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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2200000005

第5章 癌变

接下来几天,我天天苦守、夜夜苦熬在公司,翻来覆去对项目软件进行各种测试,竭尽全力去寻探大量臭虫突然爆发的原因,可惜仍一无所得。

其他资深的、高级的程序员同事们如同老牛犁田一般,将程序代码翻来炒去,逐字捶打,结果亦与我一样徒劳无功。那一大波臭虫仍旧耀武扬威地盘踞在项目软件中。

最为焦虑的莫过于公司的领导层。在这个项目中,公司投入了极大的人力、财力成本,甚至称得上是孤注一掷。若项目成功,公司将获得极为丰厚的盈利,并可凭此跻身行业顶峰。若项目失败,公司则会亏损巨大,而且极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就此衰亡。

孙广作为技术总监,压力尤大。

我极想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帮他解决这个难题,可惜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几天下来,反反复复的测试快令我疯掉,以致后来在电视上看到喜欢的足球队在比赛中溃不成军时,竟不停地开关电视,想要重启整个比赛。

最终我不得不停止折磨自己,放弃对项目软件的测试。

同时心头又跳出另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服务器的操作系统出了问题?

操作系统是一切程序运行的基础。程序编写的法则,运行的规律都由操作系统决定。操作系统如果出了问题,就意味着程序赖以正常运行的规则发生了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序及软件出现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问题也就在情理之中。

按理操作系统不应该会出问题,因为公司使用的乃是一家全球著名的计算机公司开发的正版操作系统,其稳定性毋庸置疑,也从来未出现过大的故障。

阴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既无法可想,不如就试着检查一下。

我再一次动用了那离职的同事泄露给我的账户及口令。

这一次是通过我自己的计算机远程登录服务器。

上一次我之所以要夜闯机房,就是想避免使用远程登录服务器的方式。因为只要是远程登录,就会在服务器日志上留下记录。

今次我胆敢远程登录,是考虑到在此大厦将倾,全公司上下同仇敌忾、救亡图存之际,领导层即便发现我这不符合规定的行为,估计也不会太过在意。若真解决了问题,老总们向我五体投地还来不及,哪会斤斤计较。

当然,公司的高级程序员们,定然已对服务器做过常规检查。

即使这样,我依然要亲自检查一遍。

我并非来走别人走过的路,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在木马与病毒横行肆虐的当今,我迫不得已养成一个习惯,就是主要依靠手工查杀病毒,因为很多木马、病毒根本无法通过杀毒软件查杀。

如此使得我对操作系统内部文件结构异常熟悉,将其内含的成千上万个文件的名字、大小与用途记得一清二楚。凡是混进系统文件队伍中的木马、病毒,在我的火眼金睛之下都无处遁形。

这样的记忆量说来有些惊人,但与我牢记北策组手中数十万计的招式变化组合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我如同机器人一样一目十行迅速而准确地扫描检视着操作系统文件夹下的一个个文件,仿佛成为了一个“外置式碳水化合杀毒机”。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遍寻不果,有些心灰意冷之时,一个文件跳入我的眼帘。

这个文件隐藏得极深,位于十几级文件夹下面,但最终被我瞧见。

我甫一看到它,甚至无须动用记忆中的文件信息对其核查,就知它不正常。

原因说来简单,这文件是没有名字的!

但凡计算机中的文件,都应该有名字,正如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名字一样。

这个计算机文件中的异类,姑且唤它为“无名文件”,名字却完完全全为空。

我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心中欢叫,即刻动用各式手段对它进行侦查。

结果让我有些傻眼。

完全无法将它定性。无论通过哪种手段侦查,它都显示出没有名字,亦没有大小,既无法运行,也无法删除,还无法复制。

总之,它虽然明明白白存在,却像一个幽灵般不具实体。

我无法辨析其真实面目,当即将此情况上报公司。

公司对此发现极为重视,集中全公司技术精英对无名文件进行分析。

几天过去,没有取得一点进展。

幸好如我所料,公司领导层并未计较我私访服务器的违规行为,亦未追查我服务器账户与密码的由来,看来似乎对程序员之间的一些共享账号与代工行为心知肚明、不以为怪。

方总对我的感观进一步改善,当众表扬了我。

同事们愈加对我刮目相看,甚至董实草看见我都要绕着走,不敢与我对面。

然而他亡我之心不死,听孙广说,他还在方总面前挑拨是非,指出无名文件可能是我种下的病毒。方总一句话就将他的陷害之词驳了回去,他道:“你认为柘峰白有这样高的技术水平吗?”

