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⑦。
鱼目亦笑我⑧，谓与明月同⑨。
骅骝拳踞不能食⑩，蹇驴得志鸣春风（11）。
《折杨》《皇华》合流俗（12），晋君听琴枉《清角》（13）。
《巴人》谁肯和《阳春》（14），楚地由来贱奇璞（15）。
黄金散尽交不成，白首为儒身被轻。
一谈一笑失颜色，苍蝇贝锦喧谤声（16）。
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及慈母惊（17）。
与君论心握君手，荣辱于余亦何有？
孔圣犹闻伤风麟（18），董龙更是何鸡狗（19）？
一生傲岸苦不谐，恩疏媒劳志多乖（20）。
严陵高揖汉天子（21），何必长剑拄颐事玉阶（22）？
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
韩信羞将绛灌比（23），祢衡耻逐屠沽儿（24）。
君不见李北海，英风豪气今何在（25）？
君不见裴尚书，土坟三尺蒿棘居（26）。
少年早欲五湖去（27），见此弥将钟鼎疏（28）。
【注释】
①天宝八载（749）冬作于金陵一带。王十二，李白友人，名字不详。王十二有题为《寒夜独酌有怀》之诗寄白，白答以此诗。②“昨夜”二句：用王子猷雪夜访戴逵事。见前《单父东楼秋夜送族弟沈之秦》诗注。③长庚：即金星，又名太白星。《尔雅·释天》注曰：“晨见东方为启明，昏见西方为太白。”④“玉床”句：古乐府《淮南王篇》：“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为此句所本。玉床，装饰华贵的井栏。“金井”或为“金瓶”之误。⑤“君不能狸膏”二句：讽刺玄宗荒于治国，而斗鸡之徒竟取富贵。陈鸿《东城老父传》：“玄宗在藩邸时。乐民间清明节斗鸡戏。及即位，治鸡坊于两宫间，索长安雄鸡，金尾铁距，高冠昂尾千数，养于鸡坊。选六军小儿五百人，使驯扰数饲之。上好之，民风尤甚。”狸膏金距，斗鸡时鸡头涂狸膏，使异鸡闻之畏惧。鸡爪加以金属假距，便于侧击。鼻息吹虹霓，形容斗鸡徒气焰之盛。李白《古风》其二十四云：“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干虹霓。行人皆怵惕。” ⑥“君不能学哥舒”三句：讽刺玄宗好战拓边、哥舒翰屠石堡城事及边将借杀戮取高位。哥舒，即哥舒翰，唐代著名边将。《旧唐书·哥舒翰传》：“（天宝）八载，以朔方、河东群牧十万众委翰总统攻石堡城，翰使麾下将高秀岩、张守瑜进攻，不旬日而拔之。上录其功，拜特进、鸿胪员外卿，与一子五品官，赐物千匹，庄宅各一所，加摄御史大夫。”石堡，石堡城，又名铁刃城，在今青海西宁西南。紫袍，唐代正三品官服色，御史大夫为正三品，故云。按：石堡为吐蕃所据，玄宗欲攻取之，诏问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攻取之策，忠嗣奏：“石堡险固，吐蕃举国而守之，若陈兵坚城之下，必死者数万，然后可图。恐所得不如所失。”又曰：“今争一城，得之未制于敌，不得之未害于国，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博一官？”由是见怒于玄宗，又为李林甫构陷，几死。天宝六载十一月。贬王忠嗣，以哥舒翰代之，至天宝八载，遂拔石堡。见两《唐书》《王忠嗣传》、《哥舒翰传》等。⑦东风射马耳：唐时俗语，意谓充耳不闻，漠然不动。⑧鱼目：似珠，此以鱼目喻世俗庸碌之人。⑨明月：即明月珠，诗人自比。⑩骅骝：古代骏马名，传为周穆王八骏之一。《庄子·秋水》：“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拳蹋（ju）：蜷曲不伸貌。（11）蹇驴：跛足之驴。（12）折杨、皇华：古俗曲名，与大声（高雅音乐）相对。《庄子·天地》：“大声不入于里耳，《折杨》《黄华》，则嗑然而笑。”“黄华”同“皇华”。（13）“晋君”句：据《韩非子·十过》，晋平公听琴，命师旷奏《清角》，师旷曰：“今主君德薄，不足听之，听之将恐有败。”平公不信，师旷不得已而鼓之。一奏，风雨大作，帷裂俎破，坐者散走。《清角》，古曲名，传为黄帝所造。此处藉以讽刺玄宗薄于德。