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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751年

亲爱的读者:

天文学是最古老的科学之一,自古以来就在智者和伟人间拥有崇高的威望。不事先征询星相学者意见,没有国王会发动战争或谈和,也没有将军敢出征。简单说就是,没有重要的决定不是由星相学者观察天体形势与变化,从而确定吉时良辰之后做出的。可如今这项高贵的艺术(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更加令人羞愧)已经沦落到受人鄙视的地步;贵人们无视我们的存在,国家结成联盟,议会制定法律,也不再征询我们的意见;我们的学识几乎派不上用场,除了计算收割稻谷或是阉猪的最佳时间。我们对这种遭遇也负有很大责任:如果不是我们中的一些人煽动无知的众人,他们绝对不敢轻视我们神圣的指令。但是,缪斯被她的孩子们背叛了,被她赐予这门杰出技艺的那些人背叛了;现代最著名的天文学家,牛顿们、哈雷们和惠斯顿们都在谩骂她,完全不顾良心的谴责。这些人中,只有最后一位,惠斯顿,在有生之年表示忏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心声。在他以前的作品里,他将权威的占星术斥为奇谈怪论,并宣称,无论是恒星或是行星(除了太阳和月亮)都非常遥远,不可能对地球有什么影响,所以也不可能根据它们的位置作什么预测。然而,在他1749年出版的自传中,82岁的惠斯顿在第607页预言了土耳其帝国、奥地利王朝、德意志王朝和罗马教皇制等的土崩瓦解,以及犹太人的复兴和千禧年的开端,都会在1766年到来。不仅《圣经》中这样预言,而且(用他自己的话说)强烈的天文异象也在警示人类将要到来的事情。这些天文异象包括自1715年来出现的北极光;新教改革期间,1530、1531、 1533、 1534这四年中出现的六次彗星,加上过去另外七年,1737、 1739、 1742、 1743、 1744、 1746与1748年出现的七次彗星。1748年7月14日出现的大型日环食,中心穿过从苏格兰到东印度群岛的所有四个君主国。还有,自从去年七月的月食以来,卯宿星团每隔数月便会在月亮旁出现星蚀,大概持续了三年,整个罗马帝国都看得见,与以赛亚预言的公元前590年 至595年这六年间毕宿星团出现的星蚀类似。1753年4月25日水星穿过太阳,罗马帝国的所有人民都将看见;还有,1456、 1531、 1607、 和1682年出现的彗星将在1757年末或1758年初再次出现,罗马帝国全境也都能看见;再有,1761年5月26日金星穿越太阳,整个罗马帝国也都看得见。最后, 1764年3月11将发生日环食,罗马帝国全境也都看得见。根据这些星相,他预言了未来16年中将要发生的重大事件。千禧年或者说基督的千年统治将要开始,将会有新天堂和新人间;基督教世界里不再会有异教徒(第398页)坦布里奇也不会再有赌桌!当这些预言实现的时候,那是对我们占星术一个多么有力的证明呀!如果预言失败了,像惠斯顿这样伟大的天文学家也一定能找到其他星相,补充说明异教徒的皈依有所推迟及千禧年延期到来均早有预示。在对这些大事做了预言后,有谁还会怀疑我们能预测下雨或出太阳这样的小事呢?读者,再会,善加利用您的时光和您的历书吧,您也知道,按照惠斯顿所说的,您最多只能有十六本历书了。

R.桑德斯

帕特马克, 1750年7月30日罗马人整整477年都没有指示时间的日晷可用:第一个日晷是瓦莱里乌·梅萨拉从西西里带来的。118年之后,斯奇皮奥·娜西卡创造了一件在阴天也可以显示时间的发明,有些像我们的沙漏。显示时间的钟表都是近代的发明。用那些神奇仪器把小时划分为分钟,分钟划分为秒的做法是在我们父辈的时代出现的,而现在已经相当精确了。

既然我们的时间已经形成统一标准,且宝贵的光阴被铸造成一个个小时,因此勤奋的人知道如何利用每一段时间,让他们在工作上保持领先。而挥霍时间实际上就是挥霍金钱。我记得一位女士,她非常清楚时间的内在价值。她的丈夫是个手艺精湛的鞋匠,但从不在乎时间。她想对他灌输“时间就是金钱”的概念,但徒劳无功。他才华横溢,因此不去理会她,这也造成了自己的堕落。当他和一群无所事事的朋友在酒馆里作乐,若有一个人说已经十一点了,他会回道“十一点对我们算什么啊?如果她托孩子给他传话说已经十二点了,他会告诉孩子“让她别急,最多不过十二点”如果已经一点了,他会说“让她放轻松些,反正也已经一点了”

