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并没有想到，在如此情势下，这个女人的意识还能如此清晰。不过，将人的意识消磨殆尽向来是他的强项。
举荐梦砚之后，她的父亲尚书钱贵与哥哥们竟然没有一点表示，这令他一直怀恨至今。依附大臣得到银钱，已经不能满足他膨胀的企图心了。值此之事，王振明白，唯有掌握实权，才能保住荣华。
而初夜便被皇上遗弃的皇后与皇上的口谕，令他阴暗的一面展露无余。
“哼哼，看来，你对这宫中的形势还不甚明白啊……”王振负手，“来人啊，给皇后娘娘上药！”
说完，两个太监就端上来一碗带着浓郁味道的药。
“这是什么？”梦砚警惕地看着两个太监。
“娘娘，这是皇上赏的补药。”王振抬起梦砚的下巴，眼神直勾勾地欣赏着她依旧美丽的容颜，“只可惜了这漂亮脸蛋，讨不了皇上的欢心，就只能被我们这些奴才随意践踏。皇后娘娘该记住这教训。”
一切看似大不敬的行径，在这个宫里最有势力的太监和刚刚被皇上抛弃的皇后之间，却变得这么合理，这么天经地义。
“什么补药？”梦砚一怔，难道……这是毒药？
“哈哈哈……娘娘放心，这不是毒药。”说着，回头对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们便端着碗一步步走近。
“若是毒药，倒好。”梦砚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果这是皇上赏赐的毒药，她宁可就此了断，便再不必违心，不必受这屈辱。
“不管是什么，公公拿来便是。”梦砚郑重地抬起头，用手整理好散乱的发丝。
王振狐疑地看了梦砚一眼，似不相信一个不经世的少女能够如此轻易就范。
“还是让奴才们伺候娘娘吧。”王振使了眼色，一个太监便强行按住了梦砚，另一个端着碗走近。
“本宫说了，本宫自己来。”梦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狠狠挣脱了身后的束缚，威严中带着坚定。
或许生死在此刻本没有了意义。梦砚清楚地知道，在被王振扯掉棉被肆意侮辱的时候，她的心就死了；亦或者，在被朱祁镇一个耳光打成弃后的时候，她的心就死了；更不如说，在违心入宫，失掉自我的时候，钱梦砚这个人就该死了。
梦砚心中已经没有了自己，死或许真的是解脱。
“既然如此，那便给她。”王振有些震慑，不过，眼前这个女人的倔强，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因为他知道，那碗汤药之于女人，比毒药更可怕。
梦砚接过碗，放到嘴边，当唇碰到冰冷的碗沿，身体还是有些颤抖。但是，她已不在乎了。
王振的声音伴着梦砚缓缓吞咽的声音，诡异地响起：“传皇上口谕：钱皇后今日侍寝，令朕甚是不悦，赐红花汤一碗，子嗣不留……”
原来，他竟如此心狠，他不要她的命，而要她后悔。他要让她的拒绝成为折磨自己的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地割掉那骄傲的自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