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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像白杨树一样活着1

大三那年,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对我说:“我这辈子,只想平平淡淡的做个老师,我不怕默默无闻,因为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我的默默无闻而摆脱默默无闻。”当他们抬头仰望蔚蓝色的天空时,我从他们眼神中看到了坚定和火热。

“坚持你的追求,终有一天它会反过来追求你。”

也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这么一句话,偶然间想起,心血来潮,寻了好久,终于从抽屉底部掏出了那本蓝色印花笔记本。又从落满了灰尘的笔筒中拔出那支黑色系列英雄牌钢笔,一字一句记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将影子长长的拖在墙上,显得神秘而恬静。

看看格子纸上歪歪斜斜的字体,内心不禁感慨万分,嘴角表露一丝轻描淡写的忧虑。而后拿起早已被撕扯成鸡毛一样轻的笔记本自嘲:“又写这些东西,为了消耗这只不生蛋的母鸡?”

但转念一想,还是留着吧,不是说“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虽然自己被梦想弄得已经够狼狈了。

相比而言,那支黑色系列英雄牌钢笔似乎更能勾起我的一些思绪。那是那个叫马文秀的女孩子,我的妹妹,为了祝贺我高中顺利毕业,而特地送给我的礼物。那一定花了她不少钱,我想。那时候寄宿,每逢周末才回一次家,隔天回校的时候从家里背两个又大又厚,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油饼子,父亲再从皱皱巴巴的口袋里掏给我五张潮湿了的标有数字十的人民币,这就是接下来一星期我全部的家当,里面还要扣除来回的车费。

那时候车费总是在涨,不到半年时间,就从五块上涨到了八块。

“哎吆,你们可不知道,油价又涨了好几毛”

“哎吆吆,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嘛,现在上山我往车里加水,人家都得跟我多收好几毛钱。”

总是能看见那个贼眉鼠眼的司机这么跟别人说,然后心安理得的堆着笑容从每个人手中接过多了的好几十毛。而被收了钱的人依旧还得在拥挤的人群中,抬着一只脚摇晃上两个多小时。

不过要是遇上****运了,便可以打个顺风车,省下一大笔钱,跑到县城新华书店买上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晚上趴在被子里,打开那架心爱的小企鹅台灯,虽然很刺眼,但可以美美的看上几个夜晚,心里就爽的要死。

不过这事,总是能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以及那个夜闯寝室的小矮子老师。

“矮子!砸了我的灯,到毕业都没跟我说声对不起,那可花了我一大笔省吃俭用的钱。”直到现在我依旧会愤愤不平,无法释怀。

进食堂右手第一家,那是李阿姨家的,那个肥身材、大嗓门却为我熬了整整两个月的中草药,弄得满食堂都是一股子让人厌恶的药草味的女人,至今还在我的梦中出现的次数比兰儿多。我记得,那时候我和光头还有老瓜那俩家伙,总是有办法铃声响起前在那里吃饭。

那时候,食堂的菜总是让人吃的清心寡欲,没了念头。每到吃饭的时间,我总会觉得那是一座庙,而且香火还挺旺的,我、老瓜、光头就是整天敲完钟便迫不及待开斋的和尚。米饭,配上唯一的土豆丝,就是全部。

“呸!矮子!”朝着地狠狠地来了一口,就会想起为了凑够那十二块钱买台灯,我每天只吃一碗土豆丝,那白花花的米饭看着我都简直发毛了。

我似乎能听到灯被摔得惨叫的声音,觉得那个声音就像是睡在身边的光头和老瓜遭到了屠杀。

“去你的!龟田!”咬牙切齿的看着桌子上昏暗的台灯,一股不由得怨气就升了上来,一巴掌拍了过去,

“龟田?”我想起这正是我为了报复而给他起的外号,没想到揭竿而起,应者云集,不到傍晚就传到了那家伙的耳朵里,听说他气的就差在年级组办公室骂娘了。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我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还有年级组主任,那个胖乎乎的家伙,沈琴他亲爸爸,从一楼震慑四楼的怪物。那是个很容易对孩子们动粗的家伙,他每次动手,我都会记在心里,在长期的实践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规律:那怪物每次动粗只打三下,不多不少,刚好三下。于是为了报复那个丑陋的怪物,我给他起了个更热的外号“三巴掌”。后来,听说为了这个外号,那家伙还明察暗访了一番。

“人民教师?”看着倒在一旁,却依旧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暖的台灯,我脑海中飘过一丝疑虑。

“你跟我来,”我记得,这是那个女人几乎每天都会对我说的话,以至于后来只要见到她或是想起她,脑海中就会蹦出这四个字。

8岁那年,我爷爷去找他亲爸爸玩了。

“既然你爹都死了,你还自作主张立了新墓址,我看你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家族里了。”我总能想起了我大爷爷那副驴蹄子似的嘴脸。

我只想对他说:“呸,伪君子,后事办成那样,让全村的人笑话,活该!”

我还能看到了我三爷爷指着我奶奶的鼻子骂:“如今,你家老头子走了,你就慢慢哭吧”,说完同那虽没有说一句话,但却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的四爷爷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现在,轮到我嘲笑他们了。

老三头的女人在外面逛了十几年后,又回来了,将老三头赶到了偏房中,而那女人却堂堂正正的住进了正房,而且还住的心安理得,我就心里感到爽,恨不得现在就像老三头当年指着我奶奶那样,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这后半辈子,就等着哭吧,你个糟老头,活该!”