如果我们丢了钱,会让我们提高警惕。如果被骗被抢,我们会生气。但钱或许能找回来,被偷被抢的物品也可能会物归原主,而宝贵的时间一旦丢失,便再也找不回来了;而我们还在肆意挥霍,就好像它一文不值,毫无用处。别烧我房子来烤你的蛋。人不可损人利己。

Pray don"t burn my House to roast your Eggs.有些事情值得争论,朋友值得了解;美德需推己及敌。

Some Worth it argues, a Friend"s Worth to know;

Virtue to own the Virtue of a Foe.

富贵揭劣行,逆境见美德。

Prosperity discovers Vice, Adversity Virtue.

很多人心眼随着财产增加而变坏。

Many a Man would have been worse, if his Estate had been better.

我们可以给建议,但不会手把手指导。言传有用,还须身教。

We may give Advice, but we cannot give Conduct.

知道自己放了屁的人,对他人鼻子的每一点颤动都疑心重重。做贼心虚。

He that is conscious of a Stink in his Breeches, is jealous of every Wrinkle in another"s Nose.

爱情与牙痛有很多医治方法,但都可能失败,除了拥有和剥夺。

Love and Toothach have many Cures, but none infallible,

except Possession and Dispossession.

大多数人退还小礼,感谢中礼,对大礼忘恩负义。

Most People return small Favours, acknowledge middling ones, and repay great ones with Ingratitude.

最近几十年来,显微镜这件伟大的仪器为我们打开了一道通向古人一无所知的崭新世界的大门。几乎所有物质都会展现出奇特或意外的一面;为那些不熟悉这件仪器的读者们,我会依据实际的观察,展示一些最为有趣的东西。

1. 一滴血的直径大约为1/2000英寸,每滴由六小滴血构成,每滴又由六滴更小的构成,如此推算。小鱼尾部、青蛙脚蹼等等部位的血液循环相当独特,血球在进入更窄的血管前会分裂。

2. 所有生物的骨头在切成薄片后,也非常值得在显微镜下一看,构成切片的穿孔和分岔不计其数,排列成丰富多彩的形状。

3. 陆栖和水栖动物的肉晒干后切成极薄的片段,可以展现出各种纤维盘根错节的美景。大脑、脊椎骨髓,甚至动物的毛发都展现出不同的奇观。

4. 在显微镜的帮助下,我们发现人类皮肤上覆盖着无数鳞状物,重重叠叠,类似鱼类皮肤;其他动物很可能也如此。经计算,一粒沙大约能盖住两百个这样的鳞状物。

5. 所有种类羽毛,特别是孔雀的,在显微镜下令人大吃一惊。据推测,一根羽毛约包含超过一百万个不同的部分。

6. 显微镜发现苍蝇是从雌蝇下的卵中诞生的,诞生之初是蛆或者说是小蠕虫,之后会进化为蛹,最后长为成虫。这也是大多飞行昆虫的成长过程。它们头上的眼睛数目惊人,因此不用扭头或转动眼睛就可以看见四周的景象。一只普通的苍蝇约有8000只眼睛,而大点的蜂蝇有不少于14000只,每只都有条独立的感光神经;在显微镜下放大几十万倍后,每只眼睛里都可以观察到非人类技术可及的鬼斧神工的结构,包含七千个独立部分的整簇结构浓缩在如此微小的物体上。飞虫的翅膀构造相当精巧,也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图案,特别是出于需要的飞蛾和蝴蝶类。当我们观察粘在手上的尘埃时,会发现它们其实是羽毛形状;每个都有尖刺和侧翼,完整得好似来自家禽或鹅身上,并以最规则的方式塞入翅膀的薄膜里。借助显微镜,飞蛾与蜜蜂的针刺看起来都像是打造完美的乐器;它们的尖头及锯齿状牙齿的构造非常完美清晰;而剃刀的刀刃看起来像是屠夫的砍刀,柳叶刀的刀尖像是刚从铁砧里拿出来的铁钉。