听得我哭笑不得。

几天后,公司结束了对无名文件的分析。

我以为公司就此很快就可以层层剥笋,将项目软件中出现的各式臭虫解决,安然渡过此次危机时,孙广将我叫去,开门见山便道:“基本可以判定,项目软件突然爆发臭虫就是那奇怪的无名文件引起的。”

我欣然道:“既是如此,是否问题已经解决了?”

哪知他面色沉重,摇头道:“问题仍未解决,情况越来越怪诞了。”

他起身离座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回到座位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心忖门都关了,还犹豫什么?主动开口道:“总监但说无妨。”

孙广向我陈述了这几天的大致情况。

听完他的陈述,我甚觉愕然。

原来公司的所有技术精英,都未将那无名文件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不得不请来亚洲某著名计算机研究院的专家们前来会诊。

专家们会诊完毕,亦没有解决问题。

他们确定一切问题都与无名文件有关,却说以目前的科学技术,没有办法分析无名文件,更无法对其进行修改或删除,当然也就无法消除项目软件目前出现的大量臭虫,甚至还无法防止更多臭虫的出现。

而方总在惊怒与绝望之下,将怒火一股脑儿撒在了董实草身上,骂他缺乏职业素养,尸位素餐、搬弄是非,从而延误了军情。

实际上有没有董实草的干扰,最终结果都会这样,方总只不过挑了他作出气筒与替死鬼而已。我无法想象方总

方总甚至指责他在技术上的洞见还赶不上我——一个QA测试员,质问他大学时计算机专业的课程是不是宿舍大妈教的。

啪啪啪啪,这脸打得好爽。

不过我禁不止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似乎有些被殃及池鱼。

孙广转述时亦有些面色不靖,作为技术总监,他的责任并不小于董实草,只是方总还给他留了几分薄面罢了。

当然,连计算机研究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说来也难以怪责董实草与孙广的技术水平。

我问道:“专家说‘以目前的科学技术’,指的是他们研究院的技术,还是全世界的技术。”

孙广苦笑道:“当然指的是全世界的技术。我知道你的意思,认为这些专家的技术水平是否仍是不足。他们都是世界顶尖的水平。他们所定下的结论,基本可以说是计算机界对一个问题最高和最后的论断。”

我震惊之余,突然意识到大家似乎遗漏了一个寻常但却有效的方法,问道:“为什么不重装服务器的操作系统?”

“重装操作系统”基本上是每一个拥有电脑的人都做过的事。但凡个人电脑中出现疑难杂症难以解决时,最有效也最为大家乐意采取的方法就是“重装系统”。这是连电脑初学者都知道的方法,公司中的这些技术精英,似乎不应该遗漏掉。按理说,无名文件虽然有着各种诡异,但一旦重装操作系统,它就应该不复存在了。

孙广说道:“这些方法我们岂会不用。早试过了,完全无效。我们采取的甚至不是在旧服务器上重装系统,而是用一台全新的服务器,安装全新的操作系统后,将项目软件移植过去。”摊了摊手,叹道:“结果还是一样。只要我们的项目软件一运行,就会有大量臭虫爆发,无名文件也就同时在服务器中出现了。”

原来无名文件竟是项目软件带到操作系统当中去的。如此即便重装一万遍操作系统也于事无补。

我戚然道:“专家难道就没能提出任何办法?”

