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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现在的李漾,就是一个矛盾体的附身。她一方面挣扎在对傅以生的内疚里不敢靠他太近,一方面又挣扎在对傅以生的感情里让她舍不得离开太远。尽管她在手术台上是多么的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可是在有关于傅以生的问题上,她就没了主意。

车上的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没有说一句话,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傅以生侧脸。身体里就好像有一只小兽在紧张的徘徊,她咬紧牙关加快油门往他家开去。

车停稳在车库的时候,她一个侧身就将傅以生身上的安全带解开,然后还来不及等他开口,转身就下了车。绕过车头打开傅以生那边的门,主动伸手拉住他。

而就在李漾离开医院去接傅以生的时候,严允从家里赶到了附中医院。微微大老远就看见严允的身影,还有跟在他身后的穿着制服的女警。只见严允步子走的很快,身后的郝队也是步履匆忙,感觉是在拼命要赶上他的样子。

微微看不清楚严允脸上的表情,只是见到他朝李漾的办公室走去。微微这才想起李漾已经刚刚下班了,于是也朝那边走过去准备和严允说一声。

谁知道刚走到办公室不远处,就听见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随后而来的郝队关上。她顿了一会,然后又上前走几步,右手刚搭到门把上,就不经意的从门上的小玻璃瞥到了里面的情况。她霎时傻眼的呆在原地,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遇上这么狗血的事情,不过这些狗血的事情却是真真正正的发生在眼前,而且对象还是她平日交情不错的严允身上。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只见郝队踮起脚尖就吻上严医生的唇。严允刚开始欲伸手推开,但随着郝队的吻加深,他也渐渐的被沉沦。

微微握紧手上的本子,轻转身,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之后她轻声离开房间的门口。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全身的八卦细胞就在那一瞬间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紧,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隐情的味道,看来不止是李漾自身有情感问题,原来严允也有一段这样不为人知的感情。

整个晚班她的心思都在严允身上,以至于在下班的时候看见严允和严主任一同走出医院她都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因为只要看见严允那张脸,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女警的样子。被八卦深深折磨的她实在受不了了,在半路上打了李漾的电话。

此时李漾躺在沙发上休息,手背放在额头上轻轻的捶打。

傅以生坐在后面庭院的藤椅上喝牛奶,他的嘴边还残留着一些没有擦掉的奶渍。面前桌子上摆放了一盏晕染的黄色小灯,他的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轻叩,一下又一下。不过一会,他伸长脖子朝屋里喊了一句:“李漾。”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李漾的耳朵里,她一个鲤鱼打挺就坐直了身子,头发微乱。她以为傅以生找她有什么事情,于是迷迷糊糊的在地板上找鞋子。但左脚的拖鞋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干脆就拖上右脚的鞋小跑到后庭院:“什么事?”

傅以生猛地调整了下自己的眼神,心里默念着这装瞎的路子必须赶快了结才行,这样很不方便他做事啊。要是他现在在李漾面前不是瞎子,他现在肯定会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抱住她就扔到床上,将她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怀里。

因为面前的李漾凌乱的很狂野,就如一只猫一样,浑身上下慵懒的气质在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每一分钟都在引他过去一般。

如果一个心爱的女人在男人面前穿的如此,只要是个男的都会起坏心。

可无奈,他目前是个伪瞎子。

只听见他轻微咳了咳,敲了敲桌面示意她走过来。李漾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想了一会才走到他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来,晚上微凉的风吹在光着的腿上,一丝丝的凉意。

傅以生朝她伸出双手:“指甲有点长了。”

说的简单明了,李漾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跑到屋里拿来了指甲刀。他的手修长但有点粗糙,尤其是骨节处还有日积月累的茧子。她不经意的扫过这些茧子,心里想着这大概是失明多年握着手杖而磨出来的。她小心翼翼的从边缘开始剪,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明了的轮廓令她心动不已。李漾摸过他温热的指节,心里颤动的让她自己都不知所措。她觉得,她就快要承受不住,那些想念了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一并都聚集在一起就快要爆发出来,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拿出当年表白的勇气,告诉他,她真的真的服软了,真的真的想要这样呆在身边。

