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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782年大西洋飓风

1782年4月,英国海军元帅乔治·罗德尼率领的舰队同法国海军元帅道格拉斯指挥的舰队在大西洋上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海战。结果,英军用两翼包抄、正面突袭的战术打败了法国舰队,获胜的英军缴获了几十艘法国战舰,其中最著名的有配备110门大炮的“巴黎”号战舰,这令英国人好不得意。

到了9月,英国海军的另一位元帅格雷夫斯指挥着英国舰队,像驱赶羊群一般把这批战利品押送回国。期待着衣锦还乡的水手们却没有如愿回到英国,他们在大西洋上遭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在大自然排山倒海的神力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那样的渺小,93艘战舰几乎全部沉没,400多名水手丧生。

英国战舰“人头马”号在战斗中遭受重创,它许多部位都很脆弱,因此在与风暴搏斗的第一个回合中,它就败下阵来,船体一侧被击破一个大洞,海水滚滚涌入,只能靠水兵们向外汲水来勉强阻止它的沉没。风暴越来越猛,又一个巨浪打来,“人头马”号几乎竖起成90度,就在行将颠覆的那一刻,船长当机立断,下令立即砍倒船上的全部桅杆,这个英明的决策让船体平静下来,但新的麻烦接踵而至。风暴把3门大炮从固定的位置上松动开来,砸破了盛着圆形炮弹的弹药库,于是大炮和炮弹随着战舰的起伏在甲板上乱滚乱撞,有的砸在栏杆上,有的滚到船壁旁。情况危急,几十名船员奋力向前抢险,经过一番拼搏,大炮和炮弹才重新被固定下来,然而几名水手不幸被大炮砸死,不少人被大炮撞碎的木片刺伤。“人头马”号仍处于危急之中,因为被击穿的窟窿越来越大,涌进的海水也愈来愈多,当军官们把这一险情报告给船长英德菲尔格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并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巴黎”号对手下人说,那个骄傲地悬挂着英国国旗的缴获物会来拯救他们的。

狂吼的海面这时突然呈现出一片平静,“巴黎”号向“人头马”号方向驶来,船员们不禁松了一口气。格雷夫斯统帅的93艘战舰中,唯有“巴黎”号在风暴中没有受伤。它的船帆鼓得满满的,在海面上勇猛地破浪前进,这无疑使“人头马”号上垂头丧气的官兵瞬时振作起来。英德菲尔格船长立即发射了一颗求救信号弹,然后在望远镜中观察这艘威武的战舰,他认为“巴黎”号已听到了自己的求救信号,正在径直向自己受伤的战舰驶来。英德菲尔格船长坚定不移地相信,“巴黎”号绝对会来救他们的,因此当几艘过路的商船来到“人头马”旁边时,他都挥手让他们离去,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人始料未及:高大的“巴黎”号在威尔金森船长的指挥下根本未向“人头马”号近处驶来,而是向着它行驶一段距离后转了弯,向别的地方驶去,更奇怪的是一小时以后,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露面。船长和800名水手也下落不明。“巴黎”号不知去向的命运,至今仍是航海史上最神秘的事件之一。

与此同时,“人头马”号上的情形更糟。船上进水不断增多,几乎所有的水手都在向外排水。英德菲尔格在航海日志中写道:“水手们拼命苦干,毫无怨言,他们敢于同命运抗争。”

夜里,“人头马”号上到处都响着向外汲水的声音。疲惫的水手们个个面容憔悴,步履艰难,他们完全凭着意志的支撑,一下一下地抽着舱里上涨的积水。“人头马”号孤零零地挣扎在海上,出发时庞大的舰队,早就被风暴冲得七零八落,谁也不知谁的下落如何。深夜,英德菲尔格船长和他的汗流浃背的水手们清楚地听到了远远传来的炮声,远处天空划过炮弹的闪光,那是舰队里其他下沉战舰向世界告别的信号。大家心里清楚,“人头马”号很快也要走到这一地步了。