孙广面色沉重道:“没有任何办法。专家们更直言,这无名文件就相当于计算机系统中的‘癌细胞’,致命且无法治疗。”

我不禁一声轻呼。人们往往爱用生物学上的名词比喻计算机专业中的概念,比如病毒、臭虫等等,但我从未听说有人用“癌细胞”一词来比喻过什么。细细想来,这是因为计算机领域中的任何事物,不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可以重制、修理的,不存在真正的死亡。对计算机软硬件造成侵害的事物,不论是木马还是病毒,又或是臭虫,都是可以清除、修正的。所以在计算机领域中,不存在不可挽救的死亡,也就不存在“癌细胞”。

但如今专家却用“癌细胞”一词来形容无名文件,指出这无名文件与以往的病毒、木马、臭虫都不一样,是无法攻克、清除的。

我突感一阵恶寒。本是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一个计算机文件,在被命名为“癌细胞”之后,顿时令人对它生出狰狞、丑恶的感观。

人对一个事物的价值判断,真容易受到形容它的褒义词、贬义词以及其他预设立场、富有感情色彩的描绘语言的左右。

孙广继续道:“专家们无法诊断出这无名文件由何而生。但却分析出其与其他普通的计算机文件不同,不光是一堆数据,而且还是一个拥有生命力的超级程序。”

又道:“它能够控制服务器上的一切,不论是程序还是数据,又或是操作系统。实际上,服务器上的所有电信号,包括电流与电压,它都不停监控与篡改着。”

我惊道:“竟有这么霸道?”要知一般的计算机程序都是依附在操作系统上运行,基本不可能越过操作系统,对计算机底层的电路进行控制。如果这无名文件能够毫无顾忌地控制服务器底层电路,那么它的能力与权限就压过了操作系统,简直可谓是服务器内部的“上帝”。

我越想越心惊,失声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想要干什么?”

我的这句问话,近乎将无名文件当成了一个有思想的意识体。我不可遏制地朝这方向想,因为据孙广的描述,它就如同一个有着改天换地之能的大魔王,盘踞在服务器内部,正肆无忌惮地展开着各式各样的破坏行为。

在它的肆意破坏下,公司项目软件一时突然爆发臭虫,一时臭虫又突然消失,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孙广道:“正因它有完全控制服务器内部世界的能力,所以它可以表现出各种不符计算机文件特性的状态,比如没有名字、没有大小,无法运行、无法删除等等。”又道:“不过若说它有什么目的,倒也不尽然。它的一切行为虽然有着完全的自主性,但未必是有意志或思想的事物,正如癌细胞。癌细胞害死宿主,是一种自主行为,却也是一种无意识行为。要知宿主的死亡就会导致癌细胞的死亡,所以它将宿主伤害至死,和自杀毫无二致。它若真有意识或思想,就不会这么做了。”

我道:“意思是无名文件纯粹是为破坏而破坏,并没有其他目的性?”

孙广道:“对,可以这么说。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目的,其目的就是让服务器中的电子世界由有序转为失序,趋向于混沌。”

虽然孙广早已对我说清了情况,可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真找不出它出现的根源?”

孙广叹道:“莫说你不敢相信,所有对计算机基本知识有所了解的人,都不敢相信有这样人力无法探究、控制的计算机文件存在,可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它的出现必有原因,但我们目前的确查不出来。正如癌细胞的出现与发作,必定有其肇因,但以目前的医学技术却无法从根本上对其诊断及治疗。”顿了顿,叹气道:“这事情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不要对外宣扬。”

我怀着乱糟糟的思绪离开了总监办公室。

虽然孙广并未明言,我却知道他告诉我这些事情的个中含义。

作为重大线索的发现者,公司领导层在情理上应该告知我事态的后续发展。

但孙广兴许还想提前告诉我,公司已经无力回天。

无名文件是公司项目软件带到操作系统中去的。也就是说,项目软件发生了癌变,导致操作系统出现了癌细胞。

一切的根源还是在公司的项目软件上。

公司若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开发项目当然也就完全失败。接踵而至的,必然是巨幅的亏损甚至倒闭。

孙广无疑是要我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公司的倒闭或者裁员。

我心中难过至极。并非是为自己,仅仅是为公司以及两年多来朝夕相处的同事们。

其后一两天,领导层再未有什么消息透出。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海面越是平静,越是孕育着难以估量的惊涛骇浪。