（14）“巴人”句：宋玉《对楚王问》：“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日《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此谓己处世曲高和寡。（15）“楚地”句：用卞和事。《韩非子·和氏》载，楚人卞和得一璞，献厉王，以为石，定欺君之罪，刖其左足；厉王死，再献之武王，武王复以为诳，刖其右足。武王死，文王即位，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此以卞和自喻。（16）苍蝇贝锦：指谗言四起而伤于己。《诗·小雅·青蝇》：“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诗·小雅·巷伯》：“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太甚。”贝锦，织成贝形花纹的锦缎。（17）“曾参’”二句：《战国策·秦策二》：“昔者曾子处费，费人有与曾子同名族者而杀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参杀人。’曾子之母曰：‘吾子不杀人。’织自若。有倾焉，人又曰：‘曾参杀人。’其母尚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参杀人。’其母惧，投杼逾墙而走。”（18）孔圣：即孔子，曾叹“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见《论语·子罕》。又，《孔子家语·辨物》载：鲁人狩获麒麟，折其前左足，弃之郊外，孔子往观之，曰：“此麟也，胡为来哉！胡为来哉！”涕泣沾巾。子贡问之，孔子曰：“麟之至为明王，出非其时而见害，吾以是伤焉。”皆世道衰败、生不逢时之意。（19）董龙：指前秦右仆射董荣，荣小字龙。据《十六国春秋》，董荣以佞幸进，宰相王堕刚直，疾之如仇。或劝其降意接之，堕曰：“董龙是何鸡狗，而令国士与之言乎！” （20）恩疏：谓朝廷见弃。媒劳：谓荐举者徒劳。《楚辞·九歌·湘君》：“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乖：违背。 （21）严陵：汉人严光，字子陵，少与刘秀同游学。及刘秀即位，遣使聘之，三反而后至，仍不接受官职。事见《后汉书·严光传》。高揖：长揖不拜，此处有辞别之意。（22）长剑拄颐：状人臣肃立侍君之貌。《战国策·齐策》：“齐童谣曰：‘大冠若箕，修剑拄颐。’”（23）“韩信”句：据《史记·淮阴侯列传》，韩信为淮阴侯，自恃功高，常称病不朝，羞与颍阴侯灌婴、绛侯周勃等同列。 （24）“祢衡”句：《后汉书·祢衡传》：祢衡建安初游许，“是时许都新建，贤士大夫四方来集，或问衡曰：‘盍从陈长文、司马伯达乎？’对曰：‘吾焉能从屠沽儿耶？’”祢衡，东汉末文士，尚气刚傲。此以自比。（25）“君不见李北海”二句：用李邕事。李邕为当代名士，以书法、文章名于天下，喜汲引下士，曾任北海太守，天宝六载（746）为宰相李林甫陷害杖杀。见《新唐书·李邕传》。（26）“君不见裴尚书”二句：用唐刑部尚书裴敦复事。裴为李林甫所忌，贬淄川太守。天宝六载与李邕同案被杖杀。事见《旧唐书·玄宗纪》。蒿棘，指杂草。 （27）五湖：指太湖，此处用范蠡功成退隐事。《国语·越语下》载，勾践灭吴，“反至五湖。范蠡辞于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复入越国矣。’……遂乘轻舟以浮于五湖，莫知其所终极。” （28）钟鼎：指功名富贵。《文选》张衡《西京赋》：“击钟鼎食。”
【点评】
王十二来诗激发太白之幽愤，故答诗亦以愤激之词出之，毫不掩饰，于时政亦多所抨击，直言指斥权臣李林甫、杨国忠辈，为李白抒情诗中现实政治色彩最强烈者。天宝中期之冤狱及石堡之役，为玄宗后期政治急转直下的标志。如此重大之事件，唐人诗作中却很少有反映，唯李白此篇及杜甫《兵车行》。李、杜之作，堪称时代之最强音。诗末云“少年早欲五湖去，见此弥将钟鼎疏”，一个“粥”字，见出李白对晚年玄宗的大失望，极有深意。
庐山东林寺夜怀①
我寻青莲宇②，独往谢城阙③。
霜清东林钟，水白虎溪月④。
天香生虚空，天乐鸣不歇⑤。
