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六年(公元177年)曹操获得“执法肃严,卓有成效”的“美誉”,再次转任,这次不在京师周边,而是外放到远离洛阳东北六七百里外的小小县城顿丘为县令。
曹嵩当然知道这是蹇硕等人“举荐”的结果,目的就是报复两年前的“蹇图事件”,美其名曰“历练地方”,实则踢得远远的,远离权力核心圈,另外也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碍事。
对于这种“美誉”下的“举荐”,曹嵩也无可奈何,无法干涉。
仕途阻遏。曹嵩为自己儿子的前程捏了一把汗。
年轻的曹操却没有往这些方面上想,反而觉得在地方上为一县之父母官,更少了掣肘,更能发挥自己的能力,于是欣然接受。
曹操回到住宅,明告妻子家人,夫人丁氏却因就此要远离京师繁华之处,很是埋怨夫君。
丁氏出身沛国地方大族,嫁于曹操后一直未能孕育。
丁氏的陪嫁侍女刘氏却为曹操刚刚生下一子,取名曹昂,尚在襁褓,被丁氏视为己出,极为疼爱。
曹操见丁氏不愿随自己到地方上偏僻之地受苦,索性将丁氏、刘氏及幼子一并送回谯县老家,着家人抚养。
安顿已毕,自己则单身赴任。
朝野无人敢为党锢申辩。
远在西南边陲的永昌太守曹鸾却上书伸冤,言辞激烈。
灵帝大怒,将其收监于狱中,拷打致死。
灵帝下诏全国,将党锢的连带扩及到“五服”之内。
光和元年七月(公元178年),一道黑气,似龙,长十余丈,坠入灵帝所在的温德殿东庭中。
八月,又有青虹现于玉堂后殿的庭中。
这些异象引起议郎蔡邕的担忧。
蔡邕,字伯喈,生于公元132年,陈留圉县人,由桥玄举荐出仕。
蔡邕博学,正在撰写后汉史书《后汉记》。
又精通天文、历法、算数,又才华横溢,善做辞章,特别对音乐、书法有极深厚独特的造诣。
曾受邀前往一家做客。主人家适才有一位善弹琴的客人正在屏风后鼓琴。蔡邕走到门前,听到琴声,驻足片刻,忽而对出来接待的仆人说道:
“以乐召我而存有杀心,岂可入内?”说罢掉头转身而去。
仆人无法阻拦,只得如实禀告主人。
“杀心?”主人惶恐不解,急忙追出,撵上蔡邕。
主客两人一起返回。
问及弹琴客,答曰:“适才某在鼓琴,见一螳螂在鸣蝉之后,意欲捕之,蝉之将飞,螳螂不前。某不禁心思耸然,唯恐其使之猎物。”
“是否因此将杀心行之于琴声也?”
蔡邕又曾见仆下用扫帚洒扫,受启发因而创立书法“飞白书”。
灵帝喜欢辞章、书法,特命他书写“熹平石经”,因此天下闻名。
蔡邕为此上疏:“臣听《春秋谶》说:‘天投霓,天下怨,海内乱。’《春秋演孔图》又说:‘刘四百岁之际,褒汉王辅,皇王以期,有名不就。’大汉现在已临近四百年,因此上天下降下异象以为警告,希望人君有所醒悟,转危为安——亲贤臣,远小人,如此则能受到鬼神的祝福,天道才会恢复祥和。”
“臣出自肺腑,《易经》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望陛下能保守臣的奏表,以免忠臣被奸邪之徒报复。”
灵帝看着奏章,一边看,一边叹息。
这引起了侍候在灵帝身旁的中常侍曹节、程璜的注意。
曹节、程璜趁灵帝起身更衣,不约而同走近桌案,想要偷看奏章。
曹节伸伸衣袖,拦住程璜,独自看了蔡邕的奏章,阅毕才转身告诉程璜。
曹节、程璜对蔡邕恨之入骨,誓要报复。
程璜不但对蔡邕恨之入骨,对曹节的举动也极为惭恨不满。
程璜指使他的女婿、酷吏阳球对蔡邕展开污蔑,以“党人”的罪名下狱,准备处死。
自己欣赏、喜爱的蔡邕竟然也是“党人”,灵帝得知,愤怒之余,深为失望。
但灵帝念及蔡邕的才华无人能及的份上,减免死罪,全家发配到偏远的并州朔方郡,遇赦不赦。
宦官们仍一心要将蔡邕置之死地。
阳球秘密派出几个刺客前去追杀蔡邕,但刺客们都感佩蔡邕的大义,没有下手。
阳球又让并州刺史和朔方太守结果了蔡邕,但他们都告诉了蔡邕真相,并劝他逃跑。
蔡邕这才得以逃生,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女儿蔡琰,就此流落各地。
此年,卢植回朝廷当尚书。
刘备、公孙瓒结束了3年的学业。
“兄上,相见有日。”
“相见有日,贤弟保重。”
两人惜别,后会有期。
17岁的刘备无处可去,依然返回到大树楼桑村家中。
28岁的公孙瓒回到辽西郡,由书佐提拔为上计吏(负责地方收支等统计),公孙瓒由此熟知地方上的财政、商人等情况。
没过多久,郡中出了大事。太守受到朝中案件的牵连,将用囚车押送到朝廷廷尉处听审。官法规定犯罪上级的下属不能陪伴。
公孙瓒闻听后,私下买通押解官,脱下吏员的衣服,乔装打扮,冒充近前押卒,一边带着远途的供养,一边亲自驾车,一路照顾、护送太守长途跋涉,到达洛阳。
到达后,公孙瓒并没有离去,就留在当地听候消息。
很快,太守的判决下来:发配到遥远的日南(今越南中部)。
公孙瓒得知后,准备了米肉和酒等祭物,登上洛阳附近的北邙山(北邙山是传说中群鬼所归之处,很多人在此祭祀)。
公孙瓒向着北方自己故乡的方向,遥祭先人。
举起酒杯大声说道:“以前为人子,现今为人臣。此番就要前往日南,日南瘴气之地,恐怕永难回来,不孝子孙,就此与先人永相辞别。”其辞状极为慷慨悲壮。
说罢,拜倒涕泣。
再拜,继而慷慨起身。
在场的其他来此祭祀的人们,目睹此情此景,无不唏嘘感慨。
公孙瓒继续护送太守,一起前往日南。
世事难料,走在半路,正好遇到大赦,太守减罪,不再前往日南。
就此得以返还。
郡里闻听公孙瓒的义行,大为称赞,一致举荐他为孝廉。
按惯例,又从孝廉的身份成为朝廷的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