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这是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诗,他用未展的芭蕉和纠结的丁香来表达怀念伊人的忧愁,继而有不少使人墨客讲丁香结作为忧愁思念的象征。
吴尘在TJ郊区,有一所独门独户的老式小户二楼。因为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远离了钢筋水泥的包裹,周边的郁郁葱葱,反而显得幽静雅致,闲恬怡人。
走进院门,左边是一块不太大的草坪,右边是一块空地,格格不入的是,中间两侧却立着矮矮的院墙,是用大的河卵石垒成的院墙。草坪的左边和窗前,分别有两棵紫丁香树,虽是花期已过,但还有淡淡的清香。空地上安有几件健身器材,窗前放着一张长椅,上面悬着一顶遮荫大伞。
满库一进院子,手轻轻地从矮墙上光滑的石头上拂过,心却为之颤动,这两堵与他家西下屋异曲同工的矮墙,他太能体会其中的深意了。楼上是两间,住着工人老李夫妇,另一间杂物间。楼下有五个房间,厨房在里面,左面是小张的房间,右面是客厅,吴尘的卧室和书房。
客厅布置的十分简单,只有一套实木沙发和茶几,可能因为吴尘是盲人的关系,整个客厅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墙上一幅巨幅水墨画,连绵的山,郁郁葱葱的树与花丛,山脚下独居的院落,整幅画最醒目的是,房后山坡上的一眼滴水的山泉,和坐在泉边的两个小人儿。
满库站在画前,凝视这幅叫《泉头》的画作。
“舅舅,多像沟里的二泉眼……”
满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画。
“崔主编,你是第一次来TJ的家吧?”小张说。
“是啊,真是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太安静,太舒服了。”
小张向满库使了个眼色:“那我带你参观参观。”
“吉祥,你和叔叔聊会天。”
小张除了想让吴尘和吉祥单独呆会,他更是想带满库去房后看看。
沿着右侧从窗前绕到后面,满库一时呆住了。
在二楼的外墙上,挂着一个大水箱,水箱的底部有上下两个粗细不同的孔,水从这孔滴落在下面悬空的石板上,然后流到下面的池子里,沿着房檐下修了水渠,环绕至房子的西面,最后流到丁香树下,流到草坪中。满库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这煞费苦心的设计,静静地聆听水滴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家乡,回到了西下屋。
“挨着水滴池的房间是……”
“吴老师的书房和卧室。”
“这构思真是……”满库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令人动容的画面。
“这水是从哪来的?”满库仰着头看着水箱。
“啊,楼东北角有一眼水井,把水抽到水箱里,平时浇灌草坪就直接抽到水池子里。”老李走过来说。
“大哥,你是东北人?”
“啊,我们两口子,在先生家十多年了,这水不知改造多少回,不知先生要听啥,我这口音你一听就听出来了,哈哈,改不过来。”
“不用改,我也老家东北,听着很亲切。”
“当年,先生就是想找东北的工人,最主要的是,他爱吃东北菜。”
李嫂还真是做了一桌东北菜。
“吉祥,学校食堂的饭菜吃得惯吗?”吴尘对着吉祥,轻轻地说。
“还好,就是菜有点甜,吃不太习惯。这两天,都想我妈的面片了。”吉祥不还意思的说。
“面片?”吴尘脱口而出。
满库看着吴尘,吉祥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了什么,觉得这个吴尘,不知什么原因的就会情绪失控。就不出声了。
吴尘心里暗怪自己,努力平复自己,笑着说:“吉祥被我吓着了吧,崔主编,我当年在东北,就吃过面片,同样的面,我亲手和的,经过她的手后,爽滑,劲道特别好吃……” 满库当然知道吴尘说的“她”是谁:“是啊,我姐姐的面片,我都想了。”
吉祥不解的看着两个人。
“记得我还问过她,她那时不能说话,只是用盲文写简单的,她告诉我,要蘸水,抻薄,但我后来尝试过,不是那个感觉。”
吉祥不知他说的是谁,不想插嘴,但是,面片是他从小到大看着妈妈做,他太熟悉了,就说:“叔叔,那面得用热水烫一半,面稍硬,炝好汤,然后蘸水抻面,不停地蘸水,不停地抻,越薄越好吃,下完面后,放上蔬菜和配料,滴点香油,辣椒油更好吃。”
“这孩子,说得我都想吃了,赶明个我试试。”李嫂在旁边说道。
“是,李嫂,好好琢磨琢磨,以后做给吉祥吃。”
吉祥听吴尘这么说,慌忙摇手:“不不不,叔叔,那怎么行……”
“吉祥,听你一说,我都觉得你妈妈做的一定好吃。”吴尘慈爱地“看”着吉祥。
“将来有机会,让她做给你吃,看是不是那个味。”
“哈哈。”吴尘眉毛一挑,难掩激动的笑着说:“听你一说,那个味道已经与我心中的味道不谋而合了,一定,就是我心里的那个味。”
满库看着父子俩,就一个家庭的寻常小吃,两个人竟能这样默契十足,津津乐道,就像眼前正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面片,不,比吃到嘴里更津津有味地说着品着。
有人这样形容:父子,一开始是巧合,后来是默契。
“叔叔,您一定非常喜欢丁香花吧。”
“哦,是,喜欢。”吴尘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这样问。”
“一进院子,看见丁香树还没觉得,但是屋里到处都散发着丁香的香味,让我倍感亲切,仿佛……”吉祥忽然不说话,低着头。
“仿佛什么?”吴尘和满库异口同声的问。
“仿佛我妈妈就在身边,我就是在紫丁香花的香味中长大的。我妈妈喜欢紫丁香。”吉祥想起了妈妈:“姥爷家的山坡上,到处都是紫丁香花树,春季时节,满树的紫丁香花开,一簇簇相互依偎,远望灿若紫霞,十分美丽。一场雨过后,香气浓郁袭人,站在泉边,就走进花海了,是不是,舅舅?”
“是,那是你妈妈最喜欢的……”
“紫丁香花的花语:忧愁,思念。寓意着爱情和暗结同心的希望。”吴尘缓缓地说。
“对于紫丁香花的花语,还有一种说法:初恋,初恋的刺痛,初恋的感激,想起初恋的她。”满库轻轻地说。
“偏怨别,是芳节,庭下丁香千结。宵雾散,晓霞辉,梁间双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