宴坐寂不动，大千入毫发⑥。
湛然冥真心⑦，旷劫断出没⑧。
【注释】
①天宝九载（750）五月李白自金陵沿江而上，秋至庐山，诗作于抵庐山后。东林寺，在庐山山麓，晋僧人慧远建。寺之所处，极林壑之美。②青莲字：即佛寺。③谢：辞别。④虎溪：在东林寺近旁，传说慧远送客至虎溪而止。⑤“天香”二句：佛教谓清静中有自然清气，名日天香；又有自然清意，名日天乐。 ⑥大千：佛家语，即大千世界、广大无边的佛土。⑦湛然：明净貌。真心：佛家语，谓众生本来具有之成佛因性。凡真心，真净明妙，离虚妄之想。⑧旷劫：佛家语，即万劫。佛教谓世界生灭一周期为一劫，旷劫（万劫）则为时极久。
【点评】
天宝中后期，李白因忧时局之坏而感染佛教思想。此诗因在佛地而作佛语，借以挥斥忧愤。
寻阳紫极宫感秋作①
何处闻秋声，翛翛北窗竹②。
回薄万古心，揽之不盈掬③。
静坐观众妙④，浩然媚幽独⑤。
白云南山来，就我檐下宿⑥。
懒从唐生决⑦，羞访季主卜⑧。
四十九年非，一往不可复⑨。
野情转萧散，世道有翻覆。
陶令归去来⑩，田家酒应熟。
【注释】
①天宝九载（750）作于寻阳（今江西九江）。紫极宫。道观名。开元二十九年诏令天下诸州各置玄元皇帝庙。天宝初改各州玄元庙为紫极宫。②翛（xiao）翛：风吹竹喧声。谢胱《冬日晚郡事隙》诗：“飒飒满池荷，翛翛荫窗竹。” ③“回薄”二句：谓秋声萧萧，万古以来使人心为之动荡，然秋声无形，故不可揽。回薄，动荡。④众妙：万物变化之妙。⑤媚幽独：喜欢独处。媚，爱。 ⑥“白云”二句：陶渊明《拟古九首》：“白云宿檐端。”二句用其意。⑦“懒从”句：用蔡泽问唐举为相事。见前《送蔡山人》诗注。⑧季主：即司马季主，汉时楚地人，卜于长安东市。见《史记·日者列传》。 ⑨“四十九”二句：语出《淮南子·原道》：“蘧伯玉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高诱注：“伯玉，卫大夫蘧瑗也。今年所行是也，则还顾知去年之所行非也。岁岁悔之，以至于死。故有四十九年非，所谓月悔朔、日悔昨也。”⑩陶令：谓陶渊明。渊明曾为彭泽令。有《归去来兮辞》，辞彭泽令，归故园。
【点评】
本年李白五十岁，故有深悔往日作为之思想。或将预示来年有一改往日之大动作。末赋陶渊明“归去来”，遂于本年冬归东鲁。
赠何七判官昌浩①
有时忽惆怅，匡坐至夜分②。
平明空啸咤③，思欲解世纷。
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
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④。
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⑤。
老死阡陌间⑥，何因扬清芬？
夫子今管乐⑦，英才冠三军。
终与同出处，岂将沮溺群⑧？
【注释】
①天宝十载（751）作于东鲁。判官，节度使文职属官，天宝后置。何昌浩，李白友人，事迹不详。 ②匡坐：正襟危坐。是肃穆之态。夜分：夜半。③啸咤：大声呼号，奋然欲振作貌。④“羞作”二句：意谓不甘做背诵经书的老儒生。济南生，即伏生，先为秦博士，秦禁书（《尚书》），伏生壁藏之，得传二十九篇，即今文《尚书》，传授于齐鲁之间。汉文帝时，求能治《尚书》者，欲召伏生，伏生年九十余，不能行，使晁错往受之。见《汉书·儒林传》。⑤沙漠：此指边塞。⑥阡陌：乡野小道。⑦夫子：指何判官。管乐：管仲、乐毅，分别为春秋、战国时齐国、燕国名相、名将。⑧沮溺：即长沮、桀溺，古之隐者。长沮、桀溺耦耕，尝遇孔子过之，见《论语·微子》。
【点评】
天宝十载暮秋，李白有北上幽州之行。幽州之行的契机，于此诗微露端倪。何昌浩或是在幽州节度使府任职、邀李白北上者。天宝九载，李白五十岁，一再说到“五十知非”（《雪谗诗》）、“四十九年非”（《寻阳紫极宫感秋作》）的话，所以此诗的“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绝非一时心血来潮。李白开元、天宝初的个人功业计划是成为“帝王之师”，现在却是投笔从戎，要走军旅建功一途了。
留别于十一兄逖，裴十三游塞垣①
太公渭川水②，李斯上蔡门③。
钓周猎秦安黎元，小鱼魏兔何足言④？
天张云卷有时节，吾徒莫叹羝触藩⑤。
于公白首大梁野⑥，使人怅望何可论？
即知朱亥为壮士，且愿束心秋毫里。
