒却好奇地看看戴天望,又看看握刀而立的程震宇,浑然不觉已大祸临头!

戴天望看着妻子,柔声道:“夫人,如果你将来生的是女儿,那就叫‘戴玉’吧!如果生的是儿子,就随便你叫什么都行——我可能看不到孩子出世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盟主应该不会降罪于你们的!”

戴夫人望着丈夫,泪如泉涌:在龙如晨的庇护之下,他们一家人不是已经苦尽甘来了吗?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呢?

戴天望转过身,闭上眼,淡淡地对程震宇道:“我准备好了……你动手吧!最好将我和小少爷一起杀死,不然我没办法向盟主交待的——”

程震宇静静地看着他,不吭声,如意弯刀的光芒在他掌中明灭不定。

戴天望睁开眼,平静的道:“你为什么不敢动手?你是不是担心你的杀气会惊动了盟主,然后便死无葬身之地?”

程震宇突然笑了:“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怕龙如晨!”他翩然掠起,手中弯刀如电射出!

一道弯弯的刀光划破夜空,皎洁如雪,寒冷如月,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手无寸铁的龙御寒!

与此同时,戴天望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刀,扬起一道惊鸿掣电般的白光,宛如流星,挡下了程震宇雷霆万钧的一击!

戴天望脸上浮起了一抹嘲讽般的笑意,黑色的身形缓缓倒下,胸口处血流如注!

程震宇的一刀终究还是伤了他,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相信这里的杀气已足够引起附近使者的注意,龙如晨很快便会赶过来,他可以死而无憾了!

程震宇脸色一变,没想到戴天望会冒死去撄他的刀锋,如意弯刀轻轻一转,那血腥的光芒优雅地亮起,又如闪电般刺向龙御寒的咽喉!

这个身份尊贵的龙太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电光石火间,一道幽蓝如月的光芒冲天而起,比夜空中的烟花还要绚丽夺目!名震天下的饮雪神剑带着逼人的杀气凌空射来,一剑砍断了程震宇手中的如意弯刀——

龙如晨从天而降,浑身充满慑人心魂的煞气!他瞪着呆若木鸡的程震宇,一字字的道:“为什么是你?!”

程震宇苦笑一声:“想不到,我终究还是失败了!龙兄养的好奴才啊,至死都要护主——”

龙如晨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戴天望,面色更加狰狞:“为什么要这样做?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要你后悔八辈子!”

程震宇脸如死灰,长叹一声道:“自古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龙如晨厉声道:“好,那我就杀了你,给戴天望陪葬!”

他手中的“饮雪神剑”突然迸发出一团蓝幽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一声霹雳巨响,他全身笼罩在一层奇异的蓝色光芒之中,恍若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龙御寒仰起小脸,望着突然变得陌生的父亲,“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莫孤烟从后花园深处疾掠而来,一把抱起哇哇大哭的龙御寒,沉声对弟弟道:“快把你的杀气卸去,不然你会走火入魔的!”

龙如晨抬起剑,阴森森地指着程震宇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时,更多的人涌了过来,人人手中的“水晶令牌”都在发光,院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管仲贤、陆潇、方森桐、菜刀、穆箫、金牡丹等高层人员率先赶来,看到正值狂欢之夜的栖龙宫里突生变故,他们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龙御寒在莫孤烟怀中拼命大哭,声嘶力竭。

莫孤烟一面安抚他,一面对龙如晨道:“这孩子见不得血腥,你别在他面前杀人好不好?”

龙如晨收起剑:“好!他不是号称‘刀神’吗?我们‘栖龙宫’里也有一位刀神,只要他赢得了菜刀兄,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程震宇看着迎风而立的菜刀,那一身傲视苍生的霸气,仿佛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的菜刀,不再是昔日锋芒内敛的菜刀!

程震宇平静地问:“戴天望的刀法是你教的吗?”

菜刀似笑非笑的道:“不错……早知道他是为了对付你,我就多教他几招了!”

程震宇不动声色的道:“按辈分而论,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兄’吧?”

菜刀扬了扬眉:“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虽然出自同一个师门,但是你在明朝当大官,我在云南当侍卫,你程大人青史留名,我菜刀却默默无闻,这功绩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我是栖龙宫的人,而你却在助纣为虐,我们各自为政,所以还是不要认亲认戚的好——”

程震宇拧起眉:“你为什么要把本门刀法教给一个外人?”

