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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为悦己者容,为悦情而盛(5)

一天晚上睡觉时,她被耳钉顶伤了,早晨醒来,在伤处擦了碘酒,取下它们放到盒里时,看到了上面那两个刻得极小的“LOVE”,心里一下就感伤起来。那是认识没多久时,他送给她的,本来她不喜欢耳环,但是因为是他送的啊,所以她总是戴着。

她爱他,以至于爱到他的一切她都管、她都用心,却不知他从来没有感激,甚至还讨厌她这样,或许,只是她在用心、她在爱而已。

现在,他都离开她那么久了,她是该取下他送的耳环了。现在送它的人离开她了,耳环也就同他还没来到自己身边时一样,是所有首饰中她最不喜欢的了。

但是,她觉得转转倒是需要一个。

她去了一趟首饰店,请师傅做了一个刻有她电话的银质小环,让宠物店的医生穿在转转的左耳上。曾经,他用耳环让她记住他的爱,如今,她也用同样的方法让转转记住她的家。想想有点可笑,也有很多无奈。

可是,又一次在天桥,转转还是脱链了,然后走着走着就丢了。那些天,她整天都握紧电话,以为好心的人会打给她。因为凭转转的耳环,拾到它的人应知道它对她很重要,而且转转只是只不名贵的小狗。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仍没转转的消息。

有些东西一旦珍视到非它不可,那么它的丢失就会让人很痛心,会让人希望奇迹降临。每次外出,她都会留意所有的白色小狗,看到一只就会追上去看个究竟,看它是不是转转。

三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她从超市出来,刚走完台阶,眼前就有一团白色晃过,她的心猛然一惊,下意识地跟了过去。一个女孩后面跟着的,真的是她的戴有耳环的转转。

她再跟近些,以为它会认出她,毕竟它从小就跟着她,那么久。可是它只是警觉地看了她一眼,就又紧跟着那女孩向前走了。她对于它来说,只是一个没有敌意的陌生人而已。

她没有再上前,也不想去找女孩讲清、赎回转转。

转转忘记她的理由,一定是它现在生活得更好;而她丢失转转的理由,则只是因为她比女孩对它用心,多用了一根链牵住了它。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爱,在自己这里再对,在别人那里也是错的吧。因为多年来,她真的一直就以为,心爱的东西,越用心就越是自己的。可没想到,爱情、婚姻,它们都不是,就连小狗转转也是要拒绝她的用心良苦的。

有时候,用心就是牵绊吧。

靴子

自从有了这种能把小腿也穿进去的鞋子,我相信,这世界上的女人就又多了一种对于美丽的挑剔。女为悦己者容,每一份挑剔,都是因为要美丽给那个人看,都是因为想要美好到一直拥有幸福。

节日的质感

面对感情,她曾是那样迁就于他,那样彻底归属于他。

他从来不喝饮料,说里面有添加剂有色素还有防腐剂,于是,她立刻买来榨汁机,买来各种水果,天天给他打最天然的果汁,每一天的配方都不一样,但是每一杯的味道都很纯正。

他不屑她爱看的韩剧,就喜欢看赵本山喜欢看乡村剧,于是,她像只小猫一样,总是依偎在他怀里,陪他看,他笑,她也笑,偶尔在同学同事中不小心说了句剧中台词,被他们笑老土时,她也不计较。

她当然不是没有自己的爱好兴趣啊,只是她太爱他,爱得只想站在他的喜好里,和他心心相印,为此,她可以没有自己,她可以为他将自己也变成他。

去年秋天,他无意间说了一句她穿靴子一定会漂亮,因为她的腿又直又细。她听了后,便如同得到了圣旨,立刻去找靴子。

她其实是喜欢中性打扮的,总觉得那样休闲随意,但是他喜欢女人味足一点的女子,她只好努力。

她上网,浏览网站,她要找一款最好看的靴子买来穿给他看。

好看的靴子实在是太多,在QQ上,她一个链接一个链接地发给他看,问哪款好看。她等着他的回答,等着他的喜欢。

可是他竟然都说不好看。她有点失落,最后他说了一句:“我觉得紫色的还行吧。”

为了这句话,她又立刻到处去找紫色的靴子。

她怕在网上买了回来有色差,便放弃在网上寻找。好几个周末,她的双脚都扔给马路,挨店挨铺地找,可是全皮的靴子似乎很少有紫色的,对于靴子来说,黑色和咖啡色永远流行,而她对皮革颜色的喜欢,永远是咖啡色。

但是她还是要找紫靴子,找他一定会喜欢的紫靴子。大概老天也被她感动了,那天在一个大商场,她终于找到了它。深深的紫色,外国的品牌,全皮,两千多块钱。两千多就两千多,她真的决然。半月薪水换回沉甸甸的心愿,多好。靴子抱回去了,她却藏着,不舍得立刻就穿,因为新年就要来了,她要在节日里给他这一份惊喜的颜色和美丽呀。

可是还没等到新年,还没等到她穿上它,他就因为项目做完提前休假回南方老家了,他上了火车后才给她发短信说春节后再回来。

她说好。她把靴子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好,在心里数着他回来的日子,然后又开始激动不已,因为他告诉她的他要回来的日子是农历,是正月,她翻开公历一看,那天刚好是情人节呢。

在那一天穿上它不是更好又是什么?

