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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海棠花语

五台山,风铃寺。

龙紫妍一把揪住罗岭的衣服,威胁他:“你快给我找个地方住下来!”

罗岭哭丧着脸:“我欠你的啊?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帮我就死给你看!”

“你说过不会连累我的。”

“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你没脑子的啊?白痴都知道这种事,不成仁便成义!”

“我不管,猎美宫毁了,栖龙宫我也不能回了……你得负责养活我!”

罗岭摔门而去,跑到龙玉神面前,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哭道:“我的命真苦啊!自己的老婆都快养不起了,还要帮别人养老婆……”

龙玉神摸摸他的脸:“哭得真假,一滴眼泪都没有。”

罗岭转头,气呼呼地瞪着她:“你懂个屁!悲伤的最高境界就是大哭无泪……”

“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悲伤。”

罗岭白她一眼,还在那里呼天抢地:“呜呜……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龙玉神悠悠的道:“因为你是好人。”

“呜哇哇……天下人皆知: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小魔头!”

“那只是表面上的,你的心灵比天使还要美!”龙玉神勾住他的脖子,眉开眼笑的道,“所以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

罗岭悻悻然:“我为什么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个江湖越来越不好玩了,我要回栖龙宫当大少爷去,有二表哥罩着,只要哄得他龙颜大悦,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了,多爽啊!”

龙玉神敲了他一记:“别做白日梦了……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先想办法安顿好四妹吧!”

罗岭苦着脸:“怎么想啊?我既不能让她留在这里,又不能让她住进女肆里……”

“你可以租一间屋子给她一个人住啊!”

“哪来的银子?我们现在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罗岭托着腮,挖空心思想呀想,忽然想起小时候,独孤迈交给他的那袋珠宝,就一蹦而起。

“我知道了!有一个办法……我们去江南挖宝藏吧!”

龙玉神瞪大眼:“什么宝藏?”

罗岭乐不可支的道:“我的保镖曾送给我一袋价值连城的珠宝,被我埋了起来……现在去看看还在不在!”

栖龙宫,璎珞园。

龙如晨坐在太师椅上,沉默地看着三个痛苦的弟子。

现在是三更时分,正是“忍着不死”发作的时候!

那一声声痛不欲生的叫声,勾起了他对亡妻的回忆。他的眼睛渐渐发红,身体渐渐发抖!

“啪”的一声,太师椅两边的扶手被他握断了!

一名弟子嘶声道:“盟主,我受不了……求你赐我一掌!”

龙如晨瞪着他:“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

“没有……我无牵无挂,只求一死!”

“好!”龙如晨一掌拍出,击在他的头颅上,结束了他的痛苦!

另一名守门弟子也哀求道:“盟主,请让我快点死去……”

“你没有动力活下去了吗?”

“没有……求你赐我一死……”

“好!”龙如晨又一掌拍出,震碎了他的心脏,让他去跟前一名弟子做伴了!

龙绮和无霞、金牡丹等人看得目不忍睹,纷纷转过头去抹眼泪。

龙如晨红着眼睛走到杨麟身边,像死神一般木然问:“你,有勇气活下去吗?你……要不要求速死?”

杨麟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剧疼,不答话。

木海棠呆了一呆,忽然大声道:“师父,他有心愿未了!”

龙如晨面无表情的道:“说。”

于是,木海棠就含着泪,把她在星空下听到的、那个充满忧伤的爱情故事,源源本本地说给师父听。

龙如晨听完了,大袖一挥,霍然转身,命令陆潇和铁奔雷:“潇儿,你带人去灭了唐门,顺便把海棠姑娘带回来;铁奔雷,你负责去‘打箭炉’接他的家人来,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是!”陆潇和铁奔雷领命而去。

段浪负手走过来:“怎么不派点任务给我?或者你可以叫我去灭了极乐界……”

龙如晨哼了一声:“你啥时变得这么热心、积极了?”

