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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105北平五讲?致周扬:“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

母爱于人是一种负担。

至少,鲁迅有大半生牺牲在这里;离开北京以后,也还时时为此牵挂,不得安宁。早在许寿裳在江西省教育厅工作时,妻子因病去世,他在一封唁信中说:“人有恒言,‘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仆为一转曰:‘孺子弱也,而失母则强。’此意久不语人,知君能解此意,故敢言之矣。”后来,对《申报?自由谈》的编辑黎烈文不幸丧偶,故使婴儿每日看遗照的做法,他还曾这样表示过反对的意见:“倘有慈母,或是幸福,然若生而失母,却也并非完全的不幸,他也许倒成为更加勇猛,更无挂碍的男儿的。”他一方面高度礼赞无不包罗的母爱的伟大,在谈及中国乡村的溺婴现象时,甚至指出那些残忍地毁灭了婴儿生命的母亲,仍然是为了爱;而另一方面,他又说母爱差不多是盲目的、可怕的。对此,鲁迅有着十分深刻的感受。他知道母爱的代价,却愿意为此付出牺牲。

1932年11月9日夜间,周建人来寓,交给他一封“母病速归”的电报。次日上午,他冒雨往北火车站问车,购买车票,晚上向内山老板辞行,并托付一切,第三天早晨便匆匆上了火车。

13日下午,到了北京家里,立即给许广平发了一封短简,报道母亲稍愈的消息。夜1时,又草了一信,叙说即时的心情:“北平似一切如旧,西三条亦一切如旧,我仍坐在靠壁之桌前,而止一人,于百静中,自然不能不念及乖姑及小乖姑,或不至于要嚷‘要PaPa’乎。”又说:“其实我在此亦无甚事可为,大约俟疗至母亲可以自己坐立,则吾事毕矣。”

在鲁迅到京之前,许广平已经发出两封信了。除了照顾海婴,每日工作,就是抄写后来命名为《两地书》的原信,作为她必做的功课。她劝鲁迅乘此机会做小说,但又怕因此伤害他的身体和心绪,信中这样写道:“如果你愿意写,我们这里可以等的,横竖你要等太师母好些才能来,如此似乎比闲坐无聊得以消遣,但注意勿太吃力,这是第一要关心的。做小说来,非一时可写完,或愿意玩玩,那么还是不写也好吧!一切请自己斟酌吧!”表达了一位女性所特有的细致和矛盾的心情。

其实,鲁迅什么也写不成。事情本来不多,陪母亲看病,听她谈说二三十年前和邻居的事情,此外就是出访或接待朋友。这些琐事加起来仍然等于没有做事。闲坐不闲。世事的变幻使中年人永远无法宁静。许羡苏走了。许寿裳不在。许广平也不复是先前常常来坐的害马了。因为怀念过去,才愈加珍重起眼下流溢在书信里的温存。幸而还有友情,可以减少许多寂寞。宋紫佩、台静农、李霁野、魏建功、沈兼士、马幼渔,待他都很好,这种老朋友的态度,在上海势利之邦是看不见的。这种友情的蛊惑,居然使他想到要移居到这里来,但是,转念这里的学生又要逼他教书,以致招人嫉恨之类,就又立刻动摇了。那结果,还不是跟先前一样,弄到非离开北京不可吗?

他是好斗的,但是又总想回避那些无聊的纠缠。

这世界,还是没有苍蝇的好。

算起在京居留时间的成绩,或许仍是演说。他一共演讲了五次,在北京大学,在辅仁大学,在女子文理学院,在师范大学,在中国大学,听讲对象全都是青年学生。用他的话来说,这些演讲“是平和的,也必不离于文学”,但是他这个人怎么可能摆脱固有的反叛思想呢?说他是“火鸦”实在是不错,在五四所遗下的这个寂寞的文化城里,他的演讲就是一把野火,众多青年的期待热情助长了火势,简直轰轰烈烈。报上有文章揭载说:“在各大学演讲,平青年学生为之轰动,历次演讲地方均门碎窗破。自十五年后,此种群众自动的热烈表现,惟东省事件之请愿运动差堪仿佛之。”

