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军写完,转身坐到太师椅里,给菲菲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说:“坐吧!”
菲菲先把两坛杏花酒给方将军,说到:“听闻父亲爱酒,这是两年前女儿自酿的杏花酒,请父亲不要嫌弃。”
方将军明显很开心:“怎么会!你能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
接着问道:“你跟着外婆,都学了些什么?”
问题来了,不能说得太差,引发不必要的埋怨;又不能说太好,免得被期望太高。“女儿愚笨,识字,女红,厨艺,棋画,什么都学了一些,时日短暂,除了识字和厨艺比较拿得出手,其他的都还在继续学习。”
“你识字用什么书?”
“三字经和千字文。”
“写两个字我看看。”
菲菲以前是学过毛笔字的,但真正用心写还是来了这里以后,三年里,练字是每天必作的功课。不过这点得意,在方将军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但八岁的女孩,用不着成书法大家,过得去就好。
方将军果然是嫌弃菲菲写的字的,于是从后面的书架上挑了几本字帖,让菲菲拿回去练。
听说菲菲还在学棋画,于是试了一局。
完全是还没正式入门的水平,方将军看着苦思幂想不知道怎么走的菲菲,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每走一步,都多想想。还不错,想得远,才能走得远!”
菲菲嘿嘿了两声,要是其他场合,她是绝对不会自曝其短的!这样下棋,还不如玩五子连珠有意思。
方将军除了写字,最爱下棋,可是和菲菲实在走不下去,这么慢还这么臭棋!
方将军停下,说:“你才八岁,以前在山里也没有什么好老师。到了这里,以后专门给你请老师,和哥哥姐姐一样。慢慢学着就好了!”
菲菲闻言,心想时机到了,该沟通一下我的人生和你的想法了。于是说到:“父亲,我这次来,只是想过来看看您,并没有打算留下,我还是要回西绍的!”
“胡闹!”方将军闻言,火气顿时上来,拍了一下桌子,把棋子都震到地上去了,这下真的不用接着下了。
方将军因为菲菲过来,并没有留人在书房。
黑白两色的棋子,滴滴答答掉落下来,铺了一地,让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方将军强忍着怒火:“我早就想把你接到身边,因为怕你外婆孤单,所以才让你先陪着她。现在你要自己孤零零在外面,像什么话!!!”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气,又说:“你是我女儿,住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菲菲觉得自己真的太天真,难怪舅外公在分别的时候就像她不再回去似的。
事情这样发展,菲菲有点控不住局面了。硬碰硬,赢的人肯定不会是她。
好好说,似乎很难,方将军一句话就做了结论了。
空气几乎都停止了流动,一时间,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清。
菲菲并不怕方将军的威压,但还是得好好谈清楚,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在哪个时代都差不多。她想了想,慢慢说:“父亲您别生气!我说实话,我自小在山里长大,野惯了,不懂规矩。回西绍,一方面是不想给您抹黑或惹祸;另一方面不用您担心,我在那里过得一样好。您不缺我这一个女儿尽孝,以前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况且不管在哪,我还都是您女儿。”
方将军从来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你还小,有个两三年,什么规矩怎么都学会了,你在我身边,就是尽孝!况且父亲怎么会害你,一切都只会为了你好!”
方将军也不愿和女儿僵着,于是多说了两句:“你是我和你娘的宝儿,从始至终都是。从你出生起,那么一点点,我抱在怀里,就想过负责的好好养大你。因我之故,让你和你娘受委屈了,我想过许多回补偿你们,可是你娘和你外婆都没给我机会。最后你娘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在你这里,我不想再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发生。你留在这里,我把我所能给你的都尽可能给你,你想要荣华富贵,平安喜乐,都成!你现在还小,理解不了这些好处,等你大了,你会感激我的!”
菲菲心想,你们追求的美好生活,还真不是我要的。那些权利和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们视如最高追求的的子孙昌盛,若干年后又能如何。太过惊世骇俗的想法,菲菲没打算用来说服别人,只是在看事情时更淡更透彻了。
菲菲低着头,硬的软的说了一通,都没有商量的余地。那要些福利成吧?
“有几件事情,能先请您答应吗?”
“你说说看。”
“第一,我有位好朋友叫陌陌,我能不能邀请她一起住在府里?第二,将来我的婚嫁,能不能先问过我?”
有陌陌相伴,日子才不会无聊,前提是她也愿意陪着。而在古代,其他问题都还好,能勉强忍受,盲婚哑嫁是最头痛的。菲菲知道想要婚姻自由,在这时,只能是白日做梦。即使她留在西绍,有长辈的情况下,她的婚事也必得方将军点头。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做打算。实在不行,菲菲只能走万不得已的那步,悄悄逃跑。可在这个时代,来历不明就意味着举步艰难!方将军当初逃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走投无路,后来实在运气好碰上了单纯的菲菲娘。否则,头一个把他送出去的就会是村长一家。舅外公那么宠菲菲,也是因为外婆,即使这样,表舅也不能让菲菲随心所欲。有人情可以少讲规矩,没有人情的地方就只剩规矩。
方将军觉得又该拍桌子了,简直是闻所未闻!子女哪有提自己婚嫁事的,何况是个女孩,真真什么都不懂,果然野的很!方将军觉得有点内疚,如果从小接过来,好好教,哪会是这个样子。他更坚定了盯紧菲菲的念头,势必尽快把她养成合格的闺秀。但面上,对菲菲尽量柔和:“你想有个玩伴,可以!让那个叫陌陌的小姑娘跟着你一起住点春院,一起上学玩耍,免得你刚到这里觉得孤单!”心里已经把陌陌也列作重点教育对象。
接着说:“婚嫁之事,不用担心,有父亲给你把关,而你母亲张氏也是极不错的,绝对错不了。”直觉接近了事情真相,进一步安慰道:“这个还远着,父亲必能护着你,给你谋一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