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
“到底谁干的！”他的怒火已经燃烧了他整个身体。
艾嘉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家把目光投向她。陈朝盯着她，眼神凌烈，把她吓得一哆嗦，虽然几乎隔着一整个教室的距离，艾嘉还是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不，不是我。”她颤颤巍巍的说：“我第一个来的，我来到就已经有了。”
大家的目光各异。有的惊讶，有的讥讽，有的悲恋，有的疑惑，更多的是看笑话的兴致勃勃。佳欢扶了林雅沐的胳膊，想扶她回座位。没想到林雅沐竟然用力甩开她的手，眼里是对她毫无掩饰的仇恨。佳欢身形一震。
教室很安静，都看着他们。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老黑的声音在现在听来好像天籁。
大家都回去坐好，只有陈朝追着跑出去的林雅沐出了教室。
直到第一节课上课前，两个人才一起回来。
林雅沐一定是梨花带雨的哭过了，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有的人看着她充满怜惜，有的人却觉得她活该，黑板上写的有板有眼的事情，要是她没做人家也编不出来。
佳欢不知道是谁干的，齐磊的事除了她、林雅沐自己、陈朝，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佳欢知道这样的事儿不能乱说，孟述也叮嘱过她，所以她连温暖都没有告诉。再说，昨晚她和温暖最后走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写这些，要是写了他们一定会看见啊！
艾嘉却说她来就已经有了。
佳欢大脑飞速的运转，突然间停住了。她扭头看向林雅沐，发现她正恨恨的看她。
“温暖。”佳欢转过头叫温暖的名字。
温暖从语文课本里抬起头，“怎么了？”
大家正在背诵文言文，读书声掩护了他们的对话。
“你不觉得今天的事很奇怪吗？”
“大概是有人看她不顺眼吧。”温暖说。
佳欢皱着眉，心里直打鼓，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
陈朝扔了张纸团在佳欢桌子上。
佳欢迅速打开：是不是你！？
她的心一下像在无底的深渊坠落。
哆嗦着写下几个字：什么是不是我？
陈朝没有再回过来，林雅沐的纸条却传过来。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佳欢把纸条握在手里，有块石头堵在心里，加剧心的坠落。
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佳欢又气又急的想着。温暖看她不对劲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早上的事儿。
恍然大悟！
“如果我是别人，一定以为是我们做的。”她对佳欢说：“只有你和她有矛盾点，而且昨晚是我们值日，我们又走得最晚。老佛爷说她来得最早，黑板上的字已经在上面了，所以不是白天现写的！”
温暖说完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张着嘴，心跳得厉害。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们。她回头看了一眼陈朝，他神情复杂，有懊恼，有失望，还有气愤……
他也在怀疑佳欢？想到这个，温暖心里像被铁锤砸了一下。
方乔认真的背着课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下了课，陈朝就把佳欢拽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真的不是你？”陈朝满脸纠结。
佳欢觉得这些天的委屈快要忍不住喷薄而出了。她不说话，正直的目光凝视他。
“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陈朝解释，“班上只有你和她有矛盾。我知道我让你难过了，可是你真的没必要这样的。”
佳欢愣住了，看着他，觉得陌生到了极点。她缓缓的开口：“原来你也知道我难过。原来你不是不知道。”
“不是我。”她冷着声音，“信不信随你！”
她飞速的离开陈朝身边，眼泪在转身那一刻毫不客气的潸然而下，叫嚣着，诉说着她有多傻。那么相信他，换来的确实他的怀疑。
陈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他想信她，可是除了她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这么大胆，知道的这么详细。他深深皱紧了眉宇。
这一天，佳欢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总觉得头沉得很，做什么都不在状态。陈朝一直在安慰林雅沐。班里议论纷纷的。佳欢听着就觉得暗无天日，头痛欲裂。
事情越演越烈，大家果然都怀疑是佳欢和温暖做的。佳欢懒得解释，只是连累的温暖受人猜疑，她心里不好受。