情人节终于盼来了。当她穿上几乎看过一百遍的紫靴子去找他时,他的同事告诉她说,他传真过来辞职函,说在南方有工作了,他直接去南方了。

可是,他没跟她说。

情人节那一整天,她都穿着那双高跟的靴子在路上走,不停地走,她用心那么久,她等了那么久,现在她只想一次穿足它,最好穿坏它,然后再也不要它。

天黑的时候,她的脚走疼了,可靴子还是没坏,原来它的做工比它的颜色要质感许多。所有颜色中,紫色其实是一种暖又不够红、冷又不够蓝的颜色,它本身是没有属于它的质感的,总是要借用红蓝两色来调配。

这个情人节,她孤单得只有脚下的一抹紫色在陪着她,他的分手连一个字都没有说给她。

终于走回到了住处,在楼道门前,她脱下靴子扔进垃圾筒里,像买它时那样的决然。

上床睡觉时已是凌晨一点,情人节已过去,瞬间她便有了回首的感觉。一回首便明白,在过去的时光中,选择的颜色可以是没有质感的,选择的爱也可以是没有质感的,但是从此选择的生活却不可以没有质感。刚过去的这个情人节让她知道,她的生活,就只在她自己的速度和习惯里,与别人的无关。

高跟鞋

女人们那些有关美丽的小梦想、小甜蜜还有小幸福,高跟鞋一定都知道,女人们走过的路,经历过的故事,高跟鞋一定也知道。

高跟鞋,与女人一同分享经历

十二岁的高跟鞋——一场照片秀。

那天,同学向哥哥讨来了新的相机,高兴地跑来找她,然后整个下午,两个小女生,就如同刚修炼得道的小妖精,把她们觉得好看的衣服几乎都穿着拍了一遍,最后把眼光投向姐姐新买的连衣裙上。当时的她们,才一米五,连衣裙很漂亮,可裙摆拖在了地上。最后,带着一点心跳一点惊喜,她又想到了姐姐的高跟鞋。那年她十二岁,那是她的脚与高跟鞋第一次在一起。那张照片至今还在她的相册里,除了她和同学,就只有那双再也找不到的高跟鞋知道。当年它们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她们是足足塞进去四块手绢才让脚后跟落在它们的最高处,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不协调,但是高跟鞋带着两颗天真的心偷偷地美丽过。

十八岁的高跟鞋——初恋约会。

她喜欢的他终于约她在电影院门口见面。在大一女生宿舍里,她着实犹豫了半天,她知道这样的约会,她一定得穿她最心爱的白裙子,平常她一直拿它配她的白球鞋穿,许多人都说很淑女,可是那天她迟迟不肯将脚放进去。他的个子很高,她怕自己那样近地站在他的身旁显得太矮小。那天的电影不太精彩,但是他坐在旁边令她感觉很甜蜜。虽然他们后来再也没有看第二场电影的机会,但是她依然感谢同学那双白色的高跟鞋,它磨伤了她的脚,但是没有让她失落得更低。那是一双甜到忧伤的高跟鞋。

二十一岁的高跟鞋——盛宴从此开始。

她领到的第一份薪水,是一千零十三块,她带着它,去买了两双高跟鞋。一双黑色的,一双淡粉色的,黑色的有水钻,淡粉色的有个小小的蝴蝶结。她已正式开始她的职业生涯了,所以,她不能再只穿运动鞋加牛仔裤了。它们配合着那些职业正装,每天都给她新的自信,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她的工作做得越来越好,她的高跟鞋也越来越多,它们每一双都带给她漂亮的自信,她的鞋柜里,从此开始上演一场高跟鞋的宴会。

二十三岁的高跟鞋——美丽受伤了。

他是律师,她喜欢与他一起散步,喜欢穿着高跟鞋踩着和他同节奏的步伐在街头走,从行人回头的目光中,读到他们一起构造的和谐还有美丽。但很快,她与律师分手了,因为在他的身旁,不知何时,有了另一双高跟鞋。那一双的款式总是比她的大胆,它们与他的距离更快地被拉近,她在后面落下,直到与他彼此感到陌生。那个秋天的风很凉,她的高跟鞋成了寂寞的高跟鞋,它们每走一步都带着她的孤单。

二十五岁的高跟鞋——蓝色的悄悄话。

她带着她的高跟鞋去海南度假,朋友笑她,去海南带三双高跟鞋,真是太另类,那里只有运动鞋和沙滩鞋的身影。朋友是对的,在海边,她的高跟鞋坏了。但是有一个笑容如同阳光的男子,他向她伸过手来。后来,她的一只手提着她的高跟鞋,一只手被他牵着走,直到海面上浮起晚霞。不知是什么时候,提着高跟鞋的手换成了他的,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是她的高跟鞋一定知道,它们一定是想告诉她,亲爱的,这才是爱情。