“我现在很无聊,想找点事来做做……”

龙如晨盯着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记住:你不需要补偿什么,你不欠任何人的……就算你不去惹东方钦,栖龙宫和极乐界这一战也避免不了!”

段浪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懒得开口。因为他明白,在这一刻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矫情,所以就不再言语了。

多年的感情积累,使他和龙如晨之间不需要语言沟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

他确是想单枪匹马去挑了“极乐界”,给栖龙宫挣回一点面子,但龙如晨这样说了,那就心照不宣吧、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三更过去,杨麟停止了叹息,陷入昏睡状态。

龙如晨挥散众人,只让木海棠留下来陪他。

江南。

当罗岭凭着超强的记忆力,找到昔日埋宝的地方,挖出独孤迈送给他的那袋金银珠宝后,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哇哈哈!哇哈哈!八年了,想不到它还原封不动地埋在这里……我发达了!哇哈哈——”

龙玉神擂了他一拳:“你少得意忘形!这么多珠宝,等一会引来劫匪你就惨了……”

罗岭抱着珠宝,满不在乎的道:“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子敢劫我,我就把他告上栖龙宫!”

“我哥哥已经够忙的了,你还忍心去麻烦他啊?”龙玉神嘟着嘴,“除了给我哥哥添乱,你还会什么?”

“切……我随口说说的!你以为我真的不能自食其力吗?什么都要依靠二表哥吗?”罗岭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走吧!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们现在去苏州看看,怎么花这笔钱吧!”

龙玉神一面走,一面侧着头问:“怎么不去杭州?”

“二表哥那四个结拜兄弟在杭州,我不喜欢看到他们。”

“噢……到了苏州,你得给我买胭脂、买首饰、买鲜肉月饼……”

“靠!你当我开钱庄的啊?什么都要买——”

龙玉神小声道:“你不是有钱了吗?干嘛还要那么穷酸?”

“有钱也不能乱花啊!你以为我是二表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吗?”

“好吧!那你随便给我买一些好吃的就行了……我现在好饿!”

罗岭丢给她一个馒头:“先填饱肚子……等到了苏州再给你买好吃的!”

龙玉神噘着嘴接过馒头,刚咬了一口,罗岭忽又跳起来:“啊……不行!我还是先回栖龙宫看看,二表哥现在一定很头疼——”

龙玉神瞪着他:“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我哥哥再头疼,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回去干嘛?”

“有人中了‘死期蛊’,我得回去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总不能让二表哥一个人独挑大梁吧?他会累垮的——”

“啧啧……这么有良心的小魔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罗岭把手中的珠宝交给她:“你先回‘风铃寺’,带小妍一起去苏州看房子……等我搞定了这边的事,就去找你们!”

龙玉神眨眨眼:“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带着你的珠宝跑路吗?”

罗岭瞪她一眼:“你跑啊!我在你身上种了‘爱情’的蛊,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只要我轻轻一招手,你就会自动跑回来!”

龙玉神做个鬼脸:“那我不跑了,省得一来一回的浪费力气!”

罗岭拍拍她的头:“知道就好,给我乖一点!”

栖龙宫,会宾堂。

陆潇回来了,却没有带回那位歌声婉转的海棠姑娘,只是带回了一个灵牌和骨灰盒。

“报告师父,唐门已灭。海棠姑娘三个月前自尽了,这是她的骨灰……”

木海棠惊呆了,凄楚地看着龙如晨:“师父……”

龙如晨长叹一声:“人死不能复生……傻丫头,为师纵有华佗、扁鹊之能,也无力回天啊!”

“不,师父,求你想想办法……没有海棠他活不下去的!”

“唉,等铁左使回来再说吧!也许他还有别的亲人——”

木海棠哀声道:“师父,他只剩五天可活了……”

“别急,铁左使很快会回来的……我们再等一天吧!”

木海棠心乱如麻:阴阳永隔,天各一方,杨麟与海棠姑娘之间的距离,果然比那条银河还要宽广啊!他们此生,真的永不相见了——

木海棠默默地辞别师父,走回“璎珞园”中。

看到杨麟躺在床上假寐,一副听天由命、视死如归的样子,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杨麟睁开眼睛,关切地问:“海棠师姐,你怎么了?陆师兄回来没有?”