这就是著名的“北平五讲”。

他在演讲中指出,称中国文学为官僚文学是不错的。中国文学和官僚实在接近。他对中国文学有一种很独特的分类法,就是廊庙文学和山林文学两大类。这两类文学的界限是“在朝”和“在野”,因此,前面一种是帮忙文学,但既然帮忙也就得帮闲,帮闲文学实在也是帮忙文学。至于后一种虽然暂时无忙可帮,无闲可帮,但身在山林,而“心存魏阙”,毕竟还是一家子。大凡要亡国的时候,皇帝无事,臣子便谈谈女人,谈谈酒,像六朝的南朝;开国的时候,这些人便做诏令,做敕,做宣言,做电报,——做所谓皇皇大文。国民党政权刚刚建立起它的血腥统治,需要文人帮忙,而实际上不也有不少南下投奔到青天白日的麾下去的吗?然而,大谈女人与酒之类的文化人,却又处处暴露了亡国的朕兆。这种混杂的文化现象是发人深省的。中国是什么样的中国呢?黑暗腐败到了透顶,而在武力的维持之下仍然可以继续撑持的“党国”!鲁迅向听众做了很深长的暗示。作为古都,北京的文人与官僚最为接近,有的纯粹官僚化了;有趣的是,这里文界的隐士也特多。难道事情不是这样吗?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呢?比起全国的其他地方,这里的文化人是不是应当有更多一点的自省意识?

关于五四的“文学革命”,他说是西装先生的“皮鞋脚”的胜利。但是,时代的进展,是没有停止的时候的,于是有下等人的“草鞋脚”插进文坛。霸占了文坛的“皮鞋脚”当然要加以拒绝,反对新兴的普罗文学,曾经革命的在新的情势下变成了革命的阻力。这是无可如何的事情。而新兴艺术的前途,如同时代发展的趋势,却又是无论如何也阻碍不住的。

他回顾几年来革命文学演变的历史,指出在专制统治之下,所谓“革命文学”是怎样成为“遵命文学”的。这里的“遵命文学”,不同于他对自己在“呐喊”时期的作品所作的统称,实质上指的是受官方保护的文学。他认为,有几类人物是值得特别研究的:其一,胆小而要革命,如叶灵凤之流。其二如张资平之流,大讲马克思主义,其高超处使人难以理解,又绝非实际所可做到。这样的革命文学,其实仍是遵命文学。还有,便是“为艺术而艺术”一派,对于时代变迁中的旧道德、旧法律、旧制度毫不顾及,表面仿佛很纯粹,实则也是遵命文学。他说,目下的作品,很难说代表无产阶级,因为无产阶级多为劳苦大众,以他们的思想和文笔,都不足以构成文学。对于革命文学作家应具备的条件,他作了不少说明,其中主要强调的是阶级意识与社会地位的一致性。但是,中国到底有没有无产阶级文学?哪些才能算是无产阶级文学?应当怎样估量它们的价值?至今,他仍然没有中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谈到文学,也就不能不一再谈及文学家,也即知识阶级问题。他说,有人以为知识阶级要灭亡了,其实知识永远是需要的。他把知识阶级分为新旧两种,现在的所谓知识者,即到外国留学的先生们,回国讲各种科学,生活优裕得很,可以坐汽车,住洋房,漂亮而阔绰。但是,能否长久还是一个问题。他的所谓“新”,并不包括浮游于社会上层的这部分。新知识者立足于现实,在实际斗争中寻求自己的艺术,表面上看来好像很自私,然而他的事业既然同大众结合,那么他的存在,也就不是单单的为自己了。他多次提到这个观点,但是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所谓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的存在,至少得有一个可以容纳个性自由发展的空间,然而,在中国这块历代专制的国土上是连半点隙地也没有的。所以,要赢得自由和独立,就必须正对权势者,如果力图避开权势者的气焰而奢谈什么“自由人”、“第三种人”之类,倘不是幼稚或浅薄,那么,简直可以视同欺骗了。

