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窦书记的老婆看到藏厂长家门口多了两个虎视眈眈的大狮子,张着大口,好像要扑上来咬自己,她吓了一跳,捂了捂胸口,觉得最近心跳加快,身体不舒服,肯定是这俩石狮子闹的。
窦书记的老婆在挂那个乌龟壳子的时候,并没有和丈夫说这件事。窦书记看到自己对门竟然在门口放了俩石狮子,这不是明摆着在镇我吗?我们是对门,你在路的这边,我在路的那边,你放石狮子,我就放个比你还厉害的。
窦书记在工厂里没有斗得过厂长,现在看到他竟然把自己欺负到家门口了,这口气焉能忍得下?
“妈的,也太欺人太甚了,妈的,狮子的大口正好对着我,妈的,别以为我就怕你!”窦书记恶狠狠吐了几口唾沫,下了下狠心,一定找个更厉害的镇住石狮子。
他听说马总认识的风水师不少,于是,开悍马的马总就把老姚介绍给了他。
老姚自从上次被难英俊踢了馆子之后,一直气没顺过来。他心想,人家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虽说你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可是你学的那点,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这次我说什么也要杀杀你的威风!
老姚给窦书记老婆摆的局是,让用“泰山石贵人猴”摆在自己家门口。谁都知道泰山石锐不可当,虽说狮子是百兽之王,可是也难得抵得过泰山的猴子,尤其是开过光的泰山猴,简直是灵猴转世,就算把狮子耗光了气力,猴子也毫发无损。
臧厂长一看,这是叫阵啊!偏巧那天他去赌球,他们赌的是高尔夫,他和对方就差了一杆,输了十几万,这把他气得够呛。他就想起窦书记门口的石猴子来,到了家,他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找来了难英俊,说:“这傻球,竟然摆了个石猴子吓唬爷,难老弟,帮我拆了它的局。”
难英俊沉思了半响,有点为难地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这事有点不好办!”
臧局长问:“有啥不好办的,就是摘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把它摘下来。”
难英俊说:“这次是做的大局,他家门口是个石猴子,而且是开了光的,一时找不到可以镇住的宝物,唯一的办法,现在只要在你的家门口挖一条暗道,到达他的门口,俗语说的‘穿心煞’,不过这对我们稍有损耗,毕竟隧道也是正对着我们的,这种煞气,可以在七七四十九天后,直接影响他的心神,轻则疯疯癫癫,重则万箭穿心,有血光之灾!”
臧厂长听了半天什么万箭穿心、血光之灾的,不太懂,就说:“管他!到时候把我们这边用土掩埋了,只剩下他那头是空心的,不就得了。”
难英俊见臧厂长一意孤行,也没办法,毕竟他也不太了解这种穿心煞对于本家会有多大损失,他也想实验实验,毕竟他以后还是要吃这碗饭的,长点经验没有坏处!
就这样,难英俊和藏厂长在一个深夜,派了几个人,偷偷的在窦书记家门口挖了一条通向他家卧室的隧道。忙活了一天,还是秘密行事,终于挖完了,一条直冲冲的隧道,直达窦书记家,这么一“穿心”,他就是不死,也要大伤元气。
日子平平安安地过着,谁也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花招。窦书记先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那个石猴子,他觉得很满意,还给了老姚五千元的钱,他觉得值。
可是三个月后,当老姚来到窦书记家,忽地看到了几抔新土在窦书记的院子另一侧堆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他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想找窦书记喝酒的,他希望多认识一些官场上的人,他也知道,官场的人脉很重要,他想让窦书记给自己通通消息,看看谁家有什么难以破解的事情,上次窦书记给了他五千元,还是被马总分去了两千五,想想心里都会跟割肉似的。
所以当他看到窦局长家里那些新土时,心里犯了嘀咕,然后他用脚踩了踩,又想起前几日和臧局长风水师难英俊斗法的事,心里明白了几分,他对窦书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窦书记狐疑的一把铁锨铲下去,果然土质是松的,连挖了几铲,赫然看到了一条隧道,就在自己住的屋子下面。
窦书记气啊:“怎么着,你还挖到我门口了?想让我们一家子,都穿心而死啊?”