两天之中,我与韩川、张玉勋以及刘静思聚了好几次餐。大家仍旧没心没肝地闹腾着。

韩川与刘静思是真心兴奋,为我为公司立下功劳而高兴。

与他二人不同,我与张玉勋却是强颜欢笑,只是没让他二人瞧出来,彼此心照不宣。

作为公司高级程序员,张玉勋自然对目前的势态一清二楚。

四个人中,属他计算机技术最为高超,无论公司如何兴衰起伏,他永远是最后一批被裁掉的对象。即便公司倒闭,他也能很快在别家公司找到待遇不差多少的职位。

我并不怎么担心自己,对刘静思我也不甚担心。以她的外形样貌,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另份一文职工作,更何况还有张玉勋照顾她。

我担心的是韩川,以及老左这样的同事。

韩川性格大大咧咧,对即将到来的麻烦毫无所觉。我有些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本来我对公司已尽心力,完全不用再去管无名文件这一档事,却因顾念同事们的生计,加之自身极强的好奇心,按捺不住,最终决定对无名文件展开进一步侦查。

随便这种侦查方式很辛苦。

虽然公司未能将无名文件破解,但多少有些现成的研究成果。其中我瞧来最为宝贵的,就是开发了一个程序,能够观察无名文件内部数据的变化状况。

听观察数据的同事讲,无名文件内部数据太多太乱,变化毫无规律又迅快无比。在发现观察分析它的人力、技术需求远远超出公司的极限后,公司作出了放弃。

我就是不信这个邪,要来挑战这个极限。

于是我开始了观察。

我面对的是一个布满十多万个乱码,每秒钟刷新内容达十多次的程序窗口。我要做的就是凭肉眼观察这个窗口,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来。

我一动不动,没日没夜地盯了一个星期。

盯到最后,我都觉得自己快对这些乱码产生感情了。经过七天的深情对望,它们的形象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眼中、心上,永远难以磨灭。

其间我只饮少量水,几乎不睡眠,紧盯屏幕没有一刻稍离。

在第五天早上,我的事迹已经在全公司范围内传扬开,连方总都被惊动。方总听闻我的行为后,大惊失色,担心我会猝死,甚至在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

不过所有的规劝与制止,都被我挡了回去。

坚持到第七天,我再难继续,终于倒头睡去。

在外人瞧来我这耸人听闻的行为,其实对我来说也就相当于一次武学特训,类似于印度僧人的苦修,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更不会影响我的身体健康。

七天的功夫没有白费,事情有了一点进展。

看过无数次乱码的组合变化,我终于在第五天挑出了其中十个乱码。

这十个乱码的样儿瞧上去与其他乱码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之所以被我注意,是因它们曾经十个一组地在我眼前出现过数次,每一次出现时,它们彼此排列的先后顺序都一模一样。

它们虽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我无从分析它们的含义,只好先大胆地假设它们代表着零至九这十个数字,并将十个乱码分别与零到九十个数字对应起来。

这是最容易做出的假设。

这个假设很快带给了我意料不到的收获。

在最后两天中,我发现了另一串乱码。它包含有八个乱码,其中每一个都属于那十个乱码中的一个。而按照对应的数字将这一串乱码翻译出来,其内容正好是一个八位日期数据。

正如“20010101”就是一个八位日期数据,表示二零零一年一月一日。

我所翻译出来的八位日期数据乃是“20140620”,表示的是二零一四年六月二十日。

二零一四年正是今年。

而六月二十日,正是我那次发现臭虫的几天前。

我几乎当即断定,这一串乱码的含义正是如此。

而且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个日期是我这七天唯一的收获。

舒服地睡了长长的一觉后,终于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是鲁延的电话。

他上次提到的同事之前已经来过。当时我忙着公司的事,实在没有时间,便没亲去见面,请的黄老板帮忙接待。

鲁延的声音传来道:“那位同事还要再来调查一下,估计两个小时候后飞机达到,这次你务必亲自接待下。”

我还未来得及回话,他即刻就挂了电话。

我不禁气结,真不知他一天在忙些什么。

两个小时后电话再响起,一个明显带着外国口音的男子在电话那头说道:“柘先生,你好,我是鲁延的同事。你能来机场一下吗?我这儿有一点小麻烦。”