鉴于中国的国情,他对知识者,对青年学生表示了如下两点希望:一是做事要认真,不要老是做戏似的。文学也如此,常有新主义而货色照旧。他谈起新兴的未来派艺术,说,文章本来有两种:一种是看得懂的,一种是看不懂的。不过人家欧洲是不管看得懂与看不懂的——看不懂如未来派文学,虽然看不懂,作者却是拼了命的。但是中国就找不出这样认真的例子。还有一点希望就是,眼光不可不放大,但不可放的太大。譬如文学,倘写所谓身边小说,说苦痛呵,穷呵,我爱女人而女人不爱我呵,那是很妥当的,不会出什么乱子。如果一谈及中国社会,谈及压迫与被压迫,就不行了。不过如果再远一点,说什么巴黎、伦敦,再远如月界、天际,可又没有危险了。接着,他说,不要只注意近身的问题,或地球以外的问题,社会上的实际问题也要注意些才好。

注意社会的实际问题,并不等于主张文艺家一例地参加政治活动。鲁迅一直认为,对于作家来说,用笔才是主要的战斗方式。在台静农家里,他有一次讲话,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听讲的人有北京左联的成员,可以认为,这是他对左联领导方式的一种批评。

在台家,他还谈了一些有关创作的情况。共产党有关方面试图说动他创作一部关于红军战斗的小说,材料也交给他了,并两次约了从苏区到沪养病的陈赓将军向他介绍有关情况。一年前,当他听到一件有关中央苏区反“围剿”斗争中的地方纠纷的消息时,曾经对增田涉说过:“听说共产党杀了附近的农民,不知是否确凿?但很可能是流言。如果真是杀了农民,无论持什么理由都不行的。已经有人调查了,如果这是事实,我一定要向共产党提出忠告。”陈赓的谈话,使他了解到了许多为他所不知道的情况,解除了不少疑虑。但是小说终于没有写成。他说,他不能写他不熟悉的生活。作家所应熟悉的首先是生活,是自己所经验过感动过的活生生的东西。

最后一次演讲,题目是:《文艺与武力》。可见他根本“平和”不得,时候一到,便把匕首露出来了。他说,凡是叫喊自由和反抗的文学,统治阶级一定要用武力加以压迫。但是无效,于是使用麻醉政策,收买一些无耻文人,自然总有那么一些文人,用文字加以粉饰。不幸文学是社会的,不是几个人的,这就是不免仍然有不平。既然麻醉也无效,恶性循环,只好又诉诸武力了。他又说,言论与文学,自上古以至今日,自世界以至中国,均屈服于统治阶级。所以,争取言论自由,与努力于新文学建设,实在是文化人当前的急务。

北京、上海、南京,还有各地方的报刊,纷纷报道鲁迅这次返回北京的情况。流言自然也不少。名人背后总会有流言相随。有说他受了不愉快的压迫才悄然北游的,有说他负有特殊的使命的,有说他“卷土重来”,是为了做教授的,等等。其实简单得很,一个母亲,已足够令他梦系魂牵。在接到电报之前几个小时付邮的信内,他还做梦似的说着明春到异乡漂流的计划,想不到就这样匆匆地只身远行。总是匆匆。总是身不由己。如果说,他的演讲是放火,那么也不是带着放火的任务而来,只因为他本人是“火鸦”而已。

当鲁迅还留在北京的时候,瞿秋白夫妇第一次到他的家里避难。

许广平亲人一般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把双人床让出,请他们在鲁迅写作兼卧室的一间朝北的大房间里住下。等鲁迅月底返沪,他们已经住了好些天了。

理解需要时间。将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使鲁迅与瞿秋白的关系变得更为融洽。所谓融洽,并非仅指观念或观点的一致。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一致。融洽首先是一种情感关系,它意味着人们的神秘的生命之流的交汇,那里隐藏着某种共同的契机。这其间,瞿秋白写了一首七绝赠给鲁迅,那是一首旧作:“雪意凄其心惘然,江南旧梦已如烟。天寒沽酒长安市,犹折梅花伴醉眠。”他向鲁迅无遗地袒露了内心的感伤,虽然跋语谓是“此种颓唐气息,今日思之,恍如隔世”,但是毕竟还是一份“‘忏悔的贵族’心情”。直到写作《多余的话》时,瞿秋白还解剖过自己的“颓废”与“脆弱”。鲁迅是能够理解的。他写过《野草》,写过《在酒楼上》、《伤逝》和《孤独者》,他知道,感伤乃知识分子之常。瞿秋白到底是知识分子。

