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柔声道,“陛下你醉了。”
唐临谨手一甩,便甩开了要上前扶他一把的福公公,大舌头道,“走,走开,朕没醉,不让你扶,朕要让络妃扶朕。”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他这一闹让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赧然站着,拉住他要扶我脸的手,严厉道,“陛下,您醉了,醉了就应该好好休息。福公公,扶着陛下”这次他倒挺听话,没再推开福公公的手。还好这时唐临辰也打起了圆场,笑意盎然道,“知道你没醉,来,来,皇兄咱们再去喝两杯,”趁机把压在我身上的重量转到他的身上,还是这小子懂事,他和福公公一人拖着唐临谨一边,便把他给拖走了,看那粗鲁样,一点都不知道‘怜惜’。圣蒂不舍的眼神,也随着他们消失在拱门的身影,变得朦胧起来。唉,若不是在帝王家,只是平凡的百姓,也许他们是可以有好姻缘的。
转身,正巧撞见永康王妃若有所思的眼神,这次她却匆忙躲闪了,这让我感到很是莫名其妙,难不成是唐临辰那小子,在她面前像只竹筒一样,乱倒了什么话!
看这等情况,应该可以散席了,冯淑仪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不动也不笑,这倒让我心里乐了,肯定是我不在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好戏,等散了席一定要问问冯柔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原来如此,据冯柔的一番讲解说明,我终于知道了冯淑仪为什么打扮的花枝招展却铁青着脸在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了。敢情是因为唐临谨当着众人面说她的穿着打扮逾了规矩,降红色凤袍是一品皇妃的服饰,她一个二品妃嫔不应该在这种场合不懂礼数,也难怪,冯淑仪会不高兴。如果放在以前无论她穿什么,做什么,唐临谨均会看在她是冯家人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当那晚唐临谨亲眼目睹了自己戴“绿帽子”的经过,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更何况他还是一朝君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了出去,皇帝颜面何存!
每每看到冯淑仪就会让我想到那晚她那大胆的动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等冯家倒了,唐临谨第一个不会轻饶的就会是她了。只是,与她苟且的那个男人是谁呢,居然还戴着面具,这男人着实是自私,只想着自己快活,就算被人看到他们做的“好事”也不会知道他是谁,到头来来个死不认帐,只能是冯淑仪一个人承担后果。
“娘娘,您在想什么?”冯柔是个聪慧,温柔的女子,我的心不在焉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我笑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你已经与冯家没有瓜葛,以后无论冯家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是本宫的姐姐。”我虽然在笑,但语气很是坚定,冯柔也该猜到了我所想的事与冯家的人脱不了关系。
冯柔慎重点头,“娘娘放心,臣妾如今姓佟不姓冯。”
“只是,就怕冯广远……”我欲言又止。
冯柔,不,佟柔微拢眉心,她应也和我想到了一处,冯家对冯广远有教养之恩,他又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只怕到时候冯家有难了,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佟柔叹气,道,“就算是绑,我也不会让广远去冒这个险。”
佟柔在冯广远心里数第一位,若是佟柔强行阻拦,也是可以拖住他的,我道,“姐姐成婚也有两月了,可以怀有身孕了。”
佟柔一听我如此说,面上立马赧然起来,但也知道我的意思,并没再说什么,算是默默答应了我无理的要求。
到了冷宫,佟柔扫视了一圈,“宫里也只有这么一处清静地,娘娘不想烦心事缠身,便搬进了这里,王昭仪盛宠,冯淑仪握权,而娘娘懂得急流涌退,果真是比她们都要聪明啊!”
想不到我搬到冷宫这么久,要么来看我的就是为我惋惜,要么就是劝慰我安心,也只有她看得明白我心里真实的想法了。
子归又从她和小绿那屋搬了一方矮凳,我和佟柔便向她没出宫时一样,搬到冷清清的园子里,暂时忘掉那些是是非非,忘掉那些家族恩怨,只静静的坐着,说说闲话家常,赏着空中银盘圆月,享受着这难得相聚的时光,明日一早她就要出宫了。
不知不觉,圆月已经回家,天也已大亮了,而我和佟柔仍是一人身上披着个暖绒,坐在园子里意犹未尽的说着。佟柔睫毛处,被露水打湿了一层,像一排排扇羽一般,扑散扑散着上下眨着,我想,我的也应是如此,因为我的睫毛比佟柔的还有略长一些。
“吱呀”一声,子归和小绿房中的门打开,出来的是小绿,她见我和佟柔仍坐在园中,惊讶问道,“娘娘和夫人一夜没睡?”
我和佟柔对视一眼,笑了,佟柔道,“千金难买寸光阴,我和你家娘娘能有机会相聚,自然是要把握好时机,睡不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绿肯定不明白我们这俩个疯子脑子里到底是装得什么,在她的看来累了一天,看主子的脸色,能睡得时候当然要睡,这才是把握好时机,哪像我们俩个能睡得时候却还在浪费睡眠,一看小绿不赞同的表情就猜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因为以前我也像她这般过,睡觉对那时的我来说,是难得享乐的事情,浪费了才是可惜。但是,我现在的处境与以前的不同,睡一天便少了一天,与在乎的人便失去了一次用来珍惜时光的机会。
“小绿,你去打些洗脸水来。”我吩咐道。
小绿点头,忙去备了。
子归这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和小绿说的话想必她已听到了,没有多问什么,只轻轻说了句,娘娘,奴婢去备膳食。
两个丫头走后,佟柔细细道,“娘娘身边有这两个由心的丫头侍候着,臣妾也就放心了。”
我拉起她的手,牵她走进屋内,两人在外面冻了一夜,手都是冰冰凉的,佟柔的纤纤素手,冻得已经发红。我闷闷笑了,渐渐又转大笑,佟柔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大早上的,娘娘笑什么,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