7. 借助显微镜,我们在各种流体里发现了无数微小生物。对于这些小东西,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截至到上个世纪为止,会有什么人提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怀疑。在一条鳕鱼身体里,含有比欧洲、亚洲、非洲和美洲的居民加起来还要多十倍以上的生物。举例来说,好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居住在荷兰这个国家,当然这并非现实。有些生物极为微小,据计算,三百万或者说三倍于伦敦或维斯特敏斯特人口的生物,加起来不到一粒沙子的体积。有些微生物形似蝌蚪、蟒蛇或鳗鲡,其他的是圆形或椭圆形,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不过总的来说它们都精力旺盛,非常活跃,几乎一直处于运动状态。微生物可以在(除了动物体内那些)胡椒、番泻叶、康乃馨、玫瑰、茉莉、茶叶、树莓茎、茴香、鼠尾草、甜瓜、酸葡萄、小麦、干草、稻草与几乎所有蔬菜的汁液中找到;可以在水中的牡蛎壳、鸟蛤及其他贝类,在我们和其他动物牙齿的污垢中,在我们感染了疾病的皮肤上找到;在醋里,在浆糊里,无所不在。这些物质中无论哪个在空气中暴露一段时间后,都能找到大量生物,数也数不清,其中数百种是已知微生物,像那些大型动物一样千差万别,而且很可能还有更多未知生物。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与空气隔绝,上面提到的那些流体中的微生物便会消失大半或者完全消失,然而只要一接触到空气,它们的数量便会以惊人的速度增加:有一点无法否认,要么空气中充满了大量肉眼无法看见的微小生物,来到对子孙养分适宜的地方产卵,要么它们的卵在各地空气中飞舞,散落在各地,只有那些在适宜的环境中孵化出来并进化成形的才能存活,其余的都死掉。无论如何,这些不计其数的微生物,这些时时处处都能找到的丰富生命,是超乎想象地惊人,并且昭示了造物主高深莫测的艺术。

8. 借助显微镜,我们发现几乎每条鱼的鳞片的内侧纹案都有所不同,而无一例外的是,每种都充满令人惊讶的艺术和美感。

9. 借助这件高贵的仪器,我们发现几乎所有的蔬菜种子都包含未来作物或树木的雄蕊,并且它们从种子发芽到生长成熟,都仅仅是用丰富的营养汁液使雄蕊膨胀变大。这与动物的诞生和发育非常相似。有些作物的生育力简直匪夷所思。博物学家特别提到过一种作物,每年能够产生一百万枚种子。在显微镜的帮助下,我们发现花粉是一种构造有规律的物质,并不仅仅是裸眼看到的一粒粉尘,这也顺其自然推测是作物与树木生育所不可缺少的东西。

10. 所有生物当中最难理解的就是水螅,而我们借助显微镜发现了它的很多奇异特性。它们通常住在水沟和水潭里,诞生、进食和消化过程与其他动物都有所不同。年幼的从年老的身体旁分出来,好像树木的花苞和树枝一样,最终掉落下完全形态的水螅。它们似乎没有性别之分。它们用嘴边长长的胳臂或触角吃蠕虫或其他食物,在胃里保留一段时间后,又用相同的方式扔出来。这种动物的躯干由一个龋洞构成,就像是一段管道或内脏,并且最令人兴奋和惊奇的是,把它从里侧翻转过来后,它还能存活并进食,甚至就算是切成很多片,每片都会变成一只完整的水螅。它们会受到某种寄生虫的侵扰,几乎所有动物,无论大小都是如此。有时这些寄生虫会花上一段时间吃掉水螅的头和部分躯干,在这之后,如果没有被吃完,它会再次长出被吃掉的部分,然后变得与以前一样完整。有些水螅在嘴边有某种羽毛,用来四处舞动,当作水里的诱饵,把捕获物拉过来吞掉。

11. 借助显微镜,我们发现木头、树皮、树根、树叶、果实,甚至是最普通的蔬菜的髓质都不是一团天然的或难溶的物质;而每一种生物在内部构造都有所区别,并且都是奇特而精美的锻造品。把一小块木塞切成薄片,一片橡木或毛皮,或一点老树的木髓,在显微镜下就成了许多鬼斧神工的神奇作品。甚至是一点木炭或烧尽的木头在显微镜下都是令人赞叹之作。

12. 借助这件仪器,我们发现在肉类、羽毛以及其他物质上产生的霉菌只是一大群特别微小而完整的植物,有蘑菇般的茎和头,也有时候和树叶差不多。这些微型植物的种子必须尽一切可能随空气飘散到世界各地,落在适合它们生长的物质上,以惊异的速度生长。简而言之,微观物体无穷无尽。在显微镜下,一根苔藓也是一株普通的植物,有根茎和枝叶等等所有植物应备的部分,而且博物学家告诉我们,这种生物分有数百不同的种类。一块海绵在显微镜下看会变成一张神奇的网络。每一种不同的化学盐都展现出独特的成分。一片普通的带刺荨麻叶,野燕麦的一根芒刺,某些鹅卵石的表面,一片雪花,几粒沙子,或是几乎任何自然物都在这个仪器下展现出极致之美;而相反的是,最精致的艺术品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在其之前都退化为混乱无序的畸形物。