离去之前,瞿秋白买了一盒非常昂贵的积铁成像玩具送给海婴。那是稀罕的舶来品,因为稀罕,许广平才把它收藏起来,怕被淘气的孩子很快弄坏。而瞿秋白生活是那么清贫,他走时和杨之华各自携带的只有装有几本书籍、几篇文稿和几件衣服的两只小包袱,那就是他们的全部财产了。他赠送玩具的说话是:“留个纪念,让孩子大起来也知道有个何先生!”与其说是达观,无宁说夹带了几分凄伤的况味。

“今晚上你平安地到达那里以后,明天设法告诉我一声,免得担心。”瞿秋白记起鲁迅临别时的话就动感情,被接回谢澹如家,立即托人送去一封短简和一只火腿爪。接着,又成诗一首,也一并抄寄给了鲁迅。诗是读了《申报?自由谈》,见有人说真正快乐的情死,却是《金瓶梅》里的西门庆之类的东西而作的。诗云:“不向刀丛向舞楼,摩登风气遍神州。旧书摊畔新名士,正为西门说自由。”所说正是鲁迅抨击的那类帮闲文人。

作为知识者,面向“刀丛”固难,廓清“风气”又谈何容易?“名士”而“新”,土洋结合,“风气”竟来自知识者自身。封建主义不只是一种“传统”,并不完全的代表过去。它不是僵固的被动的存在。它可以以各种渠道和方式破坏新生的机运,进入新分子内部,使之徒有其表而不改旧的本质。

在鲁迅家里,瞿秋白翻译了苏联诗人别德内依的讽刺诗《没有工夫唾骂》,在周扬主编的《文学月报》发表。

诗是针对托洛茨基的,全篇充满了笑骂,在艺术上是粗糙的。更有甚者,同刊的下一期登了署名芸生的《汉奸的供状》,是模仿别德内依而骂胡秋原的,诗中除了“丢那妈”一类的辱骂以外,还加上不少恐吓的话,如“切西瓜”——斫脑袋之类。

文委书记冯雪峰看后,觉得很不妥,完全违背了党的策略,于是去找周扬,提出自己的看法,并且建议在《文学月报》上做出公开纠正的表示。周扬完全不同意,跟冯雪峰争吵起来。事后,冯雪峰到了瞿秋白那里,谈起这件事情,瞿秋白认为他的建议是正确的,晚上,他又特地跑到鲁迅家里去,征求有关的意见。

鲁迅找出《文学月报》,翻看了一下《汉奸的供状》,认为很有点流氓气,并且表示说,刊物倘能自行纠正当然是好的。冯雪峰听了,就请他出面写一篇文章,代表左联说说话。“由我来写一点也可以,”鲁迅沉吟了一会,说,“不过还是用个人名义为好。”

文章终于在《文学月报》登出来了,是以公开信的形式写给周扬的,题目是:《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

他指出,芸生的诗有辱骂,有恐吓,还有无聊的攻击,其实是大可以不必作的。开首的对于姓的开玩笑,很使他想起四年前那杜荃称他为“封建余孽”一类的谩骂,其实捡得这样的材料,欣欣然自以为得计者,在他看来,倒是十分“封建的”。恶作剧的重演,封建意识的复活,不能不引起他特别的警惕。

在文章中,他再次阐述了他的革命观。他说,无产者的革命,是为了自己的解放和消灭阶级,并非因为要杀人,即使是正面的敌人,倘不死于战场,就应当有大众的裁判,决不能由某个什么人的一句话轻易地裁定生死的。德国的无产阶级革命虽然没有成功,倒也没有乱杀人;俄国的十月革命,也都保留了皇帝的宫殿。中国的作者,却将革命者用笔涂成一个吓人的鬼脸,未免太卤莽,太想当然了。

