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哲身怀“巨款”,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毫不恋栈的出了金玉赌坊。
第三局最终也没继续下去,平南侯府来了个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轻轻松松就牵走了小侯爷潘誉。何子豪给了平南侯府一个台阶下,锦绣、出云二楼再比一场,单单只凭绯衣凤凰骆嫣娆和清音仙子连清二人的技艺一较高下,时间定在十日后。
看似胜负未分,众人却知道金玉赌坊和平南侯府这次实实在在的颜面扫地,可以说是被逼着答应了新的比斗。第三场比完最好的结果是双方打平,何俊却没让金玉赌坊有和局的机会。第一场赌金两万两白银,第二场四万两,第三场十万两,金玉赌坊拿不出第三场的赌金来。
金万年不想输,更不想输的这么难看,所以借坡下驴。潘誉要赢,所以上钩。
金老板到二楼拜会时已经人去楼空,那群持着金牌的贵人杳无踪迹。看着楼下恢复喧嚣热闹的赌客,金胖子眼中泛起一丝忧色:“神仙打架,池鱼遭殃。”梦罗从此多事。
……
“云哥儿。”看到来人孙飞神色一喜道。
楚靖哲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随手抽出几张百两银票递过去道:“出云楼继续盯着。另外再多找些人手打探城主府和平南侯府的动静。”
孙飞知道他不喜欢废话,虽然有些奇怪这大笔银子是怎么来的,却也不多问。干净利落的接过银票道:“云哥儿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当。”
不等他猫着腰转身,楚靖哲又道:“等等。”又从怀里抽出两张银票来塞到他手中道:“这些银子给孙大娘治病。”
孙飞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感谢话来。只坚定的抱拳还了一礼,迅速转身隐入人群中,他身材看上去瘦小却极灵活,不过几个瞬间便再看不到身影。
刚在梦罗城安顿好,楚靖哲便迫不及待的去打探出云楼里那个冒牌货的情况。入夜正是青楼生意最好人多口杂的时候,也更便于浑水摸鱼。出云楼临江而立,彷如亭亭而立的女子,并不设在西城最繁华的玉带河边,与那些喧嚣之处争妍斗艳。楼前是一片建楼之初就已经存在的竹林,翠竹满目,清新脱俗。出云楼拿捏出这般被同行鄙夷嗤笑的清高模样,却对了那些才子名士附庸风雅之辈的胃口,纷纷蜂涌而至。出云之楼,客似云来。
那个“楚靖哲”自从花会之后一直龟缩在出云楼内,据说被连清迷得神魂颠倒乐不思蜀。既然他不出来,楚靖哲就只能亲自进去。
出云楼并非一座楼,而是由七座小楼组成,恰好成北斗七星之状排列。小楼之上有悬廊相连,各楼又能相通合整体之势。
潜入失败了,楚靖哲没有轻敌,出云楼的守备之严却在意料之外。七座小楼的守卫外松内紧,前三座能够轻松进去,第四座就已经举步维艰,布满了或明或暗的守卫,所有客人能进入的地方也只有前三楼。楚靖哲只进到第四座小楼的外围就不得不退出来,连“楚靖哲”和那个花魁的影子都没见到。
第五楼、第六楼,甚至是最后的第七楼守卫又有多严?早知道出云楼背景不简单,现在却觉得对他的忌惮还远远不够,这里明显是一方势力的根据地。“楚靖哲”在第几楼?那个冒牌货很有可能根本就被这些人控制住,成为要挟楚家的筹码。楚韩和出云楼幕后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楚靖哲有种预感,一切针对楚家的阴谋,破局之法就在这出云楼中。
见到孙飞,是在那次潜入失败后的第三天。
孙飞外号飞天猴子,身量不高,身材瘦小,兼着长着张娃娃脸,明明已经二十四五却常常被人认为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少年。
飞天猴子听着名号不小,在梦罗城里却实实在在是个不起眼的小虾米。扛着飞鹰帮帮主的名头,带着十几个从淮南迁过来的老弱弟兄,养着个病重的老娘。飞鹰帮没有固定的据点,没有帮派积蓄,帮众大多去码头做苦力散工或者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由于帮众良莠不齐,大部分体力稍弱的需要接济,赚的银子永远入不敷出。孙飞这个年轻帮主不止要扛起亲娘的药钱,还要扛起整帮兄弟的生计。一直到很后来楚靖哲才知道,为什么这个摇摇欲散不堪一击,连帮主都要兼职偷儿的帮派会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
……
“珍宝斋”,西城一家中等规模的当铺。天色有些阴沉沉的,没开春的天气本来就凉,今天北风刮的厉害,店里的生意实在冷清。掌柜的摩挲着怀中的黄铜暖炉,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现在是申时,再熬一个多时辰就能关门打烊了。今天可得去黄鹤居打壶好酒,解解馋。
“掌柜的,赎当。”
听到门帘响动,掌柜的整了整精神,见到来人却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来人只穿件松垮的单薄布袍,清爽俊朗,一双眼睛炯然有神,正是刚从金玉赌坊得了大把银钱的楚靖哲。
“逾期未赎,典押的东西归本店所有。”掌柜伸出两指拈着当票瞄了眼,趾高气扬道。
唰
掌柜的反应不及,当票重新回到了楚靖哲手中。楚靖哲寒着脸道:“限十日内赎回,今天正好是第十天。做生意最重要就是个信字,我要赎当。”
“嘿”掌柜的嗤笑一声,透过栅栏看着这个年轻人道:“你也说上头写的是十日内。就是十天之前,今天是第十天,自然就是逾期。”这自然是掌故的胡诌了,这个少年穿的寒酸,典当的东西时间也短,原本就没预料着他能赎回去。更何况……那东西一刻钟前才被人高价买了去,只有两个时辰就到当期,又怕走了这桩大赚的好买卖,掌柜的随手便把活当的东西卖了。话里话外明显是欺眼前之人势弱年少。
楚靖哲气笑道:“你该庆幸我现在脾气好了不少,要是换了先前……不过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没人能把我当傻子耍!”
楚靖哲如电般伸手穿过栅栏,五指一扣狠狠的扼住掌柜的咽喉。
“呃”
掌柜的死命用手去掰,那只看似文弱的手臂却如同铁钳般坚硬有力。很快掌柜的挣扎的越来越慢,那双三角眼中便白多黑少,口中挤出磨人耳朵的鹅叫声。
“现在,把东西拿出来。我没耐性听你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