窦书记赶紧和老姚商量对策,老姚说:“反正隧道已经挖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在地下埋一尊大炮,直接对着他的门口……”
窦书记的工厂是个生产农用机器的工厂,车床之类的机器和工具应有尽有。于是窦书记找了两个工人,人工合成了一尊大炮,其实这大炮跟打仗用的大炮差远了,主要就是图个样式,来化掉煞,他们把大炮摆在隧道里,炮口正对着藏厂长的门口,你就是有几个狮子,也得被我一尊大炮轰走……
以后的日子,他们你来我往,争斗不休,甚至荷枪实弹。直到窦书记工厂里几个技术人员因私自制造鸟枪被人告发,警察拘留他们的时候,他们说出了帮助窦书记制造大炮的事。警察大为诧异,派人去挖开了窦书记屋下的隧道,才发现这条隧道里面,不仅仅有大炮,还有活着的蜈蚣、蛇、青蛙,至于藏厂长那边,地下道里甚至还有衣服、指甲,以至于警察怀疑,是不是死了人……
臧厂长说:“这叫生基,你们不懂的,都是我们一家人的衣服和鞋袜,种下生基,就是死了一遍,以后小鬼就不敢来抓我们了……”
他们的新闻上了头条,引起了市里的轰动,而我的暗访也不得不“被结束”。过了几年,由于臧厂长豪宅的奢华,引起了下岗工人的不满,警察查阅了当年工厂的账务资料,发现了大量的漏洞,最后他和窦书记都入狱接受调查。
至于难英俊,在藏厂长家里逗留得久了,竟然和臧厂长的新老婆杜小瑞好上了,那时候臧厂长还没有被抓,事情败露之后,难英俊被藏厂长派人殴打了一顿,据说还被割去了舌头,砍去了一条腿。
暗访命理师的活动结束后,我回到了报社。王红和何大姐知道我竟然暗访了半年命理师,大为惊诧,她们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说:“小亚,你也能做命理师了?”
我笑笑说:“我还挣了五十元钱呢!可惜被人抢去了。”
“那给我算算,我这次生男还是生女?”王红掰着手,此时的她已经稍露孕相。听说前一段时间和丈夫一起去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治疗,已经怀孕了。
“王姐,你还信这些啊?”我像模像样地掰着王红的手,摇头晃脑地说道,“子女线是小指根部到感情线之间的线段,自上而下,我看你有三条,所以说你王大姐会有三个子女的命,看线纹的深浅,有粗有浅,应该是一女二男……”
“好你个小亚,你真神了,我今天去做B超了,说是女孩子,看来的确是有女孩子的命,我最喜欢女孩子了,女孩是娘的小棉袄——小亚,谢谢你啊,有空我请你。”王红笑眯眯地走了,脸上洋溢着即将做母亲的甜蜜神情。
我叹了口气,我不过是胡诌了几句,反正不是男就是女,这个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另外,假如她怀孕的是男孩,我的话也没有错,我不是说她有俩男孩的命了么?
通过这次暗访活动,我将命理师分为两种:一种就是纯粹的骗人之术,比如公园门口的老贾阿兰之类;另外一种,就是难英俊这类,他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在易经方面有自己的研究。这类人往往寄生在一些富豪之家,相当于古时候的御用文人。他们的算术更为精湛,一般人看不透他们的骗人之术,还以为他们那是真才实学。
其实,算来算去,难英俊不也是没有算出自己的命运吗?他被臧厂长割掉舌头后,再也不能靠这一行吃饭了,如今只好在街上当起了乞丐,这个命运,可能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暗访命理师结束后,我回到了报社,把采访命理师的新闻登在了周末版块上。由于我所采访的命理师涉及到了公园门口的命理师,还有身份级别更高的学院派命理师,影响面很广,所以使得报纸的发行量剧增。
打响了工作上的第一炮后,我开始喜欢上了记者这份工作。我更加喜欢潜伏暗访的日子,那种感觉,除了刺激、好奇,更重要的是可以揭秘一些欺骗人的把戏,让善良的人不再上当受骗,防止他们走上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