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陆羽凡把小猴子抱好，轻轻拍了它的背几下，才让它在咳了几声后顺回一口气，确认了小猴子还活着后，修斯戈才发问：「为什么打断我施咒？」
他也立刻就发现，这个人散发着和缠绕在陆羽凡身上极为相似的气息，相似但不同，虽然一样古老、炽热和黑暗……但这是一位已不存在于人界的男人。
陆羽凡身上的气息，来自还在人界存活的人类。这让修斯戈开始异常在意，到底这麻烦鬼招惹了谁？
男人抓了抓近乎秃头长度的短发，思索了一下才回答：「你随手要灭了他们很容易，但他们罪不致魂飞魄散的程度。」
「你又知道？」即使这是初次见面，修斯戈也看得出眼前的男人是武术家，举手投足间显现他已将身体锻炼至刚柔并济的巅峰状态，通常这类人对法术灵异应该不熟悉才对，所以他能自由进出这个鬼域更证明了他已非人类。
「我是不知道啦……」男人为难地抓了抓脑袋：「但我知道，你企图将他们打至魂飞魄散，是因为你没办法封印他们。」
被说中了。
修斯戈的背脊立即紧绷，并且更警惕地盯着对方：「你是谁？」
「王楠。」对方报上名字后，伸手推开修斯戈并抓起他身后陆羽凡的领子，将麻烦鬼拉过去：「听着，关于打断你施咒导致轻微反噬，我在此向你道歉，但我是因为这个惹祸精，才被委托过来这个鬼地方，我只想要速战速决。」
闻言修斯戈忍不住皱起眉头，快速站起身并反射性伸手抓住呆愣中任由对方拎走的陆羽凡：「等等，我也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你没说明缘由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带走他。」
名为王楠的男性居高临下望着他，修斯戈知道自己不算矮，至少他就比陆羽凡高了一个头，但有个壮得和熊一样的男性能用俯视角瞄自己，也算是个新鲜的经历。
似乎又考量了一会，王楠突然将陆羽凡抛回给修斯戈：「背着他，我们一面走一面说，此地不宜久留。」
修斯戈看过去数公尺处的鬼兵，果然又举起枪蠢蠢欲动，再看看依旧发呆又浑身是伤还未痊愈的陆羽凡，叹气认命地将麻烦鬼背起来，同时把他怀中的小猴子抓下来，厌恶地丢向王楠。
背起陆羽凡那一瞬间，修斯戈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美丽的大草原中央有株高大得十个他都环抱不完的大树，他看到了自己的背影，还有流入心中莫名的安全感。
……原来陆羽凡竟有零碎的记忆……修斯戈忍住内心深处的一丝温暖和酸涩的寂寞感，和陆羽凡保持联系状态的其中一个优点与缺点，就是他可以清楚获知陆羽凡的几乎所有想法。
「唧吱！」小猴子的叫声打断了思绪，只见它满脸饱受惊吓地攀爬上王楠的肩颈处，王楠揉揉小猴子的脑袋微笑安抚，随即迈开脚步往前跑。
迅速跟在王楠身后的修斯戈发现，自己背负陆羽凡是个很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因为王楠仅仅是数大步和一个轻轻的跳跃，即将鬼兵抛在后面，即使是毫发无伤的陆羽凡，也肯定追不上这种历经锻炼的脚程。
自己不是人类就别提了，但王楠以人类武术者（已逝）的身份却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真的非常不简单。
甩掉了鬼兵后，王楠在奔往那栋残旧建筑物的途中才开腔问：「我已自报名字，你的名字是？还有，你说你是为了这个惹祸精来，一个魔族为了一个人类来到这里？梓夏可没和我提到这一点，若知道有人会来接他，我也不用特地跑这趟了。」
「修斯戈。」他顿了顿，考虑着该过滤哪些资讯的时候，身后的陆羽凡突然发出个怪叫声显示他已脱离呆愣状态。
「梓夏？！那个万恶的根源？！为什么他不自己进来？！」
修斯戈很庆幸长年的相处，让他十分习惯陆羽凡偶尔会歇斯底里的尖叫，而且自己对「尖叫」的忍耐度非常高，只要不是魔界曼陀罗等级的都可以容忍，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被人背着的时候，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最好不要随意尖叫。」
一面说他还一??面做势要松手，吓得陆羽凡抓紧他的衣领小声道??歉：「对、对不起……」
「嗯。」他点点头，顺便在内心暗暗记住，看来在陆羽凡和王楠之间还有个叫『梓夏』的男人，大概就是这个人在麻烦鬼身上留下那奇怪的气息，他将注意力转回王楠身上：「那位梓夏是人类？」
