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七年正月十八。
下午阳光明媚,长公主慕容玥带着三岁的小逸尘在院中玩耍。三岁的逸尘说话还不是很顺溜,却很调皮捣蛋,时常逗得全府上下开怀大笑。因为有了小逸尘,慕容玥把整个身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很少再去关注大业城了,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小逸尘也的确是整个公主府的开心果。虽然国事让她心烦,但是一看到柳逸尘,心里充满着幸福和甜蜜。只是这几天来一直心思不宁,心里总感觉有所心悸,却总是找不到原因。
“娘,娘亲,你在想什么?”小逸尘摄手摄脚的抱着一个小布球走到慕容玥的身旁装着小大人似的操着他那并不顺溜的话语问道。
慕容华芳收回心思,抚摸了一下小逸尘后脑勺,微笑着说道:“娘亲在想,应该给我们逸尘找个什么样严厉的先生来教你读书习字。”
小逸尘闻言退了一步,睁着眼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慕容华芳:“娘亲,孩儿不要多书许字(读书习字),孩儿要陪着娘亲一起玩。”
“傻孩子,不读书习字怎么能成?不读书习字的话,等你长大了就没有人愿意跟你玩了,我们的小逸尘长大了是要做大事的人,要像你父亲一样做一个有学问的人,知道吗?”
小逸尘摇了摇头,嗲声嗲气的说道:“嗯......不要,我还是要陪娘亲一起玩。”
慕容玥被他这一句话气笑了,笑道:“你这孩子......”
话还没说完,柳书怀焦急的从外面走了过来。慕容玥站起身疑惑地看着柳书怀。
“大事不好了,玥儿,陛下在上元节那天晚上被刺杀在寝宫,现在整个大业城都乱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帝国都要大乱。”
慕容华芳听到消息,晕厥了过去。
柳书怀快步走上扶住了慕容华芳,急道:“玥儿,玥儿!”
柳逸尘走上来问道:“父亲,娘亲怎么了?”
“逸尘,你跟小欢姐姐在院子里玩,你娘亲可能累了,我扶你娘亲到房中去休息一下。”柳书怀说话向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走上来将柳逸尘牵到了旁边,柳书怀抱起慕容玥往房间走去。
刚进屋,慕容玥醒转了过来。
急切的问道:“消息可靠吗?是谁做的?”
“这个消息是大业城卫戍军大将军司马摄当夜派亲卫日夜兼程赶到于陵郡通知你的,肯定不假。”
柳书怀解释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件事对慕容玥的打击一定很大,但是事情紧急,隐瞒不得,当今皇帝并无子嗣,需要这个长公主回京做主,与众臣工商议由谁来继承大统之事。自宣帝以来,帝家人丁稀薄,此时慕容帝家的子嗣,与当今皇帝都已经出了五服了。想到这里,柳书怀一阵惊秫。
“不好......”
慕容玥疑惑的望着丈夫“怎么了?”
“帝家人丁单薄,此时谁能继承大统?谁有资格?谁就危险了。”
“你是说我?特别是逸尘都很危险了?”
柳书怀点了点头,眼中的焦虑挥散不去。
慕容玥坚定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赶回大业城,哪怕粉身碎骨,作为皇家公主,我责无旁贷,相公,尘儿就交给你了。”
慕容玥虽为女儿身,作为皇室子女,也有着自己的担当,虽然对慕容赫的所作所为异常气恼和无能为力,但是此时涉及到国家安宁,柔弱的肩膀也有千斤之力。
“我陪你一起,就算前方再大的危机,咱们夫妻绝不分开。”柳书怀坚定的说道。
柳书怀的话语虽简单,慕容玥听了也感觉到非常的温暖。
“公主殿下,我已调拨虎贲军五千精锐护你前往大业城稳定国祚。”柳青石人未至声先到。
只见第五宪政和柳青石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进院子。
慕容华芳躬身一辑道“玥儿代表楚秦多谢父亲和郡王!明日一早我便启程。”
......
“走水了,大家赶紧救火啊!”
午夜子时左右,呼喊声惊动了原本沉睡的公主府。
全府所有人都起身赶到了院中,望见整个公主府多处着火,全府上下全都忙碌奔走救火。
柳书怀望着着火的地方,对着慕容玥道:“不好,你带着孩子尽快走,这肯定是个阴谋。我交给你和孩子的那两块玉佩有没有贴身戴在身上?”
这两块玉佩是两人成亲的时候,柳书怀交给她的,当时柳书怀说过,这两块玉佩一块是给自己,一块是给将来的孩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玉佩不能离身。
慕容玥点点头,跑进房间对着阴暗处说道:“处风、处云你们两人带着逸尘离开,如果我有不测,还请你们将他抚养成人,我在此多谢了。”
阴暗中响起中年女声:“公主,不可,我们是奉先皇旨意,一生保护你的周全的。”
慕容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了吗?快走!”
“诺”阴暗中响起两声应声,就归于宁静了。
此时院中打杀声乍起。
“今日公主府所有人一个不留!”
