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养好了身体,恢复如常了,再嫁入我吐蕃了。”内廷侍卫意味深长的看着利罗式。
利罗式瞬间明白了话中的深意,这不是明白着吐蕃要退婚吗?他念及此处,躬身的问道:“侍卫大人,您可有退婚的通牒文书?我可以……”
“特使大人,我何时说过我们吐蕃要退婚了?”内廷侍卫低沉着一张脸:“我只是来传赞普的旨意,既然南诏公主身体不适,就先行回南诏休养吧。”
“可是,没有任何通牒文书,我如何……”利罗式闻言一脸的为难。
“特使大人也是一个聪明识时务的人,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明白吗?”内廷侍卫对着利罗式一抱拳:“我还要回去复命,告辞了。”
利罗式躬身送走了内廷侍卫,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欢欢喜喜的将百熠公主接离南诏,数日后送还一个命在旦夕的公主,还没有任何说辞,这不是要异牟寻置我于死地吗?不行,我得好好谋划一番,找寻一个合理的托辞,从而自保脱身。”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利罗式的沉思。他微微抬头问道:“何人?”
“是属下,特使大人。属下有要事向您禀报。”普布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利罗式连忙起身开门,出声问道:“什么事?是王妃,呃,是公主的病情有所转机了吗?”
普布巴觉察出利罗式对百熠公主称呼有异,也跟着苦笑道:“药石都已无效还能有什么转机。属下就是来禀报特使大人,公主不能再这么一直待在驿馆中啊。”
“她不待在驿馆中还能去哪儿?”利罗式眼眸中透出不解。
“特使大人,公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要早做打算。难道还等她命丧驿馆不成吗?”普布巴躬身在利罗式耳边低语。
利罗式听着普布巴口中的“早做打算”四字,心中突然灵光一现。他将门轻轻掩好,拉住普布巴的手,低声说道:“刚刚内廷也传来了赞普的旨意,让我设法将百熠公主送回南诏去。”
“送回?如何送回?”普布巴也面露不解的问道。
利罗式也是摇头轻叹:“唉,我也正在为此事发愁。离开南诏时,百熠公主明眸皓齿、生机勃勃,可现在……,唉,这个样子,我该如何将她送回去啊?”
普布巴听着利罗式的话,附和着摇摇头,又点点头,也是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
利罗式仍然看着普布巴,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是大夫,能不能让百熠公主精神焕发的回到南诏呢?”
普布巴听了利罗式的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接着连忙摇头:“特使大人,属下要是有这等本事,还用为公主的病发愁吗?”
“我深知公主的病已经药石无用,我只是想让你用药,让她看起来精神好一些,就像,就像人在大限之时,回光返照一般。”利罗式犹豫着说出心中所想。
普布巴恍然大悟,片刻沉思后,缓缓开口:“这也不难,只要下一剂猛药,将她全身的气血都调动起来,人看上去会精神奕奕。不过,这药性过猛,药力一过,对身子有害无益啊。”
利罗式闻言大喜:“无妨,无妨。只要能坚持到南诏就行。你下去准备吧,我们明日启程。”
“是,特使大人。”普布巴躬身领命退出。
第二日,利罗式指挥着使团再次整装出发,重新浩浩荡荡的走回南诏国的都城羊苴咩城。利罗式出发前特别嘱咐普布巴在百熠公主的车辇中小心侍奉,一定要确保百熠公主活着回到南诏。
普布巴跪坐在百熠公主的车辇中,不时的诊着自己的脉搏,通过车辇的布帘向利罗式频频点头,示意百熠公主暂时无碍。利罗式每次看到使团大夫笃定的点头,心中便宽慰甚多,更加卖力指挥着使团快速向着羊苴咩城驰去。
普布巴看着远去的利罗式的背影,嘴角终于忍不住挂上了讥讽的笑容。他转头冲着坐在身旁的阿古莫多轻声说道:“莫多少主,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两日后,应该就会回到南诏的都城了。”
“嗯。”阿古莫多轻轻点点头,仍然小心的嘱咐:“这一路之上,你还要多加留意利罗式,不可掉以轻心。等进了羊苴咩城,你便可功成身退了。”
“是,少主,属下会谨慎行事。”普布巴说完缓缓退出车辇。
阿古莫多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百熠公主,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轻轻塞入她的嘴中,并用水送服下去。片刻之后,阿古莫多的嘴角也挂上少有的笑容:“百熠公主,我们就要回到南诏了。”说着目光投过布帘看向远方,心中默念着:“阿措穆尔,我没有辜负对你的承诺,我把百熠公主给你安全带回来了。”
两日后的戌时,利罗式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来到南诏的王宫前。寻千幽带着一众王室大臣,将利罗式迎进了王宫。
异牟寻和南诏王妃端坐在大殿上,目光疑惑的看着站立在殿上的利罗式。异牟寻眼眸透出冷冷的星光,声音阴冷低沉:“特使,你为何带着百熠公主去而复返啊?”
利罗式心中惶然,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躬身施礼:“回日东王,百熠公主第一次离别故土,恐是思乡心切,再加上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身体抱恙多日,久治不见好转。我吐蕃赞普心慈仁善,特准许百熠公主返回南诏,精心调养,早占勿药。”
异牟寻听着利罗式的侃侃而谈,右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待利罗式说完,不轻不重的捶打着身旁的椅榻:“百熠公主是本王的掌上明珠,是我南诏国尊贵的嫡出公主。本王与赞普赤松德赞曾有盟约,欲将百熠嫁给王子赤德松赞为妃,永结秦晋之好。”
异牟寻说到此,缓缓从椅榻上站起身来,目光带着愠怒之色盯视着利罗式:“本王履行誓言将爱女嫁入吐蕃,你们居然以身有抱恙,久治不愈为由,无礼退婚,你们当真觉得我南诏国小势微,可以任由人如此羞辱欺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