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
深邃的夜空。
被无尽的时光河流冲刷得无比沧桑的深邃夜空。
今晚的夜空有星数颗,每一颗都如启明星那般明亮。妖异的月亮是牙白色,遮挡了所有星光的月亮只露出小小月牙就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月色如此美丽,但夜空之下,却是暴雨如注。
“吴凤岐,你竟然带来了这个东西?”
暴雨雷鸣也没能压住那声音的滔天愤怒,那人的愤怒似乎要将整片天空撕裂,他怒极而笑。在这笑声中,连天雷都退避三舍:“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怕了,他们怕了!”
暴雨遮挡了一切,看不见那说话之人,只听得见那漫天漫地的疯狂大笑。
“没想到你竟然成长到如此程度,为了这国家,我吴凤岐何惜这一身皮囊?”
“国家?就凭你吴凤岐?”
“来吧!让我看看你强大到何种程度!”
惊天动地的雷鸣声炸响,但雷声还没有蔓延开来,一道震天彻地的光芒轰然亮起,足以吞噬了天地的光幕连所有的声音都吞没。
“天纵,小心!”
这声音在光幕中响起,却转即而逝,像狂风扫过的微尘。
光幕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生命消失了,山河消失了,天地消失了,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这光幕之中,这里成了光的世界,成了无声的世界。
无比广大的光之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无比微弱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那是个久远而断断续续的梦,他以为再也不会梦见,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如此完整。
梦完整了,也就不会再出现了吧!
眼睛还是紧紧闭着,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醒过来,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烫人的眼泪却还是压着眼角流出,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为什么会哭呢?
明黄的阳光照进来,将窗外那棵只剩下几片叶子的树的影子也投进来。
菊花开了,满园都是。
一院子的开得繁盛的菊花照亮了那棵树上的秋色,让秋天的颜色充满了眼睛所能看见的一切,连从窗外吹进的风也显得萧条了。
天上燃起了火烧云,那红透了的半边天如此绚烂。
火一样绚烂,火一样的短暂!
静静的站在窗前,静静的感受秋风吹过,静静的看向天上那游动的云彩,静静的看着艳丽的云成了灰白色,他喜欢这样的安静。
“哐当!”
输液瓶掉在地上,碎了!
钟小可看着站在窗前之人,惊讶的说道:“你,你竟然醒了?”
颈动脉断裂,浑身血液至少流失九成,送来时候连心跳都停止了。当时所有医生都已经判定为死人,却被一个突然到了的中年医生给救活过来。可就算那个医术惊天的中年医生最后也说他根本不可能醒过来,一辈子只能做个植物人。
这三个月里,没有奇迹发生,他也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可现在,这个人竟然醒了!
这怎么可能?!
若非钟小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说不定会以为见鬼了。
头发略长,脸还是没有血色苍白,也更消瘦。睡了三个月,用了三个月的营养剂和各种激素,他的身体竟然没有变的浮肿。
钟小可快步跑过去,极其小心的把他扶回病床。
“你千万别乱动,我去叫医生!”
钟小可一边跑,一边回头对他说道:“别乱动,我马上就回来!”
枫林疗养院,整个东北最顶尖的疗养院。
不仅东三省退休的高干会住进来,就算京城的一些大佬也有几位会时不时来此住一段时间。尤其疗养院最核心的这个园子,更是专门为中央级大员下来视察时候居住,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开放。
可三月前,这个园子却被一个永远不可能醒过来的年轻人给霸占了。
就在这个年轻人住进来当天,不仅省长大人亲自过来慰问,甚至连政务院与军方最高领导人亲自打电话过来关照过。而此后三个月里,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手都换了,连满院子的话菊花都是一天一换,不许有任何一朵凋败的出现!
没有人知道住进来的这个人是谁,但傻子也知道这人的身份肯定了不得。甚至不少人都认为,就算京城最顶级的那几位太子爷都不可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所以三个月如一日,没有人敢懈怠。
这个年轻人,正是周然!
周然的苏醒让整个枫林疗养院顿时震动起来,除了正在手术脱不开身的几位,疗养院中最好的医生几乎第一时间被院长派过来,甚至连精神科与妇科的专家也没拉下。而检查过周然身体之后,疗养院再次沸腾了。
除了身体有点虚,各项身体指标都正常。
沉睡了整整三个月的植物人,怎么可能跟正常人一样?
接下来一连两天,周然都没有说一句话。那些医生不死心的又检查了几次才终于可以肯定周然的身体确实恢复了健康。更让他们无语的是,连周然身上那两处深可见骨的疤痕都只剩下了一条浅浅的印记。
没有人知道这两天周然几乎是在混沌中度过,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脑海中发生的一切。
当周然头脑完全清醒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坐在窗前晒了半天太阳,手里不知为何拿着一本历史书。想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东西,他三个月来发出了第一个声音:“原来如此……”
周然醒来之后,除了疗养院的医生以及院长来过,他最想见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枫林疗养院的性质他知道了,那么是谁将自己送到这里的呢?
是他吗?
才想到他,周然便立即摇头否定。因为他只会把自己带去恨山,而不会留在这个疗养院。可能是三叔,但如果是三叔,为什么没有把周鸿留下呢?
一想到周鸿,周然顿时焦躁起来。
他知道自己沉睡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对于气血平衡被打破的周鸿来说,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甚至有可能已经……
“是谁把我安排在这里的?我要见他!”
周然抬头看向进来的钟小可,第一次对钟小可开口道:“现在!”
“小姐,疗养院的电话来了!”
她站在千米高空,那双凤目俯视脚下流云,听见身后的声音,凤眸婉然:“三天,小屁孩还挺能沉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