「自然，否则他也不需委托我。」王楠耸耸肩后继续追问：「那你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原本是希望对方就此放弃，因为王楠的言谈间有种魄力，让修斯戈觉得要嘛就说，否则不能违抗或欺瞒这个人：「修斯戈，魔族，陆羽凡的守护灵，所以我来接他很正常。」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楠的脚步似乎在那瞬间踉跄了一下，但他们已经跑到校舍下方，如今正面对着高高的阶梯，修斯戈正想问他准备跑去哪里，王楠却停在楼梯间转身瞪向他：「魔族做人类的守护灵？你在说笑吧？！我可没听说过！」
「呃，我也没听说过我有守护灵……」陆羽凡颤颤地举手，而在修斯戈决定无视他后，脑海中即浮现他的脑内想法『而且如果我有守护灵怎么还那么倒霉啊』。
「事实如此。」修斯戈觉得额角在抽搐，这就是他不愿长时间和陆羽凡保持『守护灵与被守护者精神联系』的原因之一，陆羽凡的许多想法白目跳脱得让他极度头痛：「我回答完毕，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王楠再看他一眼，似乎在掂量着他话中的真实性，最后再次抓抓脑袋说：「算了，往最上层的第四楼去，那边有个镜室。」
「镜子只有我们可以使用吧？」修斯戈皱眉，陆羽凡无法通过镜子回去原世界这件事，王楠没理由不知道。
「别啰嗦，赶快走。」王楠不耐烦地说，同时已经开始大步往上跑。
正当修斯戈还不确定是否要跟随上去，背后陆羽凡轻轻戳的力道让他回头：「什么事？」
「我觉得，最好听他的……因为……」
随着陆羽凡的手指望过去，修斯戈发现那群鬼兵已再次追上。其实他并不怕鬼兵，他自有方法灭了他们，但诚如王楠所说，他们是否该面对魂飞魄散的惩罚，不是由他一介魔族来决定，而若是灭了他们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只是他们这样坚定不移地追随陆羽凡，也着实令他厌烦。
修斯戈轻啐了一声，随即开始往楼梯上跑，然后……
『……哇这个人是怪物吗？！不对，他刚刚说他是魔族……魔族体力都这么厉害？！背着一个体重约六十六公斤的男生，竟然还可以连续不断跳过两、三个阶梯往上跑，还大气都不喘一下…是不是武功高手啊…』
「你可以闭嘴吗？」他举起左手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显然在他背后趴得很有空的陆羽凡开始恢复精神，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不断涌入他的脑中。
「什么？」
「我是说，你最好给我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修斯戈压低声量警告陆羽凡。
「我什么都没想。」他非常肯定，陆羽凡回复这句话时，绝对连一秒的思想斗争都没有经历。
「我指的是，你脑内无限重播的那些诡异的歌、那个怪物的形容词，还有那个什么武功高手的东西，统统给我取消。」
不知为何，陆羽凡在看着那群日本鬼兵的时候，脑内的一个角落像是跳针的唱机那样无限重复两首歌曲的旋律，一首是『…Iwillfollowyou…』和另一首『…我等着你回来、我要等你回来…』。
那种在脑海中毫不中断又不属于自己的碎碎念，还要伴随两首莫名其妙又诡异的歌曲做背景音乐，真的让修斯戈有冲动想敲晕陆羽凡省得心烦。
「……呃，我说了出来吗？」
「你说出来了。」这绝对不算欺骗，毕竟自己真的听到了。
「他骗你，你一个字都没说。」说这句话的是王楠。
修斯戈咬牙切齿的抬头瞪向那个和他唱反调，还揭他老底的王楠，而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陆羽凡在两者之间，竟然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相信王楠：「你会读心术？」
「我不会。」
「我想那应该不是读心术。」王楠再次显示他是个彻底不懂得看人脸色的白目，等级应该和陆羽凡差不多：「他不是说他是你的守护灵吗？虽然西方魔界贵族成为人类的守护灵，是几乎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但既然他听得到你内心的想法，代表他应该没有说谎，那不是读心术，是守护灵和被守护者之间的精神联系。」