当年她想通下定决心后第一时间就从老太太的工地跑到家里,那个夏天雨下的尤其的频繁,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在下暴雨。那天也是一如寻常的下着倾盆大雨,不过异于寻常的是没有阴霾的乌云,反而是与太阳并存的太阳雨。

很多人都说淋了太阳雨头上会长虱子,虽然虱子是李漾此生最厌恶的物种,不过在那一天,她的心都被傅以生掏空了,虱子在她面前都是一些浮云的存在。她冒着大雨一口气从工地跑到小区,打开傅以生房间的窗户就钻了进去。

当时傅以生正躺在床上看从同学那借来的十八禁图书,一听到窗户的动静吓的他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而后又看到全身湿透的李漾气喘吁吁的站在面前,肩膀随着呼吸剧烈的上下耸动。

他不明所以,慌忙的把图书藏在被子里:“干嘛啊你?不怕感冒?”他边说边走出房间到浴室里抽出一条干毛巾,刚从架子上拿下来,一转身就撞到了李漾发热的胸膛上,他一个激灵,后退了好几步。努力的吞了吞口水,眼前突然浮现刚才图书上的内容,他脸突地变红,有些慌张的把干毛巾扔到李漾的身前,然后推开她:“回家去。”

当时的李漾哪会知道他心里如此复杂,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把练习了好多遍的话说出口。她欲张了张口,看到他推开自己准备走出浴室的时候她脑子一瞬间短路,伸手就拉住他的胳膊:“傅以生,我喜欢你。不是喜欢的那种喜欢,是爱的那种喜欢,因为会满脑子都是你,即使每天看到你,但还是会想你,我……”

她说到这里,看到已经呆滞了的傅以生,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以为,她作为一个女孩子首先开口说了这么多直白的话,他至少会有点反应,谁会知道她酝酿了那么久的告白说出来后他竟然会没有一丝的反应,还傻愣的跟个白痴一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那一瞬间,李漾觉得自己羞愧的快要死了,恨不得立马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她放开他的手,失落充斥着整个身体,方才那些勇气和热血就在傅以生沉默的短短几秒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低下头迈步就准备走出去。她还在想,这肯定是她李漾一生中的历史时刻,为了纪念这次的告白失败,她肯定要去喝几杯才对得起逝去的那些勇气和热血。

而傅以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接受,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嘴硬不轻易表达自己情感的李漾回这么突然直接的表白,这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看到李漾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他跑过去就紧紧的箍住她:“那个……漾儿,你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时的他就如同捡到了珍宝一般紧紧的护在怀里,青春的他们对感情总是寄予最美好的想象,出于无知状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李漾的喜欢,只是青涩的学着从电视上和图书上看到那样。

凑近她的嘴巴,紧张到好像一瞬间就要断气一般:“可不可以亲一下。”

李漾比他还紧张,双手环在他的腰际不吭一声。傅以生就权当沉默就是默认,于是开启了他人生第一次的初吻。就如他所问的那样,果然只是亲了一下,不过那样的触碰,却让他兴奋的舍不得停下来。少女温热的气息就如香醇的酒,初尝就让他怀念。

或许是男性的本能被潜发出来,他试着把吻深入下去,李漾青涩的回应,那些小心翼翼的触碰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紧张和刺激,窗外飘泊的大雨混合着被揉碎的阳光渲染了他们整个青春。

李漾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当时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李漾,你会不会经常想起我。”突然气氛被傅以生的一句话打破,李漾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掏出一看是微微打过来的。于是放下指甲刀接通了电话。

“漾儿,你和严医生到底准备怎么样啊?好奇死我了。”

“你打来就特地问这个?”李漾对于这个问题不想做回答,但是答案是肯定的。

“没有,我就好奇。你还记得那个来医院的女警么?什么刑警大队的。”微微继续说道,李漾脑海中回忆起了上次在病房和郝队的谈话,然后轻嗯了一声。

“我看见郝队和严医生接吻,这是个什么情况?”

“接吻?”

这两个字让她突然想起的不是严允和郝队,而是刚刚她不经意回忆起的那个画面,那个她和傅以生第一次接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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