温暖却告诉她，她毫不在意。两个人行得正做得端，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很快，林雅沐的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版本出了不下十几个。有的说她本来就是出来卖的，不要脸。有的说她是受害者，值得同情。总之林雅沐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佳欢的日子也不好过，陈朝虽然说相信她，但她却觉得他只是在假装相信。他一直担心林雅沐的状态根本就顾不上她了。
这天，上完体育课回来。佳欢还没坐稳，就见林雅沐冲过来把一本撕得面目全非的课本摔倒她桌上。
“发什么疯呀？”温暖瞪着林雅沐，毫不客气的说：“真当我们好欺负啦！”
这一吵吵，顺利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
“佳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着，林雅沐潸然泪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委屈。
佳欢站起来，林雅沐故意退后一步。在旁人看来，她好像是惧怕佳欢似得。佳欢拧眉，语气镇定平淡：“林雅沐你在说什么？”
他们周围围了一圈人。佳欢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方乔和陈朝打完球去厕所洗了把脸才上来，在教室门口就看见一堆人围在佳欢周围。
林雅沐一边擦眼泪一边控诉：“你把我数学课本撕成这样我怎么上课啊？你要对我有意见，打我骂我都行，为什么非撕我课本不行呢？”
陈朝听着林雅沐的话，脸上带着不耐，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走到两人面前。
“又怎么了？”他不耐烦的问佳欢。
佳欢一直看着林雅沐，目光幽冷，她说：“我没撕你的书，你在我这儿哭也没用。”
陈朝看了看佳欢桌子上的课本，心里烦躁的很，他扭头对大伙说：“都散了！”
没人动，有热闹不看，不符合人类的特性。
“上次你在黑板上那么写我，我有说你什么吗？这几天你在外面到处散布我的谣言，我有找你麻烦吗？现在你又撕我的书，你太过分了！”林雅沐抽泣着说。
这下，佳欢成了众矢之的了。她冷静地站在自己桌子前，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陈朝身上。陈朝也在看她，从他眼神里佳欢看到了不信任。
周围有小声地议论声。温暖急了，指着林雅沐厉声道：“林雅沐你不要含血喷人，把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身上扣！”
“就是她撕得！”艾嘉站出来指着佳欢大声说，“上体育课之前只有她一个人在教室！我们回来雅沐的书就这样了，不是她是谁！”
“你看见了！要是你看见了，我还可以说是你撕得呢！”温暖指着艾嘉的鼻子愤怒的反驳。
佳欢真是无语至极了。她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可是她根本连林雅沐的课桌都没碰过，怎么就能赖上她呢？
“她说的是真的？”陈朝眸子里的光像把利剑穿透佳欢隐忍着的愤怒。
她怒极反笑：“我再说一次，不是我。拿着你的书滚开。”
“展佳欢，你太过分了！走！雅沐，我们去找班主任！”艾嘉拉着林雅沐，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她的脸涨得通红，本就丑陋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陈朝走到自己桌前拿出自己的数学书递给正抹眼泪的林雅沐，低哑着声音说：“你先用我的吧。这点小事儿，没必要闹到老黑那里。我替佳欢给你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佳欢冷哼，“我没做过，随你去哪说。”她直勾勾的看着林雅沐，看的林雅沐心里发毛。
“佳欢，别闹。”陈朝说。
佳欢想，她一定是疯了，压抑太久的委屈爆发出来，像飓风一样把她的理智席卷。她冲到林雅沐的桌子前，随手拿了一本书，当着全班的面，发泄一样的把书撕了个稀巴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她把书摔在地上，冷冷的说：“现在才是我撕得！”既然这些人非要说是她撕得，那她就真的做点什么好让他们把罪名坐实了，自己也不算冤枉。
她忍着，拼命忍着。就怕流下泪来，她不允许自己在此刻懦弱。
温暖过来揽着她的肩膀。不知道太失望还是太生气，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林雅沐哭着跑出去。
陈朝看了一眼佳欢，便追着林雅沐走了。
温暖把佳欢拉回座位上。厌恶的把林雅沐的数学课本丢进垃圾桶。
气氛很不和谐，班里的人都在回头望。
直到上课铃响，化学老师架着课本走进来。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佳欢把头埋进臂弯里，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温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右手，心里难受极了。
