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不想,只是他心里只怕还惦记着段郁宁。”姚慧妩掏出手绢,悄然抹着眼泪,“其实他跟段郁宁,都是苦命的孩子。经历那么多磨难,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却是造化弄人。羽儿是忘了她,可世间的其他女子却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孙嬷嬷欲言又止,“娘娘,奴才刚才擅作主张,将樱桃调去别的宫了。”
姚慧妩不解,“为何?”
“樱姚刚进坤宁宫时,娘娘便说她的脸长得跟段郁宁长得有二分相似。刚才太子进来时碰到樱桃了,足足打量她一会才缓过神来呢,吓得老奴出了一身冷汗。”
“当真?”姚慧妩亦是心惊担颤,“调到别的宫不安全,你马上让她出宫,千万不能再让他看见。”
孙嬷嬷连连点头,“好,老奴马上就去办。”
姚慧妩擦着额头的冷汗。这老天,真是作孽了。
不行,得赶紧给他纳妃生子,将心思放在朝政上,哪天就算他恢复了对段郁宁的记忆,总有一天会也忘怀的。
五天之后,皇宫举行立储大典,楚胥羽正式成了鹫国太子。明景帝的身体每部愈下,朝中政事太多交由楚胥羽处理。
朝中大局已定,而后宫由姚慧妩把持,明景帝由萱妃看护,若无变数楚胥羽的江山已是稳坐。姚慧妩将所有心思放在太子妃的选秀上,几乎逻集鹫国五品以上适婚的官家女子。
数百卷仕女图送到后官,经过姚慧妩精心筛选,一百卷分成十批,隔几天便召楚胥羽入宫。起初楚胥羽还是对付着,可次数多了他已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费尽心思的姚慧妩经常彻夜难眠,忍不住道:“只要你有喜欢的女子,这些甄选出来的官家女子,我都可以作罢。如果没有,你必须得听我的,太子妃你纳也得纳,不纳也得纳。”
见她放了狠话,楚胥羽道:“母后不用再为我的婚事费心了,我已经有心仪的女子,过些天便带她来看你。”
“真的?”他一松口,姚慧妩顿时放下国母的架子,欣喜道:“羽儿,快跟娘说说,她相貌如何,品德如何?”
“儿臣还有许多奏折要批,得空时再带她来给你看,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姚慧妩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的话估计也就是应付她而已。
心里不安定,姚慧妩想了各种理想传了楚胥羽几次,却都被他以朝政太忙为由给推了。实在没办法,她只能装病,将楚胥羽逼了出来。
楚胥羽带来的女子身影清秀,她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礼。姚慧妩一激动,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贴着的绢帕掉落。
她向前将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待看清女子的长相时,差点没晕死过去。
楚胥羽带进宫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前被送出宫的樱桃。
“皇后娘娘。”少女胆怯地低头,不敢看姚慧妩一眼。
姚慧妩震愕地退了两步,差点没摔倒。
良久之后,失态的姚慧妩才缓过神来,在位置上坐下,“你们怎么遇到了?”
“禀皇后娘娘,奴婢离宫之后遇到流氓,是太子殿下救了奴婢,还收留了奴婢。”
五味杂陈的姚慧妩朝楚胥羽道:“羽儿,本宫跟樱桃有话要说,你去处理政务。”
楚胥羽望着樱桃笑,甚是温柔道:“你陪母后聊着,处理完公务我再来找你。”
樱桃脸色绯红,轻轻点头。
支开楚胥羽,姚慧妩神情严峻地盯着樱桃,樱桃双膝跪在地上,“奴婢……奴婢跟太子是两情相悦的,还望皇后娘娘成全。”
姚慧妩弯腰将战战兢兢的樱桃扶了起来,戴着护甲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樱桃,倘若是别的奴才,本宫都能应承了这婚事,唯独你不行。”
樱桃脸色苍白,唇齿交战,“为……为何?”
“你这张脸。”姚慧妩打量了她一眼,冷冷道:“克夫。”
樱桃低头,悄然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被本宫猜对了?”姚慧妩问道。
樱桃眼眶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命太硬,刚出生娘便死了,三岁不到爹也死了,村里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十来岁被叔叔婶婶卖进宫当了奴才。
“你跟太子是不可能的,别再痴心妄想了。本宫会给你一笔银子,够你无忧生活一辈子,你远远离开京城,别再缠着他了。”姚慧妩吩咐一旁的孙嬷嬷,“嬷嬷,你去取些银子,送樱桃出宫。”
“奴婢……”樱桃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太子殿下对奴婢恩重如山,能否让奴婢当面跟太子殿下告别。”
姚慧妩是过来人,见樱桃这模样自然知道她对楚胥羽有情。
“你跟太子殿下之间,有什么事发生吗?”
樱桃连连摇头,“什么都没有。”宫中的规矩她再清楚不过,皇后娘娘不喜欢她,能饶她一条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赐。
“他有什么反常吗?”姚慧妩问道:“避如他看着你,叫别人的名字之类的?”
樱桃愕然,想了半晌才道:“太子殿下对奴婢很好,他就是有时……一直对着我失神,好像……好像在看另一个人似的。”她是个奴才贱命,太子殿下岂会喜欢上她,只是被皇后娘娘逼急了,才带她入宫的。他说,跟她在一起,他很高兴。
姚慧妩头痛,“还有什么没有?”
樱桃摇头,“没有了。”
孙嬷嬷取了一叠银票,将樱桃送进出宫请了辆马车,直接送出京城。
楚胥羽知道这事时已是深夜,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跟姚慧妩顶撞吵架,匆匆出皇宫去追樱桃,可城门早已关闭,再也没她的踪影。
姚慧妩被气得胸口痛,在床上养着。
刚过晌午,孙嬷嬷走了寝宫对姚慧妩道:“娘娘,琉璃国使者要见您。”
“琉璃国使者?”姚慧妩不解道:“没听羽儿说过琉璃国要来,怎么突然间来了?”
“是啊,太子殿下在军机处跟众官员议事,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只是琉璃国使者指名要见您。”
姚慧妩起身梳洗,由孙嬷嬷陪着去青鸾殿见琉璃国使者。走到殿前,只见一顶奢华的轿子停在石阶之下,轿前站着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花轿后面是长长的礼仪队。
姚慧妩踩着青石板的台阶往下,露出母仪天下的笑容。
“琉璃国冯静夫人,拜见皇后娘娘。”少妇行礼,不亢不卑道:“得闻七皇子被册封为太子,我国皇帝派使出送来贺礼,还请您笑纳。”
“夫人有礼了。”姚慧妩将她扶了起来,“贵国救鹫国于危难中,我朝甚是感激。太子正在做安排,要去贵国拜访呢。”
“鹫国跟琉璃国两国交好,这是应该的。”冯静夫人摊开礼仪名单递了过去,“这是我朝皇帝的一点心意,还望你能笑纳。”
姚慧妩接过一看:黄金三千两,翡翠两车,龙凤手锣十对,玉如意九柄,夜明珠两颗,南海珍珠三箱,金鞋两对,金碗金筷两双……
越往下看,姚慧妩越觉得不对,这哪是贺礼,分明像是婚礼嫁送娶的婚事聘礼或是嫁妆。
猜不透冯静夫人的用意,姚慧妩笑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