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变态凶手若是敢来,我定将他碎尸万段。”邱林氏性子直,眼里容不下沙子,岂能容琉璃吃半点亏,当下便起身拉着琉璃离开,“段掌门,你也要小心,变态凶手若是再来,你只怕未必有上次的好运气能死里逃生。”
“谢谢前辈的关心,在下一定会长命百岁。”
三个女人一场戏,走了两个之后,世界总算是安静了。段郁宁守在楚胥羽床上,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傻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你若是再不醒,或许后卿真会杀个回马枪,到时谁来保护我?”生生死死间,想着他舍命保护自己,段郁宁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活着。
失去才知道珍惜,她以前是有多傻,明知道他是爱她的,却总是小家子气跟他闹,让他夹在她跟姚慧妩之间,左右为难。
俯身,轻轻靠在楚胥羽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晶莹的眼泪喘着脸颊滑落,“其实两年前我就后悔了,不该离开你的。我想回去找你,却碍于面子放不下。两年来,白天黑夜,我脑子里想的念的全都是你,想着你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切从头开始。”
眼泪,滴落在楚胥羽有缠着纱布的胸膛,“怦怦”的心跳着,隔着肌肤紧贴着她的脸颊,段郁宁突然觉间被她握着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坐了起来,泪眼朦胧间,急迫地盯着他的手指。
盯了约有半刻钟,楚胥羽的无名指微微动了下。
“楚胥羽,你醒醒。”段郁宁激动道,“快点醒醒。你再不醒,我都快要死急了。”
段郁宁心急如焚,直接去掰他的眼皮,只见眼珠子翻白。
“再翻,我才真的要死掉了。”沙哑的声音响起,楚胥羽嘴唇微动,“轻点……”多少年了,她可知温柔为何物?
段郁宁当即不敢再翻他的眼皮,破涕为笑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成活死人了。”
良久之后,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我若成了活死了,你岂不守活寡。”
“我才不守活寡。”段郁宁佯怒,气鼓鼓道:“你要死了,我马上去找别的男人。”他有琉璃,她还有……还有僵尸呢!
“没良心的女人。”苍白的脸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刚才是谁哭得像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我才没哭。”段郁宁气不过他刚醒过来便跟自己斗嘴,“小狗才哭了。”
楚胥羽累得睁不开眼睛,闭眼不再说话。
段郁宁不敢再跟他斗嘴,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别这样嘛,我才舍不得你死。”
楚胥羽的手轻轻握着她,“还能跟你在一起,真好。”沉重的眼皮再也睁不开,段郁宁睡了一觉,楚胥羽总算恢复了些力气,睁开眼睛一看,愕然发现段郁宁伏在床前睡了过去,紧握住他的手却一直没松。
楚胥羽吃力地撑起半个身体,静静打量着熟睡的段郁宁。他晕迷了几天,想来她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憔悴了不少。
费力伸出指尖,楚胥羽轻轻刷过她如蝶翼轻绽的眼睫毛。雪如凝脂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凉意,让人心生怜意。楚胥羽担心她冻着,扯过自己的被褥想给她取暖,谁知稍微一用力便撕开了伤口,痛得他一声闷哼。
楚胥羽的呻吟,惊醒了段郁宁。她抬起头,见楚胥羽痛得冷汗连连,急道“你怎么了?”
“没事,伤口有点痛。”楚胥羽倒吸一口冷气,血腥涌上喉咙。
“别乱动,小心你的伤。”段郁宁重伤在床上养了几天,自然知道滋味有多难受。她扶着楚胥羽小心翼翼躺下,重新盖好被子,“你睡了好几个时辰,有没有好点?”
“嗯,好多了。”楚胥羽深呼吸,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
窗外暮色沉沉,寂静的可以听到夜莺啼叫声,段郁宁关心问道:“你需要出恭小解吗?”
楚胥羽一怔,半晌才道:“暂时……不需要。”
长夜漫漫,段郁宁问道:“能跟你一起睡吗?”
“上来吧。”楚胥羽露出丝笑容。
段郁宁小心翼翼爬上来,睡在床内侧。跟他睡在同一床张,盖着相同的被褥,虽满室药味,但是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气息,她只觉得非常满足。
纤细的手指轻轻摸抚着被包扎着粽子般的楚胥羽,“疼吗?”
“跟你在一起,突然间觉得不疼了。”楚胥羽紧握着她的手,不舍得分开。
楚胥羽在床上躺了几天,重伤未愈的段郁宁陪吃陪喝陪睡,点苍派的人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口风把得紧没往外传。刘毅天带着各掌门上门探望,想从楚胥羽嘴里探得些凶手的消息,不料他跟段郁宁并无不同,皆没有看到凶手的真面目。
琉璃来过两次,皆被八面玲珑的点苍派掌门以各种理由回绝,连楚胥羽的面都没有见到。段郁宁对他的举动尤为满意,暗中给了他一本失传的《玉女剑谱》算是报答。
楚胥羽的伤恢复了许多,勉强能动弹一下身体,做些翻身的简单动作。
段郁宁半趴在他身边,按捺不住好奇道:“那天晚上我看到那只像扬子鳄一样,但长着犄角跟双翼的怪物,是不是你?”
