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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瞳与白水晶 Part 01

公元纪年2335年,国境

边境小城“阿多尼斯”在傍晚时分仍是热闹非凡。

虽说从名字上看像是一个充满绿荫和生机的小城,但是实际上它只是连接内界和外界的一个小枢纽,向东几百公里就是最近的大城市了,但是向西却是一副令人丧气的荒漠景象。由此不难看出人们给它这样一个名字,中间夹杂的希望何在。

虽然邻近荒漠,但是因为是重要的中转站,城内总是像集市一样热闹。各式各样的人穿囘插在街道上。其中大部分都是在这里补给和交易的赏金猎人或者佣兵之流。也不乏倒卖各种内界没有的珍惜物品的商人在此安家,但是这小城的流动人口永远比常住居民多上两三倍,导致城里要专门成立治安所才能勉强安定城内的秩序,总之就是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小地方。

小城中心的仿古酒馆“秋日的野兔”如往常一样,被其特有的与时代不符的气氛充满。

小店不算精致但是细心的装潢,给人一股几百年前的酒馆的感觉:酒馆仍在用那种西部片中经常露脸的,被嚎叫的痞子“嘭”的一声撞烂的小木门;桌椅清一色漆成了原木的颜色,仔细看甚至有风化的感觉;吧台囘完全是前几个世纪的型号,每次来喝酒的客人都不由得惊叹:“连掉漆的地方都这么逼真诶~!”甚至地板也是木色的,踩上去甚至会有“吱嘎”的响声,这一切让人不由得怀疑老板不是个糟老头子,就是个狂热的西部片爱好者。

酒馆的客人也是一群流露着与这大城市不相符合的气息的怪人:蹲在角落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在地上比比划划的斗篷男;一身教士服装却在腰间挎着长刀,聚在公告栏旁边窃窃私语的欧吉桑;背着和自己等高重炮的肌肉男…………总之是一群“如果表情凶恶一点,立马会把小孩子吓哭”的家伙。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酒馆中的人不像日落时分那么多了,可客人仍是吵吵嚷嚷的,有几个散发着痞气的青年甚至已经因为赌博纠纷大打出手,但酒馆老板仍是一脸蛋定的擦着酒杯,对屋里这群怪胎的行为不理不睬,仿佛对砸烂他几张珍贵的凳子这件事一点都不关心一样。

“喂,老爷子!你再不管管,你的店可要变成垃囘圾场了哦~”在吧台喝酒的大叔用轻松的口气对老板说道。

“不用管他们,年轻人嘛,发泄一下很正常。砸砸更健康嘛……”被称作是“老爷子”的酒馆老板懒洋洋地躺坐在大摇椅上,脸上的微笑一点都没动过。他的头发向后梳成一个潇洒的头型,眉毛很浅但是很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身穿着一身服务生的制服,干净的白衬衫上几乎没有褶皱,头发、眉毛和嘴唇上一抹小囘胡子都白的发亮(曾被理发店的小哥吐槽满脑袋都是发油)。在他说出“XX更健康”这句令大叔脸部抽搐的烂话以后。瞟了一眼对面正打的火热的两个青年,然后继续低头擦他的杯子。大叔无奈的耸了耸肩,将杯中透明的高度酒液一饮而尽。

“真服了你……那凳子可是和你差不多老的古董哦,你个老家伙就一点都不心疼?哎呀,真的要砸烂了诶……”没等大叔的话说完,一把餐刀便擦着他的鼻尖射了出去,“唰”地划过了青年的头盔,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痕迹,最后钉在了墙壁上,刀的尾端仍然在上下跳动。吵吵嚷嚷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为首的两个青年脸上愤怒的表情定格在一个极为喜感的瞬间上。

“打烊了,各回各家去,小屁孩。”酒馆老板微笑着说,他的右手扔举着那个纤细高脚酒杯,但左手上正转笔一样灵巧的跳动着另一把餐刀……

老板在自己的店里大闹一场,把闹事的人赶走——同时也把店里弄的一团乱以后,可怜的大叔被狠狠的挽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全包的意思……

“真是的……这群臭小子,真当老头子是好欺负的不成!?”完全不见了之前的微笑和冷冽的老板,正用着一股路边小痞子的腔调嘟囔着,那只优雅的高脚杯也在他刚刚耍帅扔第二把餐刀的时候弄掉了,碎了一地。精致的领带也扯掉扔到了一旁,两只脚优哉游哉的搭在贵重的古董吧台上。这完全是老痞子嘛……大叔想到。

“……XX更健康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死老爷子!”大叔不由得笑骂一句。“你啊,总是一副装酷的样子,结果还不是个老痞子?哼……”大叔无奈的笑着扫着地上的玻璃渣。

“你不知道老头子的心情都变得跟秋天的天气一样么,体谅一下死不了的……”悠闲地扫视着自家的酒柜,然后拿下一瓶贵重的白兰地,起开盖子,倒了半杯。

“就你这副损样,这小地方不倒闭真是奇迹啊!”大叔不由得由衷的感叹道。也真是奇怪,自从大叔在半年前来到这城里作生意,认识这位糟老头以后,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穿戴整齐坐在大躺椅上擦那只高脚杯……当然现在已经碎了。从来不见他有算过账或者为打烂了东西发愁过,这老头子还真奇葩,大叔心说,每天都是穿戴的整整齐齐,梳的油光发亮,还是自己有一次不小心睡倒在吧台下面,这老家伙又是一直擦杯子没注意,打烊以后才识破他的真面目,刚刚的那个骚乱让他建立起的形象貌似也崩塌了吧,不过他给自己塑造这么个形象貌似也是完全处于兴趣啊……等等,有什么不对……?奇怪啊那刀……怎么会那么给力!?

