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你们去其他五座山上跑一趟,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四叔话说的很平淡,好像这也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师祖太大惊小怪了。
“二哥,自从你飞升失败之后,似乎做事情便畏手畏脚起来。”四叔又责怪般的说道:“何况这离‘诸妖覆城’的日子不多了,总要把孩子们锻炼一番才是。”
“哼,你倒是说得轻松,如今这世道蛊乱,又怎能与当年的形势而语!何况且不说溯洺乃是大哥亲生,便是步宗与拾禾也是故人之后,我又怎能轻易让他们三个犯险。”
师祖的这番话,倒着实让三个少年与沁姨惊了一下,唯独这四叔没有太大反应,神情自然。
都是故人之后?
先是姜渊心中惊诧,原来小追与九穗也与自己一样颇有来历。
而百里追与九穗心中自然也惊诧,二人的身世依旧也含糊不清,这师祖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又隐瞒了多少事情,为何师祖从未告诉二人?
沁姨惊诧中带了些气恼,想自己这二哥终究还是对自己兄妹几人隐瞒了些事情,那叫九穗的倒是没发现什么惊奇,反倒是这个百里追,越发的像一个人,那个让自己咬牙切齿的人,却与二哥又有些牵扯不清了。
似乎师祖也发现自己有些话说的过了,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几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场面忽的尴尬起来。
各自都有着各自的心事了,唯独四叔没有,尴尬的处境也自然要四叔来化解,但见四叔一拍桌子,惊醒众人。
“二哥,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想当初大哥可是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们兄妹六人,此时怎么就变成只托付给你一个了,你如此说,让五妹情何以堪!”
四叔口中的五妹自然是指姜渊的五姨,那个带着姜渊妹妹不知去向的五姨。
“老四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当初若不是你先提议让小五带着宣儿去那山下,如今怎会不知去向了!”师祖转身,职责着四叔,看来当年这师祖与四叔是闹了不少的别扭,至今还这样争锋相对。
“宣儿因为你那提议,如今不知去向,难不成你还想把溯洺从我这里支出去,也来个不知去向?”师祖越说越怒,似乎心中隐隐压抑了许久的苦恼一下子喷发了出来。
听到自己的二哥这样说,四叔神色显得不自然了,虽然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是理的确是这个理,二哥太爱护大哥的两个孩子,自己又怎能挖掉二哥的心头肉呢。
“好了!当着孩子们的面,你们两个长辈怎地这样。”沁姨也一下子火了,这火倒不是冲谁发,只是自方才起便因为师祖的失语而想起了那个恨不得咬死的人,此时耳边听着两个哥哥吵闹心中异常烦躁,便呵斥着发泄了出来。待烦躁随着这声呵斥出口,沁姨心中自然也舒畅了许多。
再见自己的二哥与四哥因为自己的呵斥而止住了声息,便觉得自己鲁莽了。于是沁姨便语气瞬间缓和了许多,劝声道。
“二哥、四哥、还是听孩子们的意见吧。自己的路,始终要自己来选择的。”
于是三个大人看着三个孩子,眼神中有期待,有警告,有听之任之。
“二哥,你别站在那里吹胡子瞪眼了,孩子们需要时间思考,我们在这里只能给孩子们徒增压力罢了。”
于是师祖在沁姨与四叔的拉扯下,被强行带出了房间,临走前三人还对师祖那似警告的眼神胆战心惊。
“怎么办?”姜渊自然一时间没了决策。
“你不是就想着出去吗,这会儿怎么的就没了想法?”风九穗不知道是怂恿还是笑弄。
“下山归下山,我要去山下是为了找我妹妹,可这次是让我们做跑腿的,不一样啊。”姜渊倒是分的很清楚。
自然,到最终二人的目光终究落在了百里追身上。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信任,对百里追完全的信任。
“姜渊,九穗,这‘诸妖覆城’还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我们不可能在道修上有什么惊人的进步,也不可能去期待去遭遇好的福缘,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妖兽的降临,等待各宗高手前辈们前去屠妖,等待成功或是失败——”
说到这里,百里追忽然停下了,这让习惯于百里追侃侃而谈的姜渊与风九穗忽然恍惚了一下。
“怎么了?”姜渊与风九穗同时问道。
“你们甘心吗?一直等待——”百里追又开口说了一句。
“甘心?当然不甘心!我的父母还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妹妹也没找到,虽然这里有师祖,有沁姨有四叔保护,但是他们总会像我父母那样离开这里的,一百年,两百年,我们总要离开这里的。”难得姜渊说了句很不孩子的话。
“我——我等烦了。”风九穗用手拂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说了一句很不像她风格的话语:“虽然呆在这里很好,但是我真的等烦了,这里的风景我也看腻了呢。”
话毕,风九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却又开心的笑了,笑的很开心,这笑却又完全不是以往那种悠然的笑。在这放肆而又欢快的笑声中,百里追与姜渊却是被吓了一跳。
九穗没事吧——
“嘿嘿,我腻了,真的腻了——”风九穗再一次放肆的说了这句话,而后与百里追、姜渊三人一块放肆的笑成了一团。
要脱缰的马儿,总是会表现得非常欢快。
这笑声放肆,自然传出了这单薄的屋子,传入了三个老家伙的耳中。
沁姨听到这笑,自然也微微点了点头,师祖脸色有些发青,十分不好看,却是四叔毫无忌惮的拍着师祖的肩膀安慰道。
“二哥,孩子们总要长大的——”
师祖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但随即又发现,这口气叹了出来,却又感觉有些轻松,似乎压在心头那郁郁不得去的东西顿时变得轻了许多。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师祖露出些许苦涩,自己或许真的错了,想兄妹七人,且不说大哥与小妹不知去向,便是如今还在的五人,也都五百多岁的老骨头了,指不定哪天便飞升的飞升,散去的散去,这些孩子终究是得成为独承一面的人物的——
“想开些吧,二哥——”见自己二哥的身影有些落寞,四叔便习惯性的将手臂搭在了自己这个二哥的肩头,正如当年还是少年时,二哥与自己这样勾肩搭背的相互打着趣的样子。
但是老了终究是老了,四叔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残酷的事实。
“嘿嘿,老了——还是老了。”四叔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六妹,却也打趣着说笑道。
“小六,不得不说还是你保养得好啊——”
“四哥!”虽然知道自己的四哥是个如此的人,但在这言语调笑下,沁姨还是忍不住微微泛了一下脸颊的潮红,顷刻又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