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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北唐入侵(二)

崇安十六年,武德十二年,注定是史上不平凡的一年,南北大战拉开了大时代的幕布。

南齐谍报司终于还是收到了乌鸦传回的信息,北府立马加强了防卫,尤其是南阳、洛州、许州这片嵌入北唐的三角地带,然而一切都出乎了意料,谁也没想到战事最先在淮南爆发了。

淮南濒临东海,又有洪泽、巢湖、淮河作为天然屏障,作为淮南重镇的徽州城更是紧锁三阳之关,进逼青徐之地的战略堡垒,但这一切都因为徽州的陷落成了泡影。徽州是边镇军州,知州名叫张永红,崇安三年的进士,是洪州孟家的女婿。张永红出身赣州都督府的抚州城佃农之家,因为从小就聪颖好学,当地一名姓周的地主就出资供他读书,周家只有一个女儿,周地主想等他读书有成招他做女婿。张永红先中了秀才,周地主想让他跟女儿完婚,没想到他却拒绝,并到洪州大族孟家做了上门女婿,崇安元年,张永红一举夺魁,连过两试,成了进士老爷,在孟家的帮助下,才十几年,就已经做到了三品下的边镇知州,淮南副都督。

张永红为人吝啬贪财,气量小,在官场名声并不好,不过孟家能量太大,出了一位让所有南齐的读书人都顶礼膜拜的大宗师孟文公。孟公桃李满天下,连谢纺也是出自孟门之下。张永红也算半个孟门学子,孟门中人却不喜欢跟他交往。婚后,彪悍的孟家女儿将他看得死死的,不过到了徽州之后,孟家女儿就病故了,张永红也没敢续弦,却喜好上了偷寡妇,大概是以前被压抑惨了。

徽州是南北交通贸易的大城,林家是徽州的大商贾,家财万贯。林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成亲不久就去世了,二儿子从小就跟随师父到北唐学武,三儿子是个只会遛狗逗鸟的败家玩意。幸好林家大媳妇是个能干的人,将林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南海商行北上,林家就搭上了线,生意越发红火。徽州大商人钱家和赵家因为竞争不过就合谋夺了林家的家产,正好两人得到消息说知州张永红看上了林家寡妇,于是两人就找上了张永红,设计陷害了林家,将李家三少关入大牢,霸占了林家媳妇。林老爷告官不过,知道自家媳妇被知州霸占了凌辱,活活气死。好好的一家子,就则样家破人亡。

林家有忠诚的小厮逃到北唐找到了林家二少爷,林家二少得到老父被气死,嫂嫂被凌辱,起的怒发冲冠,提起刀就要回乡报仇,却被自己师兄拦下。林家二少名叫林广,拦住他的师兄是北唐右将军上官无敌的小儿子唤作上官青云。崇安十六年四月,一伙贼人闯进徽州知州府里,将张永红一家老小全部屠尽,贼人在全城杀人放火,将州府里的其他属官一并诛杀,只有徽州镇将马宣到三关巡视幸免于难。

天还未亮,北唐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三关,占领徽州,又马不停蹄直下淮安,直接越过淮河一线。本来应该在洛州一带和北府军对峙的大将军李肃率领二十万骑军绕过许州直插宿州淮南一线,瞬间攻破洪泽防线。两路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天不到就兵临合肥、扬州城下,直逼南京城。一时间南齐震动,皇帝下诏各府进京勤王。

南齐精锐北府军被拖在洛州一线,明知东线异动却分不出兵来,苦不堪言。但是北唐二十万骑军南下,北府李大都督迅速分兵南下,何况南京的催促回师的密旨已经到军中。大将军王刘宣率领荆州北府军先期东去,南阳知州李栎率领后续部队跟上。隐藏多时的北唐上将军赵无咎率大军突然出现在阜阳城,猝不及防之下,从东线西逃的淮南兵还没入城就被俘获,刚刚调兵南上去支援合肥的阜阳城半日就城破。接着赵无咎没有停留也不管后勤,遇城则绕,分小队兵牵制,千里下庆州直达天堑长江,尔后又回折东北沿江而上,攻陷重镇合肥,两军汇合,京口、瓜州失陷,京都告急。刘家皇帝再次下诏各府火速进京勤王,就连交州都督府的水军也已经北上。然而更为不幸的是,沿江而下的荆州勤王大军在汉口镇被突然间冒出来的北唐刘元庆大军伏击,全军覆灭,大将军王刘宣身死乱军中。

此时南京城里人心惶惶,北唐大军已经屯集在武宣门北岸,许多大族富豪已经准备举家奔逃。在朝廷上,宰相孙仁辅更是极力鼓动皇上迁都交州,竟然博得众臣附和。皇上被说得似乎心动了。而此时守军来报:京都巡水门提督已经投降北唐,正引导大军攻打武宣门。慌慌张张的群臣竟然开始扯着皇上要奔逃出城。