秦赵虎争血中原，当去抱关救公子⑦。
裴生览千古，龙鸾炳天章⑧。
悲吟雨雪动林木，放书辍剑思高堂⑨。
劝尔一杯酒，拂尔裘上霜。
尔为我楚舞，吾为尔楚歌。
且探虎穴向沙漠⑩，鸣鞭走马凌黄河（11）。
耻作易水别，临歧泪滂沱（12）。
【注释】
①天宝十载（751）暮秋北上幽州途中作于汴州（今河南开封）。于逖，开元、天宝间诗人，至老未仕。裴十三，名字不详。塞垣，长城，此指幽州。②太公：指姜太公吕尚。未遇周文王前曾钓于渭水。③李斯：秦相，未入秦前曾在家乡上蔡东门猎兔。④“钓周”二句：承上二句，意谓吕尚、李斯后来助周、秦成就大业，当其钓、猎之际，小鱼、狡兔对他们而言又何足道。魏（jun）兔，狡兔。 ⑤“天张”二句：意谓终有前途光明之时，我辈不须丧失信心。天张云卷，犹言天开云收。羝触藩，语出《易·大壮》：“羝羊触藩，赢其角。”孔颖达《正义》：“藩，藩篱也。赢，拘棠缠绕也。”“羝触藩”喻处境困顿。⑥于公：指于逖。大梁：今河南开封。⑦“即知”四句：用侯赢事。侯赢，战国时魏之隐士，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抱关者（守门人），魏公子信陵君器之，待为上宾。朱亥，赢之友，屠者，有气力。秦攻赵，围邯郸，信陵君欲救赵，侯赢为其设窃符救赵之计，并荐朱亥为其效力，后果建奇功。事见《史记·魏公子列传》。秋毫，指笔。束心秋毫，将心思约束于笔墨之中。此以侯赢拟于逖，谓其明大义，识人，只是暂将心思寄托于笔墨中，日后当非常之际，必建大功业。⑧龙鸾：喻华美之文。天章：即文章。⑨“悲吟”二句：用曾子事，谓裴十三的诗歌悲吟雨雪，怀念父母。《琴操》：“曾子耕泰山之下，天雨雪冻，旬日不得归，思其父母，作《梁山歌》。”⑩虎穴、沙漠：皆指幽州。（11）凌：渡过。（12）“耻作”二句：用荆轲刺秦于易水作别事。见《史记·刺客列传》。
【点评】
李白往幽州，自汴州首途。此诗留别于、裴二位，大半切于、裴二位说话。语及其幽州之行，仅末四句而已。“且探虎穴”四字很值得探究。前曾言“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赠何七判官昌浩》），意志何等坚决、胸怀何等壮烈！当时幽州节度使正为安禄山。安禄山为胡人血统，以骁勇、狡诈，从一名普通边将渐次升为边防节度使，到天宝后期，已身兼河东、平卢、范阳三镇节度使，拥兵十数万。唐玄宗对安禄山深信不疑，倚其为国之栋梁，有大批文人汇聚至安禄山麾下谋求出路。李白“钞漠收奇勋”即是这种心理。但安禄山早蓄异志，随着军事势力的膨胀，其政治野心亦在膨胀，当时朝野中明识之士已有人判断安禄山必反者。诗末云“耻作易水别”，态度复一变而为坚决。此诗反映了李白北上幽州心情从一时冲动到疑虑微妙之变化。
登邯郸洪波台置酒观发兵①
我把两赤羽②，来游燕赵间。
天狼正可射③，感激无时闲④。
观兵洪波台，倚剑望玉关⑤。
请缨不系越⑥，且向燕然山⑦。
风引龙虎旗，歌钟昔追攀。
击筑落高月⑧，投壶破愁颜⑨。
遥知百战胜，定扫鬼方还回。
【注释】
①天宝十一载（752）北上途中在邯郸（今属河北）作。洪波台，故址在邯郸。②赤羽：箭羽染以赤色者。③天狼：星名，主侵掠，喻贪残。此指边塞外敌兵。④感激：感愤、激动。闲：停歇。 ⑤玉关：玉门关。此泛指边塞。⑥“请缨”句：用汉终军事。终军自请于朝，曰：“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见《汉书·终军传》。⑦燕然山：即今蒙古国杭爱山。东汉时，车骑将军窦宪率大军与北匈奴战于稽落山，大胜，遂登燕然山，刻石勒功而还。见《后汉书·窦宪传》。⑧筑：古乐器。燕太子丹遣荆轲刺秦，高渐离击筑相送于易水边。⑨投壶：古游戏名。投箭入壶，不中者罚酒。⑩鬼方：指绝远之地。一说为异域国名。
【点评】
诗题“置酒观发兵”，大约是由地方官陪同李白在观看一场军事演习。因威武兵阵而再一次激发了李白北上幽州的决心。
行行且游猎篇①
边城儿，生年不读一字书②，但将游猎夸轻趱。
胡马秋肥宜白草③，骑来蹑影何矜骄④。
金鞭拂雪挥鸣鞘⑤，半酣呼鹰出远郊。
弓弯满月不虚发，双鸽进落连飞髇⑥。
海边观者皆辟易⑦，猛气英风振沙碛⑧。
儒生不及游侠人，白首下帷复何益⑨？
【注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