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震点头,见两人身上都有轻伤,神色严峻道:“今日之事你们立了大功,只是战事吃紧犒赏之事改日再择。你们都受了伤,先回去让大夫处理伤口,辛苦了。”
打仗之事,楚胥羽并不在行,况且经此两役功力损耗急剧,确实也累了。
带着段郁宁回到将军行邸,城里的大夫均被叫去医治伤员。楚胥羽只得自己动手,他打来一盆温水沾湿水帕给段郁宁清理着手臂上的伤口。
“疼不疼?”她的手臂有几处被箭擦伤的痕迹,楚胥羽清洗干净伤口给她上药,内疚道:“郁宁,这次的事谢谢你帮我。”
“轻伤不碍事的。”段郁宁坐在床边,满脸笑容打量着楚胥羽。
楚胥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你干吗?”
“你长得真俊朗。”光是瞧着都够赏心悦目的,更何况他还如此温柔对她,真是不枉此生。
段郁宁终是个普通人,她跟所有待这闺中的少女一样,期待自己将来的夫君英俊潇洒、聪明绝顶、温文尔雅。身为男人该有的优秀,都在楚胥羽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任是哪个少女见了都是心花怒放,更何况她生得如此丑陋,却能得到他百般关心。
段郁宁花痴的模样,楚胥羽一笑置之,轻轻拧着她的脸蛋,“再过两年等我娶你过门,你是不是更高兴了?”
“你调戏我!”段郁宁反手掐他的俊脸,“哼,别以为你长了俊脸就可以胡作非为。”
“别动。”楚胥羽将她按倒在床上,嘴角扬起笑容,“这次的事你居功至伟,我得好好补偿你。”
“怎么补偿?”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对着楚胥羽越靠越近的脸,突然间面红耳赤,有些束手无措道:“你……你想干什么?”心如小鹿般乱撞,他是不是想对她做些非分之事?
“帮你洗脚。”楚胥羽看见她出糗的模样,不禁心情甚好,弯腰脱去她的鞋子。
段郁宁尴尬的挣扎,“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一晚上都在杀人放火,脚走动多了出汗了,万一有臭味……
“今天你最大,翻身做主人。”楚胥羽脱掉她的袜子,将她的双腿按进木盘里,乐呵呵道:“我想伺候你。”
脚没臭味,段郁宁心里美滋滋的,手拉住他的胳膊,“你以后有何打算?”
“难得出来,我想留在雁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楚胥羽蹲在地上,给她洗澡按摩,“你有什么打算?”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有仁心,她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楚胥羽受的伤比段郁宁轻,两人累了一晚内力消耗严重。战乱时期总管忙得无暇分身,楚胥羽房门一关合眼睡觉。
姚家军在洛邱大获全胜,带着大批粮草及战马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天亮之后赶回雁门。一万精兵归来,得到回援的守城姚家军士气大震,粮草暂时得到了补给。冯将军将昨晚离奇之事跟姚震如数道出,姚震才得知楚胥羽、段郁宁及银毛僵尸有翻天覆地的本领。
姚震及几位将军密议,重新制了雁门防御工事。他们严阵以待,从白天到黑夜,哈答木的大军始终没有来攻打雁门。深夜收到探子来报,哈答木的大军在一个时辰前撤离。
哈答木撤离?姚震百思不得其解,依他对哈答木的了解,鹰辽敌军不可能轻易撤退。
“元帅,是不是哈答木在耍诡计?”冯将军疑惑不解道:“昨晚你派去的三个人武功非凡,打得鹰辽措手不足,损失惨重。可如果说因为三名高手而放弃攻打雁门的计划,于哈答木而言是绝不可能的。”
姚震亦觉得不可思议,趁着黑夜让探手跟鹰辽军中的细作接头,查清哈答木撤军的真正原因。
“不管如何,雁门的防守绝对不能松懈。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有军情随时汇报。”姚震重伤未愈,一天下来早已支撑不住,在冯将军的护送下回到府邸。
带着疑惑,姚震推开了楚胥羽的房间,却发现楚胥羽跟段郁宁抱成一团睡的正熟。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楚胥羽会有如此断袖之癖。
醒来已是深夜,楚胥羽跟段郁宁穿好衣服刚打开房间,总管大人的国字脸出现在眼前。
彼时楚胥羽跟段郁宁亲密的挽着手,看到总管何大人时,楚胥羽下意识松开了段郁宁的手,“何大人有事?”
“元帅有请。”何大人目光停在两人的手上,随即移开了。
楚胥羽刚要带着段郁宁过去,谁知何大人却将段郁宁拦下了,“元帅只请楚兄弟过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段兄弟跟我移动到饭堂。”
“给我留点好吃的。”楚胥羽朝段郁宁眨眼,跟着何大人去姚震的房间。
姚震房间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楚胥羽走进去时他正在喝药,眉头紧蹙。
“舅舅。”楚胥羽在他身边坐下,关心道:“冯将军回来了吗?”