尽管水手们不知疲倦地拼命抢时间抽水,舱里的积水还是不可避免地一寸一寸地上涨着,到最后,一层甲板都被淹没了。筋疲力尽的水手们因为绝望而瘫软下来,一动也不动。英德菲尔格船长虽然鼓励他们继续抽水,但是他心里明白,水手们是真的干不动了。望着甲板上的水,望着辛苦努力的白费,许多水手像孩子一样泪流满面,号啕大哭。

这也是最后的一刻了,该采取最后的办法了,可是战舰上只有几只救生艇,无论如何容纳不了400人。战舰在急速下沉。许多水手回到自己的房间,要求同伴将自己砍死。木工们忙着把船上能砍下的木头做成木筏。更多的人则是穿上他们最漂亮的衣服,坐在自己的房间安静地等着死神的到来。对于水手们来说,和自己的战船同归于尽是最高尚的。古代的水手从上船的那一天起,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对于船长来说,这种信念就更深了。

不过英德菲尔格船长并不这么想。他不愿意穿上自己最精致的军服同自己的“人头马”号一同沉入海底。他的下级能忍受痛苦,但他更热爱生命和生活,他对船长在遇难时必须与船一同完结的陋习不屑一顾。他瞥了一眼卧舱旁边的一条救生艇,示意这条救生艇的一个负责人、一个助手、一个医生、一个舵手、一个罗盘手和6个强壮的水手共11人到面前来,向他们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打算,命令他们立即把救生艇放到海里。离开卧舱之前,这位船长还抓起一条毛毯,怕在海上着凉。他一上救生艇就命令马上动身,于是这12人逃离了就要沉没的“人头马”号。400多名水手站在栏杆边怒视着遗弃他们的船长。除了船长以外,救生艇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忍心再看“人头马”号一眼,而船长却一直沉默地凝视着他的惨遭厄运的水手们,他知道,水手们憎恨他,在诅咒他。

英德菲尔格在后来叙述说:“小船离开战舰不久,又遇到了风浪,有一处被海浪打裂,罗盘手连罗盘一起被打落海中。海上风急浪高,我们没有大衣,没有罗盘,没有象限仪,只有一口袋面包,一点火腿,不到3升淡水和一点点法国葡萄酒。”小船在13天以后,来到了葡萄牙的法亚尔港,他们得救了。

船长英德菲尔格恢复一段时间后,被英国海军部以放弃指挥罪逮捕。法庭上,他花言巧语地为自己开脱罪名。他说:“战舰在下沉,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得救,但这是不可能的。那种时刻,在求生的欲望这一点来说,我和大家是一样的。”后来,海军部慷慨地赦免了他的一切过失,甚至在他的档案里都没有写过这一笔。

类似的悲剧,历史上时有发生。

小贴示:

飓风的等级分类:

一级:最高持续风速33~42m/s,74~95mph,64~82kt,119~153km/h,风暴潮4~5ft,1.2~1.5m,中心最低气压28.94inHg,980mbar。

二级:最高持续风速43~49m/s,96~110mph,83~95kt,154~177km/h,风暴潮6~8ft,1.8~2.4m,中心最低气压28.50~28.91inHg,965~979mbar。

三级:最高持续风速50~58m/s,111~130mph,96~113kt,178~209km/h,风暴潮9~12ft,2.7~3.7m,中心最低气压27.91~28.47inHg,945~964mbar。

四级:最高持续风速59~69m/s,131~155mph,114~135kt,210~249km/h,风暴潮13~18ft,4.0~5.5m,中心最低气压27.17~27.88inHg,920~944mbar。

五级:最高持续风速≥70m/s,≥156mph,≥136kt,≥250km/h,风暴潮≥19ft,≥5.5m,中心最低气压<27.17inHg,<920mb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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