对了,暑假回家的时候,听父亲说,当年那个一句话没说,却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的老四头,客死他乡了。

“客死他乡?”真是可笑,可笑至极。所以现在,轮到我嘲笑他们了,嘲笑的心安理得,哈哈哈哈。

我总是会想他们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将我们“撵”除了家族,说到撵,我突然想起了的父亲。

“我们是被你爷爷撵出来的!”父亲向我吼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我睁大眼睛不服气。

“啪!”的一声,脸火辣辣的。

“你今天给老子记好了!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这是为人子女最本质的东西。丢了这些就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老爷子,我知道,你亦懂得“丧三年,常悲咽”,“事死者,如事生”,当时就只是没再给我左边来一下而已,现在想起来脸还总是火辣辣的。后来你便借了一些钱,加上自己手头仅有的几百块钱,走了整整几天几夜,终于找到了那辆不知被你修了多少次的二手拖拉机。从此,你和母亲便消失在了我们的童年里。

至今我依旧能看到,离家最近的那座矿山,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金黄色,那辆二手拖拉机岌岌可危的停在半山腰。母亲正抡起大锤奋力砸向眼前的一块板凳大小的石头,那石头的反弹力使她渺小的身躯和汗水同时在烈日下剧烈的往后颤抖着。一旁的父亲,正抬着那跟簸箕一般大小的铁锹,光着膀子,一下又一下,吃力的往车上装那些被母亲砸成了小块的石头。身后的大山死一般的沉寂,陪伴他们的唯有恶毒的烈日。

母亲说:“孩子他爸,你歇一会儿吧,今天日头毒”

父亲说:“没事,我多干一点,咱们和孩子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孩子们的日子?

思绪又将我带回到了那里,那个既留恋又不愿再次面对的地方。那里的天空是蓝色的,但晚霞却是黑色的。

一群孩子在麦场上嘻嘻,另一边山坡上有三个瘦小的孩子,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大的十三岁,女的十一岁,而小的只有八岁。

大男孩身后麻袋粗的柴捆,淹没了他瘦小的身躯,迈着吃力的步子,乌龟似的往前挪着,豆大的汗珠泪水似的划过脸颊,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后面的小姑娘用胳膊挽着一只大竹篮子,里面装满了野菜,显得很是吃力。她脸色呈现出麦干的颜色,很是憔悴,满脸焦虑的望着旁边背着大背篓的小男孩。

那背篓的底部几乎触到地面,一看便知是大人用来装稻草的中等背篓,里面装着满满一背篓毛驴粪蛋子。他额头上满是土,左脸颊上有一团新鲜的血迹,汗水和血液混合在了一起,顺着他消瘦的下巴流淌到脚下,让人无法分辨是血液还是汗水,破旧的衣服领子里全是粪渣,他不时的用手往下拍。摇摇晃晃的跟着大男孩的步伐往前挪着,像极了一只小乌龟。

真不愿再往后看,还是讲讲那个女人吧。

闭上眼睛,就是黑暗,而黑暗中,我却能看到那所小学,还有那个女人。

在那样的环境中,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或许那就是母爱吧,我时常会这么想。

已经记不起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只记得每天早晨都会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推开教室的门,走到我身边,

说:“你跟我来”

我呆呆地跟着她走出教室,穿过花园,在那儿总能看到三只小百灵鸟,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没了,真想一口咬死它们。最后来到她的宿舍。

记忆中,那女人总会在漆着大红牡丹的洗脸盆中为我准备着半盆不凉也不烫的温水,水温刚刚好,就宛如是专门为我用温度计测量过。那女人会轻轻地抓起我的小手,看着一道道炸裂了的鲜红的小口,皱紧眉头,轻轻地放入那盆水中。

一股暖流慢慢从手心传来,经过双臂汇聚在了心口,最后扩散到全身。这是我生命的全新一天开始后最先接触到的,最温暖的东西,记忆中是那样不可替代。

那女人将一块白色的,我从来没见过,但却闻起来很香的东西放到我手心中,抓起我的小手不停的来回搓动,每次我都会惊奇的看到很多泡泡,记忆里只有妈妈过年洗衣服时才会看到,我总是和姐姐一起玩那些泡泡,玩的很开心。

所以我总是想趁那个女人不注意时,偷偷带一些泡泡回去,跟姐姐一起玩,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但是那个女人似乎从来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她总是微笑着,给我讲很多其他小朋友从没听过的,很好听的故事。而我也总是把这些故事在晚上睡觉时,借着炉里微微闪烁的火光,讲给哥哥和姐姐听。

对了,那个女人每个月都会很奇怪的拿着一把类似于剪刀的东西,在我头上弄来弄去。但我确信那绝对不是剪刀,我见过妈妈的剪刀,跟她手里的长得有些不一样。总之它们之间肯定有一些东西是不一样的,我敢肯定。

她给我披上一块布,

说:“只要披上这块布,你就会拥有魔法,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我很相信她说的,因为每次都很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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