“公主,驸马,快带着小国公走啊!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外面的喊杀声逐渐嘈杂,夹杂着刀剑碰撞的声音。
慕容玥从床上抱起被子就往外冲。
跑到院中就看到大片的府丁被几十个蒙面的黑衣人屠戮,慕容玥流下了恨意和决绝的泪水。
一个为首的蒙面人指着慕容玥对着其他黑衣人喊道:“她就是昌平公主,快杀了她还有她怀中的孩子。”
柳书怀跑过去拉着慕容玥就往后院奔去。竭嘶底里之下,柳书怀并不精湛的武艺也杀了几个拦路的蒙面人。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还未到院门,就被三五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相公,是我连累了你!”慕容玥歉疚的对着柳书怀说道。
“无妨,当年我们曾许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咱们能一起共赴黄泉,也是一件幸事,只是对不住孩儿,这么小就……”
蒙面人打断了柳书怀的话语,“赶紧上路吧!哪有那么多废话!”说完一刀就砍向了柳书怀。
“住手!”随着这一声响起,府外响起兵甲碰撞身,闻声就能听出,有数千兵将把公主府围住了。
只见大门处,柳青石带着一群兵甲破门而入。
众兵将冲上来,一部分人箭上弦,对着那群蒙面黑衣人。一部分手持刀剑的迅速将黑衣人和公主府人员全部围了起来。
“放了公主府所有人员,我保证你们安然离去!”柳青石尽管心急如焚,也不得不伪装出镇定的样子。
“笑话,就这些兵丁,能耐我何?”为首的黑衣人不屑的说道,然后对着众黑衣人道:“杀光,然后就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群蒙面人又开始的屠戮,而手握弓弦的兵士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射箭,手持刀剑的兵士们加入了战团,对着黑衣人杀去。
由于兵士人多势众,蒙面黑衣人难以抵挡,为首的对着柳书怀身前的几个人喊道:“快杀了昌平公主和她手中的孩子,干完就撤。”
这一声话语就成了柳书怀和慕容玥的催命符,两人一起抱着被褥倒在血泊中。
“大哥,他们抱着的并不是孩子,而是被褥。”一名黑衣人对着为首的说道。
“逃不掉的,会有人料理,咱们撤!”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所有蒙面黑衣人全部撤出战团,越过院墙,逃了开去,身后射出的弓箭未对他们有丝毫的杀伤力。
柳青石眼睁睁的看着这群杀子仇人冲破包围圈扬长而去。一口鲜血吐出,晕倒在地。
于陵城外,两个中年妇人,其中一个身上背着一个孩童,奔跑在旷野之上。从她们的速度上来看,就知道她们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等一的武学高手。
其中一人对着另一人说道:“我们这样不行,后面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你带着小国公往南面跑,我将他们引开,记住公主的嘱托,公主和先皇对我们恩重如山,你一定照顾好小国公。”
另一个人也知道此时容不得推迟,只能流着眼泪一咬牙,背着孩童往南面跑去。
留下来的那名妇人,将另一个往南而去的痕迹清理了干净,然后径直往西面跑。
那名妇人往西跑了不到一个时辰,在一个河边被追上来的人围住了。
追上来总共有八人,全部是江湖武士的穿着,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魁梧汉子。戴着面具的人对着妇人阴笑了几声问道:“孩子呢?只要能交出孩子,我饶你不死!”
“呸!有种你们就上,看谁不饶了谁?”妇人说完拔出长剑,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刺了过去。
“八级武者?难怪!八级武者又如何?”那人反应也不慢,提刀挡住了妇人这一击。妇人一击不中,也不缠斗,而是攻向另一人。
妇人此时恨意正浓,若不是这些人,公主一家还在享受天伦之乐呢,现在却被逼迫的骨肉分离。
这一剑妇人含恨而出,力拔千斤,剑光犹如流星划过,被攻击之人明知躲避不了也抵挡不住,错过身,被刺入臂膀。妇人毫无停顿,迅速的拔出剑,借势腾挪到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的身旁,当空一剑劈将过去。
“哼!来的正好!”戴面具之人轻喝一声,一剑隔开妇人的长剑,伸手一掌含带雷霆之势击在了妇人的胸口。
妇人中掌后一口鲜血喷出。
“此人好厉害的内力修为,今日恐怕难逃一死了,哪怕是死,也要拉几个陪葬,阻碍他们一刻也好,如此也对的起先皇与公主殿下了。”妇人想到这里,迅速的改变了战法,完全就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只是拼了命的攻击,对自身安危毫不在意。
她这种战法,也的确阻碍了几人一会工夫,都不敢径自上前。
人力有穷时,终于还是身受几处重伤后,体力流逝过大而不支。
而围剿妇人的八人也有两人丧命在妇人的剑下,其余几人除了戴面具的那人之外,各个都受了不同的伤。
“说,公主家的孩子究竟在哪?”戴面具的那人见妇人在困兽犹斗之下,杀了自己两个手下,气恼异常。
“哼!想从我嘴里知道?做梦!”妇人一句话说完,为怕受到凌辱咬舌自尽了。
“传讯给尊上,就说孩子可能往南方逃去了!”
就在戴面具的人说完话之后,另一个中年妇人背上背着一个孩童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中年妇人仰天长啸随后说道:“大姐,你去了,我又岂能独活!”
妇人说完话亮出手中长剑对着剩下的六人道:“来吧,我亲自送上门来了。”随后紧了紧绑缚着孩童的绳索,手中长剑一抖朝着六人就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