但是,仔细想来也不足怪,不是说过“流氓的变迁”吗?这是中国文化的一大宗遗产哩!如何对待这份遗产,是承受还是抛弃?他认为这是一个带根本性的问题。

他说:自然,中国历来的文坛上,常见的是诬陷,造谣,恐吓,辱骂,翻一翻大部的历史,就往往可以遇见这样的文章,直到现在,还在应用,而且更加厉害。但我想,这一份遗产,还是都让给叭儿狗文艺家去承受罢,我们的作者倘不竭力的抛弃了它,是会和他们成为“一丘之貉”的。

不过我并非主张要对敌人陪笑脸,三鞠躬。我只是说,战斗的作者应该注重于“论争”;倘在诗人,则因为情不可遏而愤怒,而笑骂,自然也无不可。但必须止于嘲笑,止于热骂,而且要“喜笑怒骂,皆成文章”,使敌人因此受伤或致死,而自己并无卑劣的行为,观者也不以为污秽,这才是战斗的作者的本领。本文开头是说了《文学月报》的一些好话的,如对提出了几位新作家,打破近些年来看重名流的沉闷局面等,就曾指出是一种好事情;而且,本文所说也是一番公意,他根本没有想到发表以后会遭到恶意的报复。

《现代文化》第二期发表了标题为《对鲁迅先生的〈恐吓辱骂决不是战斗〉有言》的文章,公开为芸生和编者辩护。

文章指责鲁迅向“挂羊头卖狗肉的革命贩卖手”“作调和”,“带上了极浓厚的右倾主义的色彩”,“和左倾关门主义的错误无分轩轾”,是一样在“必须肃清”之列的。还说,鲁迅的批评“空喊和平”,“等于基督教徒的反对战争一样”,与考茨基的“和平革命论”,“戴白手套革命论”的谬论是同样性质的。文章反驳说,鲁迅的不要把革命者涂成吓人的鬼脸的说法是不成立的,这种多余的顾忌,“将会走到动摇妥协的道路”;至于说革命的敌人不是提笔可以判定生死的话,则是“把普洛文化运动任务估计过低,把我们的诗人与斗争的实践分离”,“是极危险的右倾的文化运动中和平主义的说法”。对于鲁迅的态度,文章借用他的原话歪曲说,是“无形中已‘对敌人陪笑脸三鞠躬’了”。

其中有一句话显得分外刺眼:“我们党的一时愤恨之余的斥骂,也并不怎样就成为问题的。”——“我们党”!什么党?如果就这样的可以动辄奉旨申斥,任意罗织人罪,与国民党有什么区别?革命的前途,难道只在于变换一个“党”的招牌,而无须根本的改变吗?……

文中的许多攻击性的词句,如“小资产阶级意识”、“动摇性”等等,都是当年创造社曾经使用过的。你怎样解释这样一种历史的巧合?《现代文化》是紧接着《文学月报》的被禁而创刊的,刚创刊就发表文章声援另一个刊物的作品,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下决心这样延续下去吗?一个人呢,还是一群人?再看署名:首甲、方萌、郭冰若、丘东平。假名夹杂真名,居然还造了一个郭冰若,令人疑是郭沫若的错排者——简直卑劣!老祖宗的遗产非这么背着不可,欣欣然不肯放下!——与其说,文章令他读了愤慨,无如说思虑和悲哀更切近些。

他写信去质问,但结果,用他的话来说是模模糊糊,不得要领。这是事情为他布下的对周扬的第一个疑点。随着周扬在1933年以后做了左联的党团书记起,他的不信任感增加了。

关于首甲等的文章,瞿秋白写了《慈善家的妈妈》和《鬼脸的辩护》两文,批评了芸生和首甲等用辱骂代替真正的理论批评的错误,并且认为,鲁迅的信是“提高文化革命斗争的任务的”。文章写得并不激烈。毕竟是内部批评。奇怪的是,它们结果都没有能够发表,只是以文稿的形式在抽屉里保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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