二十六岁的高跟鞋——很红,很幸福。

这个夏天,她穿着红色的高跟鞋,做了有着海洋般眼神的男子的新娘。

就这样,她和她的高跟鞋,从十二岁那年开始相约,数着年华,走过了一长串精彩的从前,有过天真有过忧伤有过甜蜜,似一场场的烟火表演,似一部部经典的老片,不管是什么,它们都装在那一双双高跟鞋的记忆里。

M P 3

我一直记得我的第一个MP3花了五百块钱,小城没有,我还特地跑到市里去买。然后它陪我走路,陪我睡觉,陪我打发了许多无聊的时间,还帮我记住那一首首会被我们设置成单曲循环的歌。

我爱你,是信仰

等车时,他和她又为一点小事怄气了,然后互不答理。以至于车到了,他只顾自己,噔噔地跑在前面,带着怨气在车上唯一的那个空位上坐下来,把她扔在过道里,随着车一直摇晃,怎么晃,他都看不见。

她虽然觉得委屈,但是觉得在车上说这个不好,要不然吵起来了,他没面子,也会让大家看到她这个可怜虫。

可是,她还是当了可怜虫。

她找遍包里每个角落,都没有零钱,她看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声“大宇”,说她忘记带零钱了。他离她又不远,肯定听到了,但是他没有应声,只是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窗外。

她咬着嘴唇,拼命忍住眼泪,递给售票员一张五十元的。

听售票员细细地给她数找零的钱,她觉得他的身影更冷漠了。当售票员数到四十八时,有一双手,忽然递过来一枚硬币。售票员愣了愣,很快明白这人是觉得为一块钱把五十元找零不好,而刚好他有一块钱,就帮忙给一下。售票员把那五十元钱还给她,还替她对那个人说了一声谢谢。

她哭了。如果不是和他闹别扭,而他又那么小男人,她怎么会被这一块钱里那陌生的温暖感动得掏纸巾。

几天后,如同之前每一次闹别扭后一样,他们和好了。他们总是强迫性地和好,然后依然又为很小的事吵,又吵到冷战。

偏偏她不长记性,还是不喜欢在包里放硬币,他也还是和她赌越来越久的气。真是巧,同一路车,同一件事,她的钱再一次被那个人从售票员手里换回。

她知道了他叫江城,后来留心才发现,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同一时间里等那路公车。难怪那么巧。

男友眼里的柔软越来越少,而江城的眼神却在小心地追赶,她想逃跑也逃得很不好,总是很快地赧然红脸,一直红到耳钉那里去。

男友到底是说穿了,说他爱上了别人,在半年前。

就这样,他以前还只是把她扔在车上,而这一次,他把她扔在这个城市里,他一再坚信,他在别处的将来肯定要比这里的刻骨铭心。

她哭过,哭红了眼睛后又笑自己的傻。

从此在站台,她总会蹲下身来,低头数偶尔经过的蚂蚁,是因为要等的那路车太难等,更是因为孤单太可怕。

直到有一天,这个动作,因为背后的温暖,不再是孤单,而是安然。

因为江城,每次总会站在她的身后,不打扰她,直到车来了,才会说一句:“咱们走啊。”然后等她起身,等她先走,而他总是在她身后上车。

仿佛是因为有人替她等着车,她不用时不时地张望,她再蹲下来在地上看蚂蚁们时,会戴上MP3的耳机,安心地听歌,车来了,他会取下她的一个耳机对她轻轻地说“咱们走啊”。

日子一天天这样地过着,时光宁静得仿佛醒着一般。她想起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没有任何要求,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她知道她也是了。

但是,那天她到站台后,蹲在地上一直等到车来,江城都还没出现。要等的车来了,她没有上车,她打电话给领导请假,说病了。然后却继续在站台等,听歌,安然得仿佛是一个哪里都不去的人。

终于,她耳朵里的歌声,变成了江城的声音。他从后面取下她的耳机,把伞给她,说今天要下雨。

她接过伞,高兴无休止地弥漫。原来,他是又回去帮她拿伞了。尽管他没说,但是她知道就是那样。

春天过去,夏天过去,她在MP3里一直重复听着一首歌,等他的表白像小鹿一样撞到她心里来。他的关怀越来越细密,可他却越来越不敢看她。

好几次车里人多,他们都站着,站得腿酸,她便取下一个耳机,递去让他听她的歌。他拿过耳机,举到耳边听听,却又会给她轻轻戴上,好像她听的歌,他一点也不喜欢一样。那一份不经意,让她再听歌时就心情沉重起来。

情人节那天,他们上车后坐在一起,她在歌声里等啊等,侧脸望着窗外,她甚至还在心里想着他今天可能要对自己说的话,然后脸就害羞地红了。

可是,红了的脸,却只能在失望中一点一点地褪色,她把一整条街都看穿了,他也没有开口。他明明是爱自己的,明明是。

“江城,我爱你,就挂在脸上,那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不明白,那么,你不是几次拿起我的耳机听到了吗?那里面一直唱的就是阿哲的《信仰》啊,我是在为你听它。”

下车前,她转过身来,低着头红着脸对江城说。

然后,当她抬起头时,竟然看到,江城的脸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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