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院子里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停止了说笑看着她。
“格格——”
“张婶儿，我想问几个问题。”明格格没有看任何人的脸，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着话。
“好好，你问，你问。”
“我外婆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你外婆走了大半个月了。”
“怎么走的？”
张婶儿为难地看了看众人，不知道怎么说，如果说是煤气中毒走的，他们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为什么没有闻见那么浓的煤气味儿，说白了，明格格外婆去世的事情，虽然跟众人没有关系，可是众人也难辞其咎。
“我外婆是怎么走的？为什么不说，你们大家是都知道的吧？”
“格格，你就别为难张婶儿了，你外婆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太较真了。”
明格格强忍住心里的那股火气，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隔壁林家的小孩叶子拽了拽她的衣角，干净透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杂质。
“姐姐，明奶奶是中毒没了的。”
明格格一怔，然后蹲下身拉着叶子的手微微笑了，她之前很喜欢这个孩子，有时候会陪她玩儿，也许在叶子心里，明格格是她亲近的人吧。
“叶子，你刚刚说中毒是怎么一回事？明奶奶是中毒去世的吗？”、、
叶子趴到明格格耳朵边上，小手挡着嘴巴，惦着脚尖儿悄悄说：“大人不让乱说，我听妈妈跟爸爸说明奶奶是自杀的，用煤气把自己给杀了。”
明格格听到叶子这样说的时候，心一下子疼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一直以为很友好的邻居。
也许是察觉到了明格格难堪地脸色，叶子妈妈一把把叶子拽到了怀里：“叶子，回家做作业去。”
明格格定定地看着叶子离去的方向，直到她进了屋子，在也看不见，窗户上的灯光是那种冷冽的白。
“是谁打开的煤气灶！外婆根本就不能动，是你们谁打开的！”明格格的声音很愤怒，她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可是此刻她的声音抖的厉害，大家都知道她在极力克制着情绪是对所有人的怨恨。
“是你王姨——她不是有意的——”
“那她呢？为什么她不在？”
“她搬走了——”
————
明格格终于问清了一切，所有人都无声地看着她，有同情，有不解，有无奈，远处的路灯已发出昏黄的光，明格格站在夜色里，盯着头顶上的几片染了金边的云彩，泪水滑进嘴里很涩很涩。
“王姨没必要搬走，是我害死了外婆，跟她没有关系。”
“格格——”
“可是你们该告诉我，不应该瞒着我的，我连外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们想告诉你的，可是找不到你人啊。”
明格格跟众人道了谦，刚刚对他们过于凌厉了，其实对于他们而言，帮明格格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也许他们心里的同情对明格格所有偏激的言行和态度都会选择原谅的。
房间里很冷，可是明格格静静地坐在那里，舍不得离开，房间里还有外婆的气息，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外婆慈祥温暖的脸，房间内的没件物品都有着她和外婆的回忆，她只是想和外婆多待一会儿。
杨贝勒一出现在学校，立马被徐扬给拦住了，徐扬拽着杨贝勒的衣领情绪特别差：“明格格呢？”
“她在家。”
“你撒谎，她根本就不在！”
“她在。”
徐扬看着杨贝勒的眼睛，他看的出那双眼睛里并没有撒谎，他不知道为什么杨贝勒会如此消沉，但是他从杨贝勒的眼睛里看出了绝望和难过。
“你为什么不陪着她？她知道外婆去世后，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知道，可是她不想见我，因为她觉得我欺骗了她，估计她以后都不会再相信我了吧。”
徐扬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他松开杨贝勒的衣领，颓然转身望着天空眼泪便盈满了深邃的眼睛。
“你去看看她吧，这个时候也许她最需要的人是你，因为你一直都是她最在意的人。”
徐扬侧头看着远去的杨贝勒，一脸的疑惑，总是喜欢皱眉——最在意的人？果真如此吗？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冬日清晨徐扬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明格格，我是徐扬，如果你在里面的话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你讲，明格格你在吗——”
“哥哥，姐姐在屋里待了好几天了，谁都叫不开门，之前也有个哥哥每天来敲门，但是姐姐一直都没有出来，后来那个哥哥好像是哭了。”叶子躲在门后面探出个脑袋对徐扬天真地说着。
听到叶子这样说，徐扬敲门敲的更厉害了。
“格格，开门啊！格格——你别吓我，格格——”
徐扬把门撞开的那一瞬间，漆黑的屋子里冒着阵阵凉气儿，徐扬摸索了半天打开灯，然后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明格格，怀里抱着一盒信件，有林都都写给她的，有他送给她的空白信纸，用蓝色的丝带系着，徐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泪水模糊了眼睛。
“格格，醒醒，我是徐扬，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徐扬将通身冰凉的明格格拥入怀里满是心疼。
明格格柔弱五谷地偎在他怀里，连日的疲惫加上寒冷饥饿，明格格意识又一次处于眩晕状态，朦胧中觉得有个人抱着自己，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他，眼皮却重的抬不起来，徒劳之后的明格格安心地躺在了他的怀抱里，有那么一瞬间，明格格特别想哭，她真的想一直他的怀抱里不离开。
徐扬就这样坐在病床边上，握着明格格的手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有悔有怨有爱有恨，这个从来不肯轻易掉眼泪的男生为了明格格却掉了不是一次两次。
“一定要醒过来，你欠我的还没还呢，我不准你逃掉，一定给我醒过来。”徐扬将明格格冰冷的手放在唇上低声说着。
“你是病人家属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她父母不在身边，我是她的朋友。”
“你跟我来一下，她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嗯好，护士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这我可不清楚，一会儿你问问医生吧。”护士小姐忽而笑了，合上病历卡看着有点儿疲惫但仍然帅气的徐扬摇了摇头。
徐扬寸步不离地守着明格格，不想再一次失去她，不想让自己的猜疑再次伤害她，徐扬愿意用一辈子来照顾这个令他心疼同时又令他痛苦的女孩子，只要她肯醒来，肯给他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