「只限于你对我？」陆羽凡好奇地追问。
「当我成为你的守护灵，为了方便沟通交流，以及方便我理解你的各种状况，我在你身边时，会短暂拥有聆听你的想法的能力。」
在说着这番话的同时，修斯戈清晰地听到陆羽凡在轻轻嘀咕了声「听起来真不公平」后，脑内还一心二用地在浮现奇怪的想法：『…听说性格【怪懒】*的人，会有两个发旋，或发旋位子长得歪斜…不过他的头发又长又黑，真不晓得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怎样才能打理得不生虱子，又不油腻……』
「我说了，给我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修斯戈再次揉额角，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诡异的人类方言，还有他的头发才不会生虱子，他有用魔法好好护理、也有定期清洗！
「呜哇！」随着一阵头发被拨开的触感，趴在他背后的陆羽凡突然发出惊呼声：「你的头皮冒出青筋了！」
大概是好一阵子没有接触陆羽凡，修斯戈忘了这个小麻烦到底有多脱线、在奇怪的点上有多不听人说话，但陆羽凡这声惊呼成功让他重新想起，累积起来的怒火全都泻得干干净净，而跑在前头的王楠还以一种带??有「同情」意味的眼神瞄了他一眼。
「话说回来…」王楠笑眯眯边跑边上下打量陆羽凡：「你对魔族成为你的守护灵，竟然一点违和感或者疑问也没有？」
他的问题让陆羽凡认真思考了一秒，才小心翼翼地提出疑惑：「呃，这是应该要害怕或者讨厌的事情吗？」
「也不是。」
「会让我很倒楣？」
「运气和守护灵虽有一点关系，但影响不大。」
「魔族当守护灵，会让我短命，还是死后必须下地狱？还是灵魂会属于他？」
「你没和他签契约的话，应该不需要。」
于是修斯戈又听到陆羽凡苦苦思索从小到大的回忆中，『是否有个长得像修斯戈这样的怪叔叔给他签过什么不该签的东西』，忍不住冷冷地打断：「我没和你签契约。」
「哦……」闻言陆羽凡讪讪回答：「既然不会倒楣、不会短命，也不会下地狱，那有什么好怕的？」
「你真有趣。」王楠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如此擅自总结后，才继续道：「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一个贵族魔族，为什么没事做要当你的守护灵……不过……」
「到了。」修斯戈不客气地打断王楠没说完的句子。
按照他和王楠每一步都跳过至少三个阶梯的脚程，很快地两人已抵达第四楼，但却没看到什么镜室，只有一面从天花板直立而下的大片黑暗色镜子，挡住了整个楼梯间外的出口，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修斯戈站在镜子前，他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这东西，这实在不是什么好预兆，更何况王楠脸上凝重的神色，显示他也没预料过会出现这东西。
那是一面看起来很久没人打扫的镜子，表层有着沾满油渍时会反射出的五颜六色，镜子又黑又灰地几乎都反射不出任何影子，只能隐约看到有灰尘被什么大风吹啊吹而导致灰尘不断飘飞的情况。
在他身后的陆羽凡由于好奇心而探出脑袋，瞄了一眼随即惊叹：「好脏的镜子啊！几百年没人擦过了吧？」
「不要多事。」修斯戈不耐烦地伸手把他的脑袋往后压，他还没想好是否要突破这个地方，还是撤退另外找出路，偏偏这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陆羽凡还要不断添乱。
「好好一面修炼百多年，吸取诸多鬼魂怨气而成的天然妖镜，竟然被你看成一面破烂脏镜子，真可怜。」王楠感慨了一下，突然睁大眼看向镜中央：「被盯上了，惹祸精。」
原本混沌灰黑一片的镜子，中央处突然缓慢地倒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当那影子逐渐清晰时，显然就是陆羽凡的倒影，但陆羽凡分明正被修斯戈四平八稳地背着，镜子内却独独映照出陆羽凡的头、手臂和脚，完全看不见修斯戈的身影。
「走！」王楠伸手拉起修斯戈的衣领就往楼下拖，完全没考虑到修斯戈背后还挂着一团名为「陆羽凡」的大型包袱。