他的年龄虽然比木海棠大几岁,但因为入门比较迟,所以一直按照宫中的规矩,称她为“海棠师姐”。

木海棠摇了摇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师父说他明天才会回来。”

“哦,那你为什么哭呢?”

木海棠低声道:“我在想:你还能不能熬过今晚……”

杨麟苦笑道:“海棠师姐,九公主只能延长我七天寿命……早晚都一样,反正是要死的,你又何必难过?”

木海棠轻泣道:“我真后悔那天没有听铁大叔的话,害你被‘死期蛊’咬了一口……如果我们早点回去睡觉,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麟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杨麟柔声道:“傻海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呢!不要哭了,让我在弥留之际,看到你变回那个快乐无忧、只会黏着师父撒娇的海棠仙子吧!”

木海棠垂下头:“我不敢去找师父了,我怕他心里也难受……”

“所以我们更要坚强一点,别让他担心啊!乖,笑一个给我看看吧……”杨麟微笑着握起她的手,“我喜欢笑靥如花的海棠师姐,不喜欢愁眉苦脸的海棠师姐!”

木海棠只得忍着眼泪,乖乖地破涕为笑了。

好吧,还有五天时间,她就顺从他,做一朵无忧无虑的解语花吧!

翌日,铁奔雷带着杨麟的母亲回来了。

杨父早已死去多年,杨麟是家中独子,一脉单传。杨母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儿子在有生之年能娶个媳妇,延续杨家的血脉。

可是,谁愿意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呢?谁会那么好心,达成这个寡母的愿望?

龙如晨盯着自己的女徒弟:“海棠,你愿意吗?”

木海棠一呆,恭声道:“师父,我愿意。”

龙如晨大手一挥:“好,马上准备婚礼,你们今天就成亲!”

“师父,我有一个要求。”

“说吧!”

木海棠认真的道:“请帮我化妆成那位海棠姑娘,我要以‘海棠’的身份嫁给他!”

龙如晨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好,我答应你。”

他召来龙绮,在杨母的努力回忆下,画出了那位海棠姑娘的音容笑貌,再通过龙绮的一双巧手,须臾间就把木海棠化成了杨麟最心爱的女子!

在他们拜堂成亲的时候,龙绮悄悄走出了礼堂。

段浪目光闪了几下,不动声色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龙绮似无所觉,拖着长长的裙裾,宛如游魂般,一直向外面走去。

走到“万草坪”上,段浪突然喝道:“站住!”

龙绮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段、段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段浪冷冷地问:“九公主在哪里?”

龙绮嫣然一笑:“段公子,你不在里面喝喜酒,出来干什么?”

段浪不答,只是重复了一句:“九公主在哪里?”

龙绮眨眨眼:“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这还用问么?”

段浪没好气的道:“死魔头!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再不老实回答,我就脱你衣服、当众验明正身了!”

“唉……”“龙绮”叹了口气,无限哀怨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连二表哥都看不出来!”

段浪冷哼一声:“你把海棠姑娘化得太神似了!天下间除了‘百变小魔’,还有谁会那么高明的易容术?”

“呃……你只是从易容术猜出来的,并不是直接看穿我的身份?”

“不,别说你扮成女人,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

罗岭低咒道:“死段浪,我早晚要毁了你这双毒眼!”

“你为什么要扮成九公主?”

罗岭打个哈哈:“你笨啊!也不用脑子想想:就凭她那点能耐,我不出手行吗?医术也许是她天下第一,易容术就要看我‘百变小魔’的了!”

“废话少说,你把九公主藏去了哪儿?”

罗岭神色古怪地盯着他:“你这么关心她干嘛?她又不是你的谁!”

“真是没人性的死魔头,我懒得跟你说了!”段浪拂袖而去,不想再跟他扯淡。

罗岭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再见了,段公子,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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