年迈的宗正卿宁王跪在了宫门,苦苦劝阻要奔逃的众人,言及身为帝王如此仓皇出逃,置万民不顾,未有反抗就把江南拱手相让,这是亡国之君啊。一心只想出逃的孙仁辅竟然将宁王踹到,拥着皇帝就想逃出城去。

到地方巡视刚刚归来入城的谢纺看到了这一幕,怒发冲冠,拔剑就将孙仁辅的狗头斩下,跪在皇帝面前厉声喊道:“臣子死社稷,君王守国门,都城未破,如何逃得,陛下当亲临城上,鼓舞士气,北贼不足为惧!”说罢,就拉着皇上直上武宣门。当皇上出现在武宣门的城楼上时,将士们顿受鼓舞,无数民众纷纷拿上家什帮忙守城。李肃看着士气高涨的南齐人,知道这次攻城不可为,试探了几次,就鸣金收兵了。

这次北唐用兵堪称神速,短短一个月不到,竟然从洛州打到了南京城下。两百年来北唐军从没跨过淮河三关一线,何况中原腹地还有洛州这个堡垒像一根刺一样卡在喉咙里。这次对北唐来说堪称一场大豪赌,举全国之兵全部压境。李肃不禁想起了在洛州拖住北府军的老二和老四,没有二人在后面压阵,自己也不敢敢不要命地南下,此次南征二人功不可没。

大将军李肃在中军大帐集合诸将,商讨第二天的攻城事宜。一小校报,原来上将军赵无咎在北上汇合时抓的地方官员中竟然有南齐大名鼎鼎的另一位副相陆远。第二天,北唐军已将南京城团团围住,五十万大军堵住所有出路。大中丞兼副相陆远被架到阵前攻城,然而陆远狂呼城上守军不要手软,最后挣脱了自尽在阵前。这激起了南齐人更激烈的反抗,第二天的攻城付出了惨重代价,无功而返。

北唐探知南齐武备松弛,却没想到松弛到这个地步,本以为出其不意拿下淮水一线的三关再下洪泽威胁南京,最多也就趁机夺下洛州南阳之地。如今大军如摧枯拉朽般,直接打到南京城下,灭国之功就在眼前。然而大军太深入了,粮草跟不上,就地所抢的粮食供应不了五十万大军,再说还要运过长江。南京城城墙高大坚固,南齐人拼命死守,十日之后,面对着四面围上的勤王大军,北唐军不得不考虑后撤的事情。

北唐大营旗帜招展,勤王诸师逡巡不前,长江上的水师都被巡水门提督带着投降了北唐人,水路已经被全部封锁。勤王大军还在原地踏步却不知李肃已经命人渡过了长江。只有江州杨磊率军袭营,没想到北唐大军已于昨晚全部撤走。发现空营的各路人马才敢缓缓推进京城,却无人去拦截正在渡河的北唐军。当大军纷纷到来时受惊过度的皇上才缓过神来,马上任命宁王为南京大都督统领各勤王军。

交州、闽地都督勤王大军带来的强大的水军赶到时京城已经安定下来,这时躲在深宫里皇帝又任命谢纺为江北大都督,总领水军及江北各府军事。谢纺下令水军将迅速控制了长江,在有航海大船的交闽水师面前,巡水门的小船就像豆腐一样,南齐军收复长江一线。

当谢纺收集各路人马,徐徐北进时,撤退到合肥的北唐军越过伏牛山小道直插信阳,和秦王、北地大军南北夹击,占了南阳、洛州等地,被拖着留守的十五万北府军精锐只有五万人逃回襄阳。卡在北唐人咽喉的军事堡垒就这样被拔出。

不过北唐人也没讨了多少好,今年的雨季提前到来,淮南一线的北唐军陷入了泥潭。南齐军迅速反击,通过巢湖迅速收回了合肥,截下了北唐抢夺去的许多辎重军需,又在洪泽一带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将上官无敌围困在淮安城,一场大战一场夺下淮安,又留下了七八万北唐军。而此时倾全国之力南下的北唐却被草原上散乱的胡人趁虚而入,西胡羌人的草原骑兵在柔然人的指点下已经到了长安府,东胡人扰乱了幽冀。趁此机会,南齐迅速收复了淮南各地重新夺回三关。只是胡人太弱,骚扰了北唐各地抢掠一番就走,北唐军一支偏师迅速平复了国内骚乱。

南齐在淮河一线和冀州兵、黑水兵对峙起来,北府军退守到襄阳一线,终究襄阳以北的南齐领土都被北唐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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