方乔心里摇头，觉得这是林雅沐故意整佳欢的，可是好像大家都站在林雅沐那边。
人就是这样，出了什么事去总是会先同情弱者。和林雅沐比起来，佳欢太强悍了。
如果他是不认识他们的陌生人，知道这件事也会觉得佳欢是因为吃醋而故意整林雅沐的。林雅沐最擅长的柔弱，没人会不觉得可怜。
“我是不是疯了？”佳欢低声说。
“是他们欺人太甚了！”温暖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佳欢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露出个惨笑，“其实挺爽的。”撕书的那一刻，她是真的爽到了。发泄出来了。
晚自习的时候，林雅沐传了纸条给佳欢，要她到操场把事情说清楚。温暖不放心，也跟着她去了操场。
开始佳欢是不想去的，转念一想，说清楚也好，省的以后她又出幺蛾子。
不知道陈朝怎么把林雅沐哄好的，吃晚饭的时候林雅沐已经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艾嘉还想着告状，也被林雅沐拦下了。
佳欢觉得特别疲惫，好像一夕之间变得复杂了，单纯不再。
林雅沐一出去，佳欢也跟着出去。过了五分钟，温暖也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两个人在楼底汇合，一起朝操场走。
夜里风很大，吹得佳欢眼泪直流。她还像到了这个季节，风一吹就会流眼泪。像哭了一样。
林雅沐就站在操场门口的第一磴台阶上。
佳欢和她站在一起，温暖站在高他们一阶的楼梯上。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佳欢开口，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雅沐还是那一套说辞，佳欢打断她：“你要是没别的可说，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反正已经撕破了脸，她也没必要听她聒噪些子虚乌有的事了。
见他们要走，林雅沐脱口而出：“黑板的事儿是我做的！”
佳欢以为自己听错了，和温暖四目相对。温暖也是一副不要开玩笑了的诧异表情。
“呵呵，”林雅沐抱着胳膊，高傲的斜了佳欢一眼，“没想到吧？”
佳欢很难理解林雅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知道说的傻好还是夸赞她为了整她牺牲自己好。
“林雅沐，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佳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雅沐恶狠狠地盯着她，再漂亮的脸蛋和恶狠狠挂上钩也会变得畸形，她觉得林雅沐的脸已经严重扭曲了，没想到她的心更扭曲。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好。”林雅沐恨不能把她的脸撕裂，佳欢感觉的到她的戾气。
“就因为陈朝和我在一起，所以你不惜自爆你的伤痛来整我？”佳欢差点笑出来，真是太可笑了。
温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觉得林雅沐这个人太可怕。连自己都能出卖，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为了陈朝，我什么都无所谓。”林雅沐说着，突然邪恶的笑了。
佳欢看着她，觉得她像个笑话，她说：“陈朝已经不喜欢你了。”
“那是你以为。”林雅沐自信的笑出声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他到底喜欢谁了！”
温暖抬头看了一眼两栋教学楼中间的路，有个人正往这边奔跑。
“佳欢。”温暖叫她。
佳欢顺着温暖的目光望过去，一眼就认出来人是陈朝。他脚下如乘风，迅速的像他们靠拢。她不知道林雅沐又要耍什么花招。
林雅沐也看到了陈朝，故意脚下一歪，朝平地上跌去。
“啊！”温暖拽住林雅沐的袖子没让她跌下去，自己却因为太用力没站稳摔了下去。
“温暖！”佳欢赶紧下来扶她。
温暖试着站起来，单脚站好，摆摆手说：“好像没事，大概扭着脚了，不用担心。”说话间她鄙视的看了眼林雅沐。
陈朝离他们只有十米远了。刚才他并没看见发生了什么。
佳欢蹭蹭蹭快步走到林雅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林雅沐打懵了，把陈朝打怒了。
他问都不问就上前把佳欢推来，佳欢怎敌得过他的力气，没站稳跌坐在台阶上。
“你太过分了！亏我还相信你！”陈朝把林雅沐护在身后。
佳欢眼里蓄满眼泪，她站起来，又扶住温暖。然后说：“我不觉得我哪里过分。”
“道歉！马上给雅沐道歉！”陈朝想着只要她道歉，他就不计较她的无理取闹。
佳欢冷冷的展露笑容，“我为什么要道歉？那是她应得的。”
“展佳欢。我再说一次！马上给雅沐道歉！”陈朝快气疯了，咬牙切齿的说。
“我们去医务室。”佳欢架着温暖转身，不想再看他们一眼。
陈朝急了，想也没想就说：“你要是走了，我们就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