「放手。」修斯戈挣脱王楠的钳制，但此时也已被扯得身形往后倾斜将近四十五度了，只能对身后的陆羽凡说一声：「抓紧。」
感觉到交错在胸前的手臂倏地收紧，修斯戈右脚用力踩住楼梯扶手处，左脚用力一踢，左手按在墙壁处作为旋转的中心轴，迅速地跃转一圈后，直接跃至下一个阶梯与阶梯之间平坦的地方，也跳过王楠站在他前方。
抬头一看，只见王楠身后的妖镜像是开始融化般，从外围的固体开始，慢慢往停留在中心处的陆羽凡倒影流淌而去。这不是好现像，因为妖镜的搜猎模式向来是守株待兔，在原地等待魂魄经过被映照在镜面上，若是魂魄以为这代表自己已复活，在镜面前迷失或遗忘了事实，即会被妖镜吞噬。
只是陆羽凡不是魂魄、王楠过于强盛、他不是人类，所以妖镜发现无法迷惑他们后改为凝固出一个形体，代表它也发现他们准备逃走，于是决定放弃守株待兔的狩猎方式而以实体猎捕他们——严格说来，相信它的目标只是陆羽凡一只。
「快走！」王楠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异动，连忙推开修斯戈开始往下飞奔，以两人的速度往下跑自然比往上跑更快。
「等等……」陆羽凡接下去那句『楼下有鬼兵』还来不及说完，他们俩已飞奔至第二楼，只见一排阴魂不散的日本兵就卡在那里，以两鬼一排的阵形在楼梯上列??队，似乎想上楼却又不敢走上去。
为此陆羽凡再次在内心惨叫，而他的惨叫声忠实地在修斯戈脑海中重现，正当修斯戈准备把他抓下来一把敲晕，王楠??突然冒出一句：「拍谢啦！」
只见他从楼梯上方用力一跳，伸长右脚一扫即踢倒前面一排的鬼兵，接着再稍微弯身一踹第二排的鬼兵，那堆原本就七歪八扭的鬼兵们立即往后倒，并且像倒下的骨牌般放倒第三、四排的鬼兵。
后方的鬼兵遭到王楠出其不意地攻击后，立即举枪准备攻击，修斯戈挑了挑眉念出咒语：「Deflexio.Physiciusadgredere。」
身体前方立即有个淡绿色的透明光晕盾牌挡下鬼兵们射过来的子弹，而膝盖以下则迅速被一层淡淡的暗紫色光晕覆上，修斯戈横腿用力一扫，也踹踢飞几排的鬼兵。
将他们踩在脚下后，他随即伸手往后熟练地一捏，狠狠掐住陆羽凡的右脸颊肉往旁拉，恶狠狠地警告：「不要胡乱尖叫，就算在脑内也不准！」
「是……」陆羽凡微弱地回答声中，附上了类似『一时忘了嘛』之类的低喃，但随即兴致勃勃地发问：「刚刚那一招是什么？好像很厉害！不过是用什么语言在念？」
「反射鬼魂攻击，以及物理攻击魂魄的法术。」修斯戈一面说，一面俐落地往上一跃，借助由下往上的优势和冲力，将前方三位挥刀的鬼兵扫踢下楼后补充说明：「西方的法术，所以是用古拉丁文念。」
「那我也可以学到吗？」
「先练好你的身手和胆量再说。」不是修斯戈要泼他冷水，但以他的身手和胆胆量？修斯戈顺便踹飞第一个被他踢中的鬼兵脑袋，只见那颗脑袋以抛物线弧度往右手边的走廊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后还骨碌碌地转了几圈。
听到他这么一说，陆羽凡随即沮丧地继续趴在他身后，修斯戈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不是你想学就会的东西，你的体质也不适合。」
王楠仗着体型上的优势，配合修斯戈的速度，一整队的鬼兵自然完全不是对手，没几分钟就给他们杀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看着王楠挥了挥手，修斯戈立即往前跳下楼继续往前跑，陆羽凡则在沉默了好一阵后，才提出疑问：「既然你们可以打败那些日本鬼兵，那刚才我们那样辛苦逃上楼，为的是什么？」
「可以打倒，不代表可以让他们不会再追上来。」王楠头也不回，仅是扬起右手往后一指。
修斯戈头也不用回，就知道陆羽凡回头去看了，因为脑海中浮现那群鬼兵危颤颤、东歪西倒地互相扶持着站起来的映像。这也是他刚刚考虑过想直接灭掉鬼兵的原因之一，毕竟他们这样一直追，他没办法好好去找出入口。
「我们要去哪里？」修斯戈决定无视陆羽凡脑内一堆想法，转而向王楠提问。
「去找这边的土地公，他应该知道出口和妖镜的来历。」
「叽叽吱叽啊！」
「哦。」他顿了顿，突然将王楠扯到一个较隐秘的角落：「你说，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找土地公。」王楠很耐心地再重复一次，但在听到答案之后，修斯戈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吱叽啊！」
