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绕过了“九里湾”,颠到了外婆家。
那个地方叫青杠村,是一个四周碧波环绕,青山绿水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外婆要在这里安家,我总觉得这么美丽的地方一定是给小动物居住的,就像我七岁那年看的童话故事一般。
当然,我也不知道外婆他们在干什么。
自从我们回老家以后,家里来了很多人,脸上都是清一色的无表情,但是我分明看到了有些人悲伤,有些人却幸灾乐祸。
外婆他们给姨妈的死,办了一场酒席。
老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披上了白色的帕子,门上床上挂满了符。我不喜欢那些符,因为我觉得那是在防范姨妈。我更觉得没有必要贴符,毕竟我在城市里生活了十年,不懂什么叫做迷信。
但是那依稀的雪,却衬得气愤越加悲伤起来。
我就是在这个悲伤的奇怪的气氛中,遇见了杨泠泠。
当时的我,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站在房檐下玩冰雕。我不知道那时的我看起来像什么,但是杨泠泠却来搭话了。
“嘿,”她闪了闪大眼睛,我记得当时她的眼睛很大,多少年以后,就算我忘记了她,我也永远记得她的那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好看的不像话。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她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不是那种矫情的不像话的淑女,抿了抿嘴唇,我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我叫苏岑。”
她偏头想了想,大概不明白“岑”这个字,也难怪我会这么想,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几个人明白我名字里的“岑”。
“听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吧?那个诗人叫岑参,我就是那个岑。”我好心的解释道。
她还是偏着头在想什么,但是大眼睛里面绽放着水亮的光彩。“你真有学问。”许久,她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觉得我有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她是一个闲人,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她带着我结识了许多好朋友,还给我讲她们这里的习俗故事,她说她在白土小学读书,在四年级二班,她还给我讲了一个男生,她说那个男生在追她,追了很久了。
我以为那个男生一定是一个又专情又痴情的种子,但后来的种种告诉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杨泠泠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她的成绩也很好,这是我从她的话里捕风捉影到的。那个女孩,是我到青杠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第四章)
过完年,我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城镇。
妈妈告诉我,我将要去白土小学读书。
恩,我住的城镇叫白土镇。
我的一个考上了北大的姑姑特别鼓励的告诉我,她也是从白土小学毕业的,她叫我好好努力,别丢白土小学的脸,还教了我一套自我介绍的方法,博得老师和同学的好感。
也正因为那一套乱七八糟的自我介绍,我刚一上学,就被选为大队部的副大队长。
具体介绍如下:
咳咳,大家好,我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才貌双全,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苏岑,苏是苏岑的苏,岑是苏岑的岑。请多多指教。
我曾经一度怀疑姑姑是在害我。
当时同学们的掌声如雷贯耳,我依旧记得那个鼓掌最大声的,我一个眼神飘过去,看见了杨泠泠。
缘分就是这么无法解释。
当时分班的时候,我本来被分到了四年级三班,但是分班的那个主任是我的一个什么亲戚,我也就毫不客气的说,我想去四年级二班。就是杨泠泠所在的班级。
老师将我安排在第一列倒数第四排那个毫不起眼的位置,许是觉得我一个插班生,成绩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吧。
就这样,我度过了到新学校的第一天。
我是被一阵唏嘘的声音引出教室的,那是放学之后,没有几个老师出现在教室,天时地利人和,也就好干坏事了。
我走出门,看见了一大群男的,围着一个男的,被围着的那个男的,好整以暇的看着杨泠泠,眼中写满了势在必得。
我第一次看见活的流氓。
那个被围着的男生,就是杨泠泠说的追了她很久的那个男生,当时杨泠泠的脸上,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甜蜜。我很奇怪,明明杨泠泠喜欢他,可为什么不接受他?
我没有认为一个四年级的小屁孩早恋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反而也跟众多看热闹的同学一起讨论唏嘘。
“哎你说,这都是第十六次了,穆靖宇还没有死心呐?”我从一个同学的口中得知了那个男生叫穆靖宇。
“怎么可能,穆靖宇是那种会轻易死心的人吗?”
“也是也是,但是泠泠怎么不接受呢?如果是我……”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姿色。穆靖宇会喜欢你?”
“哼,我看是杨泠泠装清高。”
“……”
在同学们的阵阵喧哗中,穆靖宇领着杨泠泠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抬头望向穆靖宇的背影,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