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众将领在商量计策的时候，燕翌大帐也很热闹。
长孙无陵坐在上首，仔细听下面的人汇报。
“陛下，此地距北冥营地并不远，所以战场的选择变化很小，只会在几个城池中选择。”
“对啊，我燕翌和北冥交界处只有三座城池，一座空城，还有两座归属地未定，以末将猜测，北冥很有可能会选择靖安郡。”周豪说道。
“靖安郡是前朝遗址，后来因为地动所以成为了空城，两国都没有管过，现在选择靖安郡，胜负难料。”
“靖安郡旁有古林，适宜埋伏，北冥不会错过这一点。”
长孙无陵听完，点点头，“朕知道了，靖安郡适宜作为决战之处，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一次定胜负呢？”
几个将领开始有点不明白，但很快反应过来。
“对啊，何必一下子就把全部赌注压在靖安郡上，我们可以声东击西！”
众将纷纷呼和。
“我们需要做的，不只是将北冥军队驱逐出去，还要收回城池，并且让北冥南荻看看，朕的城池不是那么好抢的，既然敢抢就要做好被抢的准备。”长孙无陵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
“我们需要先把他们攻下的城池拿回来，远光郡和耀光城需要先拿回来，声东击西，先拿少的，让他猝不及防，决战？朕还没打算这么快完结战事！”长孙无陵掷袖。
“臣等遵旨！”众人行礼。
“好了，你们先去准备，周将军留下。”长孙无陵吩咐道。
周豪留下，看着长孙无陵，“陛下还有什么计划？”
“朕还真有一点想法，但是还没有成型，也不知怎么说，等朕想好再说，朕留你下来，是为了和你说两句话。”长孙无陵笑道，走到小几旁，坐下，伸手引，“坐吧。”
周豪犹豫了一下，掀袍坐下。
长孙无陵缓缓沏茶，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喝茶。周豪拿起，慢慢品了一阵，“茶香清冽，苦中带甜，好茶。”
长孙无陵笑，“伊舞总是嫌弃这茶苦，不喜欢喝，没想到周将军喜欢，朕便赐你一些，无事品品。”
周豪谢过，犹豫道，“陛下，末将有一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想问便问，没有什么当不当。”长孙无陵很洒脱。
“陛下此次出兵，和皇后有一定的关系，是吗？”周豪小心问道。
长孙无陵拿杯子的手一顿，周豪立刻请罪，“微臣介越。”
长孙无陵摇头，“不要担心，你说的没错，朕此次出兵和伊舞有一点关系，但不是主要的。”
周豪安定了一点，“愿闻其详。”
“你不知道，伊舞原本在嫁给我之前曾经是北冥的嫔妃，当初和她相遇完全是偶然，她并不知道我很早就遇到了她，只当做是巧合，可是哪有那么多巧合，这都是我故意为之罢了。”长孙无陵笑笑，似乎很怀念。
“陛下，原本便和皇后认识吗？”
“朕，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觉得似曾相识，但是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来，直到前段时间她的身份揭开，朕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长孙无陵拿着杯子缓缓的转，眼神温柔。“其实我和她，在幼时便已经遇见了，只是记忆这种东西总是让人不知所措。”
他想起那一日。
那天他躲开乳娘前去宫外游玩，误入一片广袤的桃林，纷纷扬扬的桃花飞舞，他站在桃花树下，沉迷于花香，突然看到一小女孩在树上坐着，红色的衣服垂下。他大惊，叫到，“你快下来，树上危险！”
小女孩被他一喊，惊吓住，猝不及防放开抓住的树干，掉了下来，笔直的砸在他身上。
还好她坐的地方不高，掉下来也有软垫，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倒是身下的人被砸晕了。
“喂，你没事吧？”小女孩拍着他的脸，急急问道。
他悠悠转醒，迷茫的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女孩，“咳咳，你压住我了，快起来。”
女孩立刻起身，鼓着脸，“你为什么要叫我，害得我摔下来了！”
他咳着卡住了，明明是好心提醒，现在变成他的错了，他默然，“我是看你坐在上面不安全。”
“哼，我从小爬树，从来没有摔过，这次是被你吓的。”她一脸恐吓，“你要是说出去，我就……”她比了一个手势，大概是威胁。
他默默起身，觉得刚刚那个肉垫当亏了。
“喂，小子，你从哪里来？怎么会跑我家来了？”女孩见他表情不变，以为自己威胁有效，便很快忘了这茬，盘问起他的身份来了。
他看着她，不打算告诉她他的身份，乳娘无数次告诉他不能对外告知自己真实身份，容易引来杀身之祸，然后他听到自己说，“我迷路了。”
“哇哦，你这么厉害，迷路迷这么远！”女孩眼睛亮亮的。
他闭嘴，不想再回答她的问题。
“我叫云伊舞，你叫什么？”女孩很好脾气的说道。
他动了动唇，“我叫孟温陵。”
“孟温陵？怎么感觉这名字这么熟悉？不管了，既然你来了便陪我玩儿吧，我一个人好无聊的，家里的人也不和我玩，我母亲一直病恹恹的，父亲经常找不着，一个人无聊死了，对了，你的兄弟姐妹多吗？我兄弟姐妹可多了，但是他们都不喜欢和我玩。”女孩自顾自的说着。
他静静地听着，从未觉得听这么多话会不耐烦，他专心的听她说话，时不时回应一两句，然后她又继续说。
那一日如此短暂又如此漫长，多年之后，他再回忆起那日，唇边总会不自觉绽开笑容。
“我们的故事很长，以后的日子也很长，朕不在乎她的过往，只要她现在是朕的人，便够了。”长孙无陵说道，“对了周爱卿，你有心爱之人吗？”
周豪沉默了一会，摇头，“没有，臣多年来因为身体孱弱，极少出府。”
长孙无陵笑着拍拍他的肩，“她会出现的，她出现的时候，你会觉得人生都被照亮了。”
周豪淡淡一笑，“但愿吧。”
“会有的，爱的人会有的，江山会有的。”长孙无陵说道。
大帐的角落，某个影子动了动，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长孙暮在距离燕翌大营不远处一间房屋中，看完汇报之后，将纸张烧掉，火光跳跃在她眼中，好像越发旺盛。
夜一寸寸的袭来，她眼眸渐渐暗淡。
一声叹息如断掉的笛音，破碎。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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