“对了老爷子,你刚刚……”

“啥?飞刀的事情大可不必惊讶嘛,那可是上个星期刚刚从黑市上淘来的硬通货,几十米内打个非正规品就跟玩似的哈哈哈哈……”

“………………………………”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啊以后还想不想赚钱了啊,完全没有老年人的自觉嘛,居然去淘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叔颓废的继续弯下腰扫地。难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赏金猎人那种狠角色?不那种装酷的设定怎么可能适合他这种糟老头子,这城里聚集的人不都是怪胎么,算了这些东西就别在意了,大叔安慰自己道。

一直忙活到了十一点多(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因为两个老不正经在闲扯),可怜的大叔才收拾完残局。

“真是的,下次耍酷别让我给你擦屁股!”大叔装出凶狠的样子向老板挥了挥肉拳。

“哈哈哈,要是下次你还敢来喝酒的话,这屁股那是擦定了~!”

告别了悲催的大叔,老板回到了店里,顺手拔下插在门边的餐刀——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餐刀后,又一次回到了吧台后面。杯子里的冰都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老板瞅了瞅已经淡的不成样子的酒,潇洒地——应该说是随便的往一旁一泼。

“已经打烊了,下次再来吧。”老板低声说道。

一个身影晃进了酒馆,径直地走到吧台前,无视老板的话,坐在了椅子上。

“不是说打烊了么,还有你这年龄进得了酒馆么,小屁孩。”老板头也不抬地说。

“水。”

“要喝水出门左转洗手间……”把酒瓶放回柜子,老板不耐烦的回过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屁孩”。后者身穿一件白色的大褂,像是医院里的病号服,灯光把他的脸映得蜡黄,黑色的头发几乎垂到腰囘际了。虽然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的确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的轮廓。他放在吧台上的两只手也并不是这附近混迹的人们那种饱经风霜的样子,虽然谈不上细嫩但是也挺白的,更没有老茧。不是这个城市的人,老板这么想到。

“那个大叔说这里有水的……”这样小声嘀咕着的少年,似乎并没有走的意思。

“……啧!”老板只得从一旁的小冰柜里拿出一壶冰茶,随意的倒了一杯递给端坐的少年。

“……这是什么”

“别告诉我你连茶都不认识,你这年纪活到凳子身上了么!还有……”没等老板吐槽完,一大杯冰茶已经咕噜咕噜的被少年灌了下去。

“喂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哪有你这种喝法啊!”

“……难喝”

“喂!!!……算了,快给钱走人吧,你这么大半夜的晃悠明天一早可是会爬不起来上学的哦。”

“没钱。”很明显在喝霸王茶的少年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这句话害臊,仍是用平静的语调一遍又一遍的锤击着老板的神经。

“我【哔】啊就算是混混也知道来酒吧要给钱吧!”老板彻底抓狂了。

“大叔说没钱你也会给的,只要事先不说没钱就行了。”少年很自然的把杯子推向老板,一副“请再来一杯”的样子。

“【哔】!!!你到底听哪个大叔说的啊!……是,是刚刚出去那个对吧!?好我看他明天怎么从店里爬出去!喂,你……先不说钱的事,你是谁家小孩啊!?还有不是很难喝么为毛再来一杯!?”

“……刷盘子不行么。”少年蹦出又一句让老板喷血的话。

“我已经不想吐槽酒馆刷不了盘子的事情了……算了,看样子你又是那种野猫一样的混小子吧。啧,那家伙【大叔】就不能给我少添点麻烦么……”老板无奈的添满一杯冰茶,递给少年,为了防止后者再次一口闷掉,在杯中插了一根吸管。

“你就先在我这里待一宿,明天我把你送到治安中心去让他们想办法好了……喂我不是说了么别喝那么快!”

“难喝死了,这玩意……”少年缓缓的抬起头。映着灯光,老板总算是看清了将他这老囘江湖彻底击垮的小屁孩的真面目。那是一张白囘皙,不应该说是惨白的脸,眼睛下面有浅浅的黑眼圈,嘴唇很薄,鼻梁有点低,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长得有点少女的男孩子。

“那么臭小子,虽然只认识一天,不过还是问问你的名字好了~!”老板苦笑道。

“……名字?”少年歪了歪头“这个么?”他抬起左手的手腕,上面套着一个黑色塑料环,昏黄的灯光映出一个暗红色的符号,在黑色的底色上很难看清:

“Ω【Omega欧米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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