「不用去找了。」他好心地提醒，同时狠狠瞪着在王楠肩膀上满脸兴奋地抬头挺胸的小猴子。
「为什么？」
「因为……」陆羽凡微弱的声音再次介入，此时小猴子看起来很兴奋地在上跳下窜：「……这里的土地公就在你肩膀上。」
「它？！」王楠一脸惊讶地转向小猴子，同时迅速地伸手抓小猴子的尾巴，把小猴子倒吊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地打量：「你真的是这里的土地公？」
「吱叽。」小猴子虽然被倒吊着，但仍旧直了直身形，估计若是直立的情况，大约就是昂头挺胸的神气模样。
王楠的表情除了保持无法相信之外，也似乎混入了某种类似「眼死」的情绪，但他还是转过头来望向修斯戈再三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它真的是这里的土地公？」
「珍珠都没有这样真。」陆羽凡拍拍修斯戈的肩膀示意他放下自己，同时用力地叹了口气，极力显示他的无奈：「相信我，我亲眼看到它穿土地公的衣服，再变回猴子抛下我逃走。」
「叽叽吱！」小猴子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挥动手脚，似乎在抗议什么。
王楠顿时浮现类似「放弃」的神色，把小猴子放回自己的肩膀上：「我们再找找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守护神，这么凶的地方，没道理只放一只小猴子。」
「这里很凶吗？」陆羽凡好奇地问，同时修斯戈将他从背后放下，确认他已有力气站稳后，才不着痕迹地检视他身上的伤口，果不其然已恢复了大半。
「你不就是和梓夏过来一起处理的吗？」王楠一面回答陆羽凡的问题，一面开始踱过来踱过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梓夏那混账只告诉我，我们是来这里勘查场地，因为他接下了承办生活营的活动！」陆羽凡的语气听起来就是在咬牙切齿，修斯戈觉得好奇，于是也帮腔提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只知道这里极其阴森，以及是个鬼域，但他完全不晓得这地方的历史背景。
王楠站定身形似乎在思索什么，接着抓抓脑袋继续搜寻的动作同时解释：「这所国中在这个国家遭到外国侵略并统治时期，曾被侵略者占据和用以关监，同时校园内有个凶位，曾是断头台……我就只记得这么多，但他也没提及这??里有个妖镜。」
听到校园内曾有断头台后，修斯戈忍不住皱眉追问：「……那个人为什么会把羽凡派来这里？他是最不适合的人选。」
瞄了他们的方向一眼，王楠弯腰蹲在墙壁旁开始轻轻敲打，但显然他力气极大，即使看来已极力放轻力道，却还是没几下即让墙壁穿洞，他顿了顿继续解释：「我想梓夏大概是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会让好兄弟自动闪开。」
「好兄弟？」
「哦，按照西方的说法，就是鬼魂。」
就算获得解释，修斯戈还是充满了疑惑，会让鬼魂自动闪避的人类，他不是没听闻过，但……「那位梓夏是个异端？」
「关于这点，我其实从来就搞不懂到底怎么判断什么是异端、什么不是…」王楠站起身拍掉双手的尘埃：「…至于惹祸精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容易招惹好兄弟、妖怪等，以及该怎么解决等，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由你这个守护灵回答。」
「你有需要知道吗？」这实在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修斯戈觉得太阳穴在隐隐抽痛。
「我毕竟是为了他被卷进来。」王楠双手环胸看向修斯戈：「万一梓夏或是别人问起，我却不知道自己被卷进来是为了什么，不是很奇怪吗？」
修斯戈沉默了良久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回答：「他也是个异端。」
「而且？」
「……而且，是个无法保护自己，大概这辈子都很难修炼成材，偏偏特别容易吸引非人生物注意和窥探想食用的异端。」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