菜刀悠悠地叹了口气:“他去年自动找上我,说要跟我学刀法,为了保护一个人……我见他资质平庸,不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就随便教了他一招‘君临天下’!”

程震宇淡淡一笑:“君临天下是你最得意的一式绝招……可是在他施来,却远远没有你那种石破天惊的威力!”

菜刀坦然道:“没办法,我曾经对他直言:就算勤能补拙,可是他天赋有限,不管他再怎么苦练,也只能达到一流上乘高手的境界,无法突破生死玄关,练成绝顶拔尖的高手!他却说他知道,多年前盟主大人曾经输给他一股真气,但是他并不能灵活运用,他学这一招‘君临天下’只是为了防患未然,不成功便成仁——今日看来,他果然接不下你一刀!”

程震宇淡淡的道:“他接不下我一刀……可是我也接不下你一刀,我认输了!”

菜刀盯着他:“你认输,就是死路一条。”

程震宇笑了:“师父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一条门规,我还是记得的!”

菜刀拱手道:“黄泉路远,小心走好,恕不相送。”

程震宇抛下手中的断刀,从容自若地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龙如晨便低头对儿子道:“小寒,爹爹的心情很不好……为了让你戴伯伯死得瞑目,爹爹今天要开杀戒了!”

龙御寒拼命摇头,在莫孤烟怀里放声大哭。

莫孤烟皱眉道:“你今天不能杀人,不然这孩子会哭死的!”

龙如晨森然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忽闻一声佛号传来:“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两道衣袂飘飘的人影横空射来,一黑一白,一男一女,左手和右手紧紧相连在一起,一把金黄色的“同心锁”闪闪发亮,却是新婚燕尔的“百变小魔”罗岭和九公主龙绮!

罗岭手中捧着一个白玉雕成的骨灰缸,龙绮怀里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看到现场的惨状,罗岭急得一个劲地跺脚:“天啊,地啊……我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程震宇睁开眼,瞥见龙绮怀中的小男孩,身形剧颤:“你、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儿子的?”

罗岭把手中的骨灰缸递给他,一脸沉痛的道:“这是你夫人的遗物,我们按照她的意愿将她火化了……请节哀。”

程震宇脸色惨白:“叶儿呢?”

罗岭蹙眉道:“她被上官云雀带走了,目前我也感应不到她在哪里!”

程震宇面容一阵扭曲,转头对龙如晨惨笑道:“好,你杀了我吧!反正我现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龙如晨盯着罗岭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岭轻轻叹道:“这位义薄云天的程大侠,当年带着一家大小去长安街游玩,后来遇到重伤的大表哥……为了护送大表哥上‘栖龙宫’,他把妻儿都搁在长安街的一家客栈里!等他折回去寻找老婆儿女的时候,才发现上官云雀已经劫持了他的妻儿,给他们下了剧毒——”

龙如晨眉头深锁:“上官云雀毕竟是女流之辈,她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胜得了他!怎么会劫持了他的家人呢?”

罗岭摇头道:“二表哥,上官云雀的实力已今非昔比!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侥幸用坤地师叔的巫术胜了她,从她手中夺回了程夫人和程公子……但是同样身中巨毒的叶儿小姐却被她带走了,如今下落不明!还望二表哥派影子使者去‘锦衣卫’追查一下——”

程震宇惨然道:“查不到的!上官云雀已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开创了一个叫‘云仙宫’的神秘组织,谁也不知道她的老巢在哪里!”

龙如晨撑着额,对“栖龙宫右使”管仲贤挥了挥手道:“你号称‘包打听’,消息最灵通,我就给你一个无限期的使命:上天入地,务必把程叶儿找出来!她是我的干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贼手——”

管仲贤抱拳道:“是,属下一定办到!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罗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戴天望,又看了看龙绮怀中的小男孩,有些迟疑的道:“我本来想看在程震宇帮过大表哥的份上,用‘逆转天命大法’帮他救回一个亲人的……当程夫人知道他受上官云雀威胁,去刺杀栖龙宫小主人的时候,无法面对夫君这种不仁不义之举!她已经咬舌自尽了,只求我救回她的儿子程磊——但如今看来,我还要面临多一种选择!我的‘逆转天命大法’每次只能救一个人,现在这里却有两个垂死待救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戴夫人与程震宇同时一颤,知道自己亲人的性命,此刻等如是捏在罗岭的手里了!

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到底,他会选择救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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