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北宫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墙角的一块石头,看了很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忽然轻声地问了一句:“叶子,想上学吗?”
宋叶歪了下脑袋,好像在思索,但却反问道:“你在吗?”
北宫笑了,伸出胳膊,将宋叶揽了过来。宋叶很自然地坐到他的腿上,将脸轻轻地贴到他的怀里,胳膊抱紧了北宫,喃喃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两人就这么彼此相拥,又过了一会儿,北宫仿佛自言自语道:“也许我们真的该离开了……也许换个地方尝试一下不同的人生……应该会很有趣吧……”
宋叶什么都没说,她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从她十岁开始,再也没有比北宫的怀抱更让她安心的地方了。
抬手挥了一下,北宫眼前凌空浮现出一幅地图,是全国地图。他看了一眼地图,随手在上面点了一指,地图上的一个东部城市登时亮了起来,那是江阳省的省会陵州。
“老影!”
“老奴在!”
“你去吧,我想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你安排好一切了!你也需要一种全新的生活。”北宫淡淡的吩咐着。
老影躬身:“陛下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宋叶转过头,看着虚空中的地图,看着地图上那座亮着的城市,她知道,那里将会是她的新家,在那里她将体会到另外一种生活。但她明白,无论如何转变,她和北宫都将在一起。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到了8月23日。昨天刘副镇长又来了一趟,确定了明天吃饭的时间。
又是一天的正午,又是一个大晴天,非常热。
小院里很是安静。
……
时间转回到8月23日的上午10点半。
刘璐瑶站在刘家坪村口的那条泥路上,搀扶着她的爷爷刘忠德。她感觉到爷爷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明白,爷爷这是激动,从17岁离开这里,整整过了65年,爷爷才重新回到这里,重新看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尽管早就是物是人非,但这份浓浓的乡情从前几天下了飞机开始就一直在老人的心头酝酿。
激动、伤心、兴奋、内疚……种种截然不同的思绪在这一刻统统涌进了刘忠德的心头。
当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村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时,刘璐瑶紧张地看了爷爷一眼,刘忠德也许是感觉到了孙女的担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用担心。
刘老爷子亲自迎了出来。尽管老头儿前几天一直说不在意这个侄孙,但他又怎么能够真的不在意?当他看到原本以为死了几十年的人又重新站在这里,站在自己的面前,老人家同样是激动的满眼都是泪。
亲人之间几十年后的相见总是伤感多过激动,虽然按照辈分刘忠德要比刘老爷子小了两辈,但他毕竟也是82岁高龄的老人了,更别说刘老爷子已经106岁了。因此在众人的劝说下,两个老人终于稍稍平复了心情,一同朝着村子里走去。
匆匆忙忙地和村里人见了面,未及得上休息,刘忠德就要去村里的坟地,那里埋着他的爹娘。
他难受啊,走了这么多年,一直到耄耋之年才能回来,他最大的痛苦就是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父母,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特别是当他听到刘老爷子述说,说自己的母亲直到临终弥留之际还在喃喃念叨着他的乳名时,更是忍不住泪如泉涌、放声恸哭。
他这一哭可好,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吓得够呛。市里来了个主管招商的副市长,而县里则是书记、县长都来了。刘忠德是什么人,是全球500强德钦集团的创始人。虽说老人家现在年纪大了,基本上不管事儿了,但现在公司里主政的都是他的儿女,市里H县里都还指望着招待好了多为地方上拉一些投资呢,这要是老人家的身体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所有人都没得交代。
刘璐瑶就更紧张了。她是医学博士,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爷爷的身体。老人家十几年前就查出了心脏病,最近几年更是屡次犯病,前年才做的心脏搭桥手术。这次如果不是老人家非要坚持,全家上下就没一个人同意他回来的。
除了配备专业的医疗队伍全程陪同外,刘璐瑶的父亲特意嘱咐她陪着爷爷回国,这一切就是为了怕出意外。
但这意外还是发生了。不顾众人的竭力劝阻,刘忠德坚持要亲自去墓地给父母上坟。结果堪堪看到坟头,刘忠德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刘忠德紧紧抓着孙女的手:“我死后,把我埋在他们身边……”
一片混乱中,众人在现场医生的指导下终于将刘忠德抬上了车队最后面的医疗车。那是从花旗国运来,专门为防止意外发生所准备的专业医疗车,车上有各种专业的医疗设备。
抢救……焦急的等待……数不清的电波将这个信息迅速传递到四面八方……
刘璐瑶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并不是心脏专业的医生,所以现在帮不上任何的忙。但这里有最好的心脏专家,是家里为此行专门花高价请来的,最专业的专家,最专业的团队。
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刘璐瑶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那是最疼她的爷爷……那是为她遮风挡雨的一把大伞……她真的就要永远失去了吗……她不愿想,更不敢想。
终于,那个心脏专家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懊恼地摇了摇头。
现场乱了,刘璐瑶失声痛哭……
许多人都在忙着打电话,要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需要告诉的人。
……
刘老爷子很自责,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多嘴,很沉不住气。干嘛非要猴急麻慌地跟他说他父母的往事呢?只是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喜欢念叨着以前的一些事儿。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总喜欢自己在那回想,这咋一见到刘忠德,那脑海中沉淀了几十年的往事竟一股脑地都涌了出来,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没成想……
镇上的刘长青刘副镇长一直关注着刘老爷子。今天来了很多人,光大大小小的车就有十几辆,市里、县里、镇上的各路领导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所以还真轮不到他这么个小小的副镇长什么事。反正他也五十多岁了,也没指望再往上爬个一官半职的,所以就更犯不着往那人堆里凑。
至于这国外来的堂兄,在刘副镇长想来那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他以前别说是见了,连听都没听过有这么个人。想来也是,刘忠德走的太早了,知道的老人基本上都死光了,就剩个刘老爷子也早就以为以前的德伢子铁定是死在外头了。谁能想到这人竟然在几十年后又好端端地回来了。
反正刘副镇长终归还是个老实人,心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前几天忙活着跑腿,今天也就想着偷个懒儿,窝在人群中看热闹。只不过他的目光总是时刻关注着刘老爷子,那毕竟是他们刘家硕果仅存的一个长辈,他可不想老爷子有个什么闪失。
因此当他发现刘老爷子的身体有些晃动时,赶忙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搀住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