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吧，你们怎么会和王巨君的兄子碰上了。”罗素蕊秀眉微蹙，一双黑眸仔细的打量着趴在地上的冯季二人。二人看着十分的狼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破了，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是来之前被人胖揍过一顿。尤其是冯季一只眼睛已经被打的乌青，肿的快要睁不开了。
“长御明察，奴婢们奉了皇后陛下之命，前去东市招那马大家进宫。不想到的时候，那马大家的卜肆已经有人在了，就是这新乡侯兄子家里的管家。奴婢们想着陛下的差事要紧，就和那厮商量让他去别的卜肆请人，不成想那厮是个莽汉，不但不让，居然还动手就打。您看看把我们都打成什么样子了。”冯季这才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罗素蕊听得将信将疑“你说是那王伯虎家里的管家打的你们，你看见那王伯虎了吗？”
冯季摇了摇头小心的说道：“奴婢倒也没看到那王伯虎。只是他的管家实在是跋扈，全没把皇后陛下放在眼里。”
罗素蕊眼中厉色一闪，低声喝道：“你们说了自己是奉了皇后之命去请人的？”
“没有，没有。”冯季急忙摆手，这个罗长御是赵皇后跟前的红人，别看官职不高，却极得皇后信任。又是个清冷的性子，平日对待他们这样的宦官从来是不加以颜色的，虽是瞧着不顺眼但自己可是得罪不起人家。
“奴婢知道事情的轻重，怎么敢在外面乱说。只说是替家里主人前去请的，绝没有吐露半句宫里的话。”
罗素蕊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冷冷的说道：“算你们明白事理，既然没有吐露底细，那厮自然不知道了，又怎么来了不把皇后陛下放在眼里的说法。”
“是奴婢妄言了，只是那厮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显然也是个狗仗人势的。奴婢们好赖是在皇后跟前伺候的，被人打成这样，传扬出去就怕别人不说奴婢们没用，而说……”
“说什么？”罗素蕊听了秀眉一挑。
“说，说皇后陛下也怕那王家的权势。”冯季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放屁！”
罗素蕊还没有开口，身后已经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冯季听了就是一哆嗦，抬眼一看果然是皇后赵飞燕带了人走了过来。
“皇后长乐无极。”殿里的几个人见到赵飞燕出现赶紧躬身行礼。
“长乐个屁，有你们这样的废物，不被气死已经不错了。”赵飞燕指着冯季和他身边的小黄门破口大骂。吓的二人赶紧又匍匐于地叩头如捣蒜，直喊陛下恕罪。
皇后赵飞燕出身寒微，入宫前只是阳阿公主府中学习歌舞的一名官奴婢，没有读过什么书，所以身上市井之气极重，对待身边的宫人宦官痛骂斥责是经常的事情，全然不理会自己已经是皇后，要讲究礼仪举止。
“滚！”赵飞燕听二人喊得心烦喝了一声。
地上二人一听，如蒙大赦爬起来给赵飞燕行了个礼就要往外逃。才转过身子，不料赵飞燕却又接着喝道：
“回来！”
冯季浑身哆嗦着转过身子，对于喜怒无常的赵飞燕他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他敢对罗素蕊挑拨，当真面对赵飞燕却早吓的魂不附体。难道是自己办砸了差事，皇后这就要处罚自己。冯季仿佛看到了暴房的大门已经向自己打开了，进到那里哪里还有自己的好呀。
“陛下”
“你滚，他留下。”赵飞燕说着用手一指那个跟在冯季身边的小黄门。冯季愣了一下，瞟了一眼身边的小黄门想要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还不快滚！要我去叫暴房令送你去暴房吗？”赵飞燕这一声断喝立马打消了冯季的企图，他赶紧跪倒在地口呼：
“陛下恕罪，奴婢这就滚。”说完爬起来转身踉跄着出了椒房殿。
赵飞燕看着冯季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依旧阴沉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啐道：“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打个架都能让人揍成这样，还有脸回来搬弄是非。这也配叫个男人。”
罗素蕊听了扑哧一笑，趁机说道：“他们本来就不是男人，几个阉人值不得皇后动怒。这点小事有素蕊就能处置了，还劳陛下走这一遭，陛下劳累半天还是回后殿歇息吧。”罗素蕊知道赵飞燕心中有火，这冯季只是恰巧赶上了时候，被赵飞燕当成了出气筒而已。
听了罗素蕊的话，赵飞燕美眸流盼横了她一眼，这才幽幽的说道：“歇息，也要有歇息的工夫才成呀，这都叫人打到家门口来了。要不收拾了这闹事的杀才，他们还当我这皇后真是泥捏的了，是个人就想踩上一脚。”
赵飞燕说完见罗素蕊张了张嘴要说话便抬手止住了她道：“这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用说了。”又对那个小黄门说道：“说说吧，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是让我知道你说的有半句假话，就送你去暴房尝尝什么是销魂蚀骨的滋味。”
那个小黄门自从冯季出去就一直趴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整个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这会听了赵飞燕的话，急忙叩头道：
“奴婢一定据实禀报，绝不敢胡言。”
“那就说说吧。”赵飞燕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殿上摆着的美人榻前，看着随侍的宫人码好香枕。这才舒适的躺了上去，侧过身子盯着下面的小黄门，等着听他诉说整个事情的经过。
听着小黄门磕磕绊绊的诉说，赵飞燕才算对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事情的经过其实和冯季之前说的差不多，纠纷的起因就是冯季他们去的有些晚了，当时许仲已经要和马大家回王府去了，却被冯季他们堵在了卜肆的门口。冯季二人都是穿着平民的便装去的，又不敢暴露身份，却强要让马大家和他们走，所以才会争持起来。
“那是怎么打起来的呢？”赵飞燕现在只是对这一点还有些疑惑。
“其实，其实这都是因为中黄门说了句话。”小黄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嗯？”
“当时奴婢们虽然不敢亮出身份，可那厮却没有顾忌，所以奴婢们也就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来中黄门就说了一句话，那厮就动了手。”
“说的什么？”赵飞燕伸了一只手到眼前，端详着指甲上套的护甲淡淡的问道。
“中黄门说，不就是那小胆王伯虎家的一条狗吗，有什么可炫耀的。”
“扑哧”，一旁的罗素蕊听了小黄门的话已经掩口笑出了声。
赵飞燕却还没有明白过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小胆？这外号倒也别致，有什么来历吗？这王伯虎是王风的字吗？”
“可不是。”罗素蕊笑着上前一步凑到了赵飞燕的榻前，给她解释道：
“陛下难道没有耳闻。这王伯虎可是最近长安城里街谈巷议的风云人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