我问了他的详细位置,立即挂断电话,冲到楼下叫上一辆出租车急匆匆地赶到机场。

寻着那人时,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人高马大的澳大利亚人守着五口与他身体同样大小的箱子,正苦着脸一筹莫展。

我心中唤娘,这样大的五个箱子,非得专门雇一辆车来拉不可。

我走上前,用英语冲口说道:“博格先生,你应该在电话中告知你带了这么多的行李,这样我就会租上一辆小货车过来。现在可好,只好在机场临时找车了。”

机场并非租不到车,只是不免会耽搁更多时间,同时价格要高出甚多。

博格听出是我,先是一喜,旋而因为我的话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用流利的英语歉然答道:“我以为你不善英语,而我的中文太差,所以就没有详作说明。加之鲁延告诉我你在这个城市中神通广大,所以我就没考虑这么多,想等你来了再说。”

我恨不得一拳擂在鲁延脸上,只可惜他远在大洋彼岸,我手长莫及。

这小子忘记告诉博格我英语水平相当不错就罢了,竟还故意调侃我,说什么我在这个城市中神通广大。

我只想当面问问他,他对一个即将失业,甚至会因此流落街头的人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就即便他并不知我即将失业,又岂会不知我教科书般标准的**丝背景。

打人不打脸,他太过分了!

旋踵而来的,却有一丝对博格的歉意。他中文既然是不堪,可以想象,上次他来这里时,因为我的爽约,他在不懂英文的黄老板向导下去调查采样,整个经过会是多么的困难纠结。虽然黄老板对他的接待必殷勤有加,但语言交流的不畅却足以让人崩溃发狂。

我只在脑海中想象那样的场景,就感难以忍受。

博格没有因为我上次的失约而对我有所成见,仍旧对我热情有礼,显出他性格的爽直以及微微的一些书卷气。

经过百般转折,我们终于租来小货车,运着博格那五个大箱子驶到他事先订好的宾馆。

虽然肉痛,我还是主动支付了租车费用。

博格坚持要自己掏钱。但他与司机言语沟通困难,钱包里装着的又是美元,在种种不便之下,最终只得听我安排。

安顿妥当后,我禁不住问博格,为何要带这么多大箱子来。

他先是回答我其中一个箱子带的是潜水设备。

我微感诧异,进一步追问为何要带潜水设备。

博格答道此次仍是为调查动物变异一事而来,潜水设备是为再次进行生物采样准备的。

我问道:“这次不去调查黄老板那些牛,改下水采样了?”

博格笑道:“正是。我们分析发现,那些牛之所以产生变异,是因为它们的饮水中含有大量一种从未被发现过的激素。我之前问过黄老板,他的牛的饮用水乃是取自于黄土饭庄旁边的小河。后来经过详细推断,我们判定激素传播的源头,应该就是小河上游的一个湖泊。那湖泊离黄土饭庄不远,距其约莫两公里。此次正是要入湖采样。”

我点了点头,那处湖泊我并不陌生。在夏日酷热的天气里,我常和韩川等人去那里游泳。

我指着另外四口箱子道:“这些箱子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仿佛我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博格哂笑道:“我此行既然是来采样,这几口箱子自然是用来装生物样品的。”还是详细解释道:“主要用来装湖里的鱼类。几口箱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是我们研究所最新开发的生存箱。只要是体积未超过限制的水生物,将其装在箱里,再将生存箱的参数调节到与其生活环境相适应的地步,其可以在箱中存活好几年。”

听他说得如此厉害,我忍不住要他将箱子打开来瞻仰一番。

瞧过之后不免有些失望。箱子除开内壁乃是以透明平滑的玻璃制成这一点稍显特殊外,再没有其他奇异之处。

似乎瞧出我的心思,博格哈哈笑道:“生存箱的动力系统与支持系统都封闭在箱壁之中,除非将箱壁剖开才能观察到。但如此一来附在箱壁上的电子线路就会被破坏,箱子就不能运作了。”

我只好作罢。

这一次,我自然必须全程充当博格的向导与助手,不能再次将他抛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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