“砰”,姚震将药碗重重搁在桌上,黑着一张脸紧盯着楚胥羽。
楚胥羽的笑容僵了,不知自己哪招着他了。
“羽儿,姐姐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在皇宫处处受人排挤,一个行差踏差都会要了自己跟你的性命。皇宫不比平常百姓家,可谓是步步惊心。我以为你这次流放会给自己提个醒,你怎么还会做出如此离谱之事?”
姚震斥责的语气,让楚胥羽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不知外甥哪里做错了?”
不提还好,一提姚震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皇家子弟,要注意自己的身分,岂能……岂能乱来。”
楚胥羽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跟段兄弟都是男儿身,为何行为不检?”若是这事传进宫里,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
官宦之家,有些人会私养清倌,楚胥羽倒也有所听闻,只是想不到舅舅如误会自己,于是忙解释道:“其实郁宁是女儿身,只是出来行走江湖不方便,才会女扮男装。”
姚震愕然,缓过神后更气愤了,“荒唐,男女有别,你们俩人竟然同睡一张床,传出来多难听。”
年幼无知且常居深山,加之段郁宁主动,久而久之楚胥羽对男女授受不亲并没有在意,同榻而眠之事时有发生。如今听到姚震斥责自己,他居然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反倒轻松解释道:“我跟郁宁已有婚约……”
“你……”姚震肺都气炸了,“你是七皇子,婚姻自是由皇上做主,你凭什么跟段郁宁私订终身。”
“我跟她相互喜欢,婚姻自然由我们说了算。等将来回去了,我会求父皇将郁宁赐婚给我。”少不经事,楚胥羽想得单纯,觉得只要相爱了,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
“荒唐!”姚震气得直咳嗽,“你的婚事自然是由皇上钦点的,段郁宁即使能嫁给你,只能做侧妃或是妾室。”非是他偏见,而是权术在作怪,自古适婚朝臣或是皇子的婚事,哪个不是由皇帝掌握,连自己的婚事都由皇帝说了算,更何况是七皇子。
不管姚震是否认同自己的想法,楚胥羽见他激动的气血滚涌,不敢跟他顶撞,“我以后会注意的。”他从未想到除了段郁宁之外,会娶其他女子为妻。她用性命以城相待,他今生绝不会负她,只要他一天是皇子,她一定会是他的正妃。
姚震待气顺后,才将一条字条递了过去,“探子飞鸽传书寄回来的,哈答木退兵回鹰辽青风关。”
一听哈答木退兵,楚胥羽自是高兴,可姚震却是眉宇不展,“据探子回报,粮草被烧之后哈答木大怒,整军欲夜袭雁门,可晚上却发生了怪事,才导致他退兵的。”
楚胥羽展开字条一看:死尸复活咬人,部分士兵受伤,军中人心惶惶,哈答木不敢轻易出兵,下令撤军。
姚震问楚胥羽,“死尸复活咬人,是怎么回事?”死尸复活,闻所未闻,想来是这宗骇人之事让雁门逃过一劫。
楚胥羽恍然大悟,“僵尸咬人,所咬之人如不急时救治,会变成僵尸。银毛昨晚咬人了,尸煞之气伤了不少敌军。想来是敌军没有及时救治伤员,尸体没有用火焚烧,所以死尸都变成了僵尸。”
姚震问道:“银毛僵尸呢?”
“早跑掉了。”僵尸咬人之事,换在以前是深恶痛绝的,如今心情却是颇为复杂。
弄清了哈答木退兵的事,姚震总算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冯将军带回来的粮草,暂时解了雁门士兵的急,姚震在城门开粥设棚救济百姓,同时给朝廷发了八百里捷报。
战场停下,雁门重新开放,姚震征调附近周县的粮草。勒紧裤腰熬了十天,朝廷的第二批应急粮草及药草总算是珊珊来迟了。
之前吃了几次败仗,姚家军一退再退,放弃城外军营回守雁门,如今敌军撤退六百里回青风关,姚震收复城外五十里的军营。军营被鹰辽铁蹄践踏的面目前非,二万姚家军退出雁门在城外重建军营,楚胥羽想留下来自然也没闲着,帮忙扛木头搬沙袋修建岗哨。
姚震见他铁了心要留下来,僵持半月之后终于点头同意了。担忧他的安危,姚震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个文职,偏偏楚胥羽不同意,非得要进军营锻炼。少儿朗血儿方刚,放到军营磨练未尝不可,只要不让他上战场便没有性命之忧。
安排好楚胥羽,段郁宁的去处再次让姚震犯难了,女子不能进军营,想将她留在雁门将军府邸,偏偏她死活不同意。楚胥羽是姚震的晚辈,不敢跟他顶嘴,段郁宁可不怕他,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毫不客气道:“他去哪我就去哪。做人不能忘本,如果不是我帮忙,你的姚家军跟雁门已经失守了。你可是堂堂元帅,该懂得报恩吧”
“……”某人说话没有分寸,姚震黑了脸。
楚胥羽也黑了脸,她说话能不能客气点。明明可以好好说的,非得要捅人刀子。
在楚胥羽费尽口舌劝解之下,姚震做了有生之年来最大的让步,他佯在不知段郁宁女扮男装的身份,将她跟楚胥羽丢进了新兵左翼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