“你眼花了。”楚胥羽并不承认,“才会出现幻觉。”
“你蒙三岁小孩呢?”段郁宁乐呵呵道:“说嘛,就算你真是怪物,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胥羽颇有抵死不承认的架势,侧身闭着眼睛。
段郁宁俯身,探出脑袋在他嘴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手探进被子之内往他手上摸,“快承认了吧。”
“别碰我。”楚胥羽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手往不该摸的地方摸,“我现在有重病在身,碰不得。姑娘家的,别耍流氓。”
“那你就招了吧。”段郁宁附在他耳边道:“否则,我可会大刑伺候的。”
某只不规则的手愈发放肆,楚胥羽紧咬着牙,半晌才投降,“别摸了,我告诉你便是。”
段郁宁这才满意的收回手,笑道:“说吧!”虽然被包扎成粽子,不过此时他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俊逸中透着股妖媚,只怕任何女子看了,都是兽性大发,难怪琉璃一直厚脸皮贴着不放。
“当年赢勾动用尸魔之力解了我跟银毛之间的养尸契约,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碰到只神兽并与它结成契约,我可以借用它的神力,它可以借用我的身体,算是互惠互利。”
“神兽?”段郁宁蹙眉道:“明明是只怪物,不过它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楚胥羽沉默半晌才道:“它是条龙,不是怪物。”
“龙?”段郁宁讶然,“龙怎么可能长得像扬子鳄,还有那么大的翅膀?”
“龙的种族有许多种,它是天界飞龙族中最高贵的品种——黄龙,又名应龙……”
“应龙!”楚胥羽的话尚未说完,段郁宁便惊呼道:“女魃的情人?”没错,她以前在古籍中看过应龙的图案,难怪这么眼熟。
“……”楚胥羽满脸黑线,“应龙是龙的种族之一,它们是龙族中是战斗力最强大的,而战龙应神是应龙族中灵力最强的龙,其实并非是他真正的名字。此应龙,非彼应龙,你别搞混了。”
“哦……”段郁宁若有所思,“原来是应龙的老乡。你怎么遇上它的?”
“一年多前,我与朝中官员吃饭,萧丞相派人暗中在我的饭菜中下了砒霜,就在我中毒晕迷濒死之际,它便出现在我梦中,用它的灵力救了我。从它以后,每次有危险,它便会附在我身上。”
段郁宁只觉得不可思议,“它灵力这么厉害,为何非附你的身不可呢?”
楚胥羽言简意赅,“我也不清楚,问了它也不说,只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段郁宁开玩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人间的真龙天子,将来的九五之尊,所以当你有难时天界的龙肯定帮你渡过劫难。”两年来,他独自一人清巢了萧党,所遇到的困难绝非是她能想象的,而非他口中云淡风清的言语。在他最艰难之时,她非但没陪他共度难关,反而远走高飞。
“瞎说。”楚胥羽握住她的手,“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如有你陪在身边。这可惜这次让后卿逃掉了,下次想对付他只怕更不容易了。”凡身肉体,仍是无法承载应龙浩瀚的灵力,在对付后卿时不能运用自如。如果不是段郁宁及时赶到,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都怪我关键时候帮不了你。”学了两年道法,以为有所成就,可在后卿面前却是班门弄斧,若非有楚胥羽救她,她只怕已经死了。
见她自责,楚胥羽忙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后卿他是只万年僵尸,而且一直在吸血作怪,他修炼走得的歪门邪道,人类自然不能跟他相提并论。别想太多,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有一天会除掉他的。”
段郁宁轻轻依偎在他肩膀,“那你以后不准再背着我独自去对付后卿,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样做,就是没将我当成你的人。”
“行,以后我都听你的。”楚胥羽笑,眼眸中闪过一丝内疚。她并不知道,她那晚所看到的龙,正是万年前如假包换的应龙,被卦印的灵魂一直沉睡在他身体内。
生生死死,他确实是亏欠了她的。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她知道前世的恩怨,他会竭尽全力爱她,弥补一世又一世的亏欠。
喝了孟婆汤,没了上一世的记忆,他不知道以前的他有多爱她。应龙跟女魃的爱恨情仇,只是从泛黄的古籍里得知的。不过,光是从书中的只言片语中,他便能感觉到,那该是刻骨铭心的爱,无论是他对她,抑或是她对他。他只知道,今生今世,他非她不娶!
“喂,你在想什么呢?”见楚胥羽怔然出神,段郁宁轻轻推了他一把,“想谁想的出神了?”
“想我的大醋缸了。”楚胥羽笑容暖人。
段郁宁嗔笑,眼眸如一汪弯月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