计算需要多少男女祖先共同努力,才能形成一个现代人,这是个有趣的回溯。当你往回推算的时候,数字按固定比率不断翻倍,好比当初一件大衣的价钱现在只能买一颗半分钱的纽扣。

如此推算,一个现代人(比如说)是 1人,他的父母则是 2人;他的祖父母应有4人;他的曾祖父母则是8人;假设没有近亲通婚,再上一代是 16人;再上一代,32 人;再上一代,64 人;再上一代,128 人;再上一代,256 人;再上一代,512 人;再上一代,1024 人;再上一代,2048 人;再上一代, 4096;再上一代,8192人;再上一代,16384人;再上一代,32768;再上一代,65536人;再上一代,131072人;再上一代,262144人;再上一代,524288人;再上一代,1048576人。

这里只计算了二十一世代,假若一百年里有三个世代,那么在诺曼底人征服之前,排除所有自身不纯的血统,每一个现在的贵族应该有1048576个贵族祖先。再向上数三百年,数字就超过五百万;这比地球上任何时候的总人口都要多,也说明了保持血统的纯正是不可能的,一些古老的家族吹嘘血统纯正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因此我们看到,每个民族都有一种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一般特征;源远流长的持续通婚让所有人都血脉相连,正所谓五百年前一家亲。

沉迷于穿着打扮,无疑是个不幸;

满足欲望前,先看兜里有多少钱。

Fond Pride of Dress is sure an empty Curse;

E"re Fancy you consult, consult your Purse.

年轻人积极而冒失,老年人谦逊且多疑:因此稻谷穗未成熟的时候,站得笔直挺拔,而在饱满成熟之后,便垂下它们的脑袋。

Youth is pert and positive, Age modest and doubting: So Ears of Corn when young and light, stand bolt upright, but hang their Heads when weighty, full, and ripe.

压抑第一个欲望容易,满足接踵而来的欲望难。

"Tis easier to suppress the first Desire, than to satisfy all that follow it.

别用一个人星期日的外表判断他的财富与虔诚。

Don"t judge of Mens Wealth or Piety, by their Sunday Appearances.

造访朋友增进友情,但别太频繁。

Friendship increases by visiting Friends, but by visiting seldom.

如果钱财是你的,为何不带它们去另一个世界呢?

If your Riches are yours, why don"t you take them with you to the t"other World?

比金子更宝贵的是什么?钻石。比钻石更宝贵的呢?美德。

What more valuable than Gold? Diamonds. Than Diamonds? Virtue.

今天是昨天的学生。

Today is Yesterday"s Pupil.

如果世俗之物不能让我避免死亡,它们应该也不能阻碍我永生。

If worldly Goods cannot save me from Death, they ought not to hinder me of eternal Life.

把自己的错误告诉朋友需要很多信心,把他的错误告诉他则需要更多。

"Tis great Confidence in a Friend to tell him your Faults, greater to tell him his.

诋毁宗教就像是开笼放虎;自由的野兽会让他的主人犯愁。

Talking against Religion is unchaining a Tyger; The Beast let loose may worry his Deliverer.

贪婪处心积虑累积下来,野心经常愚蠢地挥霍一空。

Ambition often spends foolishly what Avarice had wickedly collected.

巨轮可多冒险;

小船别离岸远。

Great Estates may venture more;

Little Boats must keep near Shore.

嘴巴刁的人吃不上几顿好饭。

Nice Eaters seldom meet with a good Dinner.

不盯紧干活的人,等于敞开自己的钱包。

Not to oversee workmen, is to leave them your purse open.

智者和勇士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The Wise and Brave dares own that he was wrong.

渴求权势造就阴谋诡计。

Cunning proceeds from Want of Capacity.

高傲的人也讨厌高傲——他人的高傲。

The Proud hate Pride——in others.

谁能最准确地评价一个人,是敌人还是他自己?

Who judges best of a Man, his Enemies or himself?

醉酒是万恶之首,让一些人变成傻子,一些人变成野兽,一些人变成恶魔。

Drunkenness, that worst of Evils, makes some Men Fools, some Beasts, some Devi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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