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从怀里把青碧玉箫取出,右手拿着在唐临谨眼前来回晃了两圈,“陛下记着得是不是这支呢?”
唐临谨握住我手,从我手心里把青碧玉箫取走,在自己手里把玩起来,“就是这支,爱妃想给朕吹什么曲子,朕可是等了一天了。”
“臣妾总共就会两三首曲子,最拿手的就是那曲《春江花月夜》了,陛下可听?”我道。
“爱妃吹什么朕都愿意听。”这话说的跟我是霸王一样,唐临谨把手中的青碧玉箫给我,我接过。
谁让我今日有事要求他呢,只有遂了他的心意,把他哄好了,说出所求他才会高高兴兴的答应我呀!
玉箫凑到嘴边,幽幽吹了起来,我吹箫的技艺虽不是很好,但这首曲子确实好听,便把我粗制滥学的功力遮去了一些。空灵的曲声从我嘴里吹出,深邃婉转,不由让人的心便静了下来。
唐临谨静静看着我,突然叹了一口气,我疑惑把吹了一半的曲子停下,“陛下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又从我手里把玉箫拿过,看了看,“你吹的曲子很好听,只是让朕想到了一个人。”抬头看看我,又道,“爱妃这支玉箫哪儿得来的?”
我有些惊讶,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是一个故人送臣妾的。”
“爱妃的故人朕可都认识,可这支玉箫朕却没有在爱妃哪个故人那里见过。这支玉箫很精细,不是一般匠人能雕刻的了的,这倒像是匠人秦所刻。”
匠人秦是风国第一雕刻匠人,宫中大多物品都出自他手,小至茶盏、杯盘,大至木门雕刻,玉器,每一处纹络,都不同样,很是精美,雕刻技艺精湛异常。
我把玉箫拿过和我那支一起放到锦盒里,这不知道又哪根弦触动了唐临谨,他又给一把抢了过去,目露不悦的瞪着我。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又一想,“难道陛下喜欢这支箫,如果陛下喜欢拿去就是了,何必巴巴的来抢呢,臣妾又不是不给陛下。”
唐临谨不理会我,拿起锦盒,把我的那支取走,又把这青碧玉箫放进了锦盒内,“朕喜欢的是这支,青碧玉箫你自己保管好了,朕不要。”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也不再跟他瞎扯,看了眼我那支粗漏的玉箫,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物什,给就给呗。好的不要,要差的,这帝王真是做久了,眼光也跟着乱七八糟了。
“朕还有奏折要批,今夜就不住在多络宫了,改日再来吧。”唐临谨小心把玉箫放入怀里,对我道。
我俯身,“是,陛下请慢走。”
哎,不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又冲着唐临谨的背影喊道,“陛下等等。”
唐临谨转身,“怎么了?”
我踌躇半天,走到他跟前,嘿一声笑了,唐临谨也跟着笑了,“陛下,永康王年龄不小了,是不是也该婚配了?”
“你又想做什么?这一个月你都已经够忙得了,还有心操心他的婚事,可见你还是不够累。”
我嗔怪,“谁说臣妾不够累了,只是问问而已,既然陛下不想管他的婚事,那就让那小子一辈子孤家寡人好了。”
唐临谨拿我没办法,叹了一口气,“朕没有不管他的婚事,只是朕想让他自己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不想用婚事来禁锢他的自由,让他的婚事也变成政治工具。”
其实我早就知道唐临谨是怎么想的,不然就不会放任他到那些花街柳巷招蜂引蝶了。只是再这样下去,他的桃花债会越欠越多,直至一发不可收拾,可我又不能对唐临谨讲明原由。圣蒂公主的爱,也许就是一厢情愿,可不保有人会利用她对唐临辰的爱,来从中挑拨唐临谨他们二人之间的兄弟之情。唯有让圣蒂死了心,才能天下太平,也让她知道她的身份并不单单是个女子这么简单,她还是一个联姻公主,风国陛下的妃子,没有自由爱上其他男人的权利。
外面突然暴雨点点,打在屋顶碧瓦之上,听着好不清脆,倒是比玉箫吹出的声音还要好听。我看向窗外瓦岩上落下的雨水,像是天然铸就的雨帘,细细密密。宫人快速跑到雨中,把窗子都给关闭了,天然的雨帘便被阻隔在窗子之外。
我道,“陛下,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不如就宿在多络宫吧,臣妾命人把奏折拿过来批。”
唐临谨眼神迷蒙的看我,仿佛第一次见我一般,我不自觉往后退去,不自然道,“陛下为什么这样看臣妾?”
唐临谨走到我跟前,把我垂在脑后的头发撩起,又放下,“耳后的朱砂痣还在,说明还是那个佟多络。可是,你怎么反常了,你可从来没有主动留过朕,朕每次来你都巴不得让朕马上走,难道你舍不得朕离开这里?”
“陛……陛下说是就是吧。”
“什么叫朕说是就是,朕想让你说是。”
我定定看他,抚上他皱起的眉,点头道,“是,”再点头,“陛下先坐会,臣妾让人把奏折给送来。”
转身,我窃笑不已,原来说谎也可以这么开心的,看唐临谨立马嫣了的样,心情都好了起来。
再转回来,见唐临谨正看着那面弦月镜。
“陛下?”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坐在他身侧的椅子,把拽地的宫裙朝上拢了拢。
唐临谨回过神,再看我,眼睛亮了起来,“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不好看吗?”
“好看,只是朕没见你如此打扮过,看着很是新鲜,这紫纱裙很适合你。当初福公公说把这裙子给你送来的时候,你可是发了一顿脾气,说朕把你看成烟花柳巷的女子了,竟送这种袒胸露乳的衣服来。”
可不是吗,福公公刚把这衣服送来的时候,我可好一顿生气。把衣服抖开一看,竟然是一件开放、大胆、袒胸露乳的紫纱宫装。上襦下裙,襦的制式是短款,胸部裸露,下身是拽地长裙。因从出生起,所接触的衣饰都是上衣下裳,颜色素淡,旋绕的曲裾深衣更是把女人娇美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而这紫纱裙却是首见,在我印象里唯有青楼女子为吸引客官才会穿着,可唐临谨竟让人把青楼女子穿的衣服送到我这,我又怎会不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