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这时应该有些累了,怕是有些装不下去,脸上也微微出了些虚汗,可仍然装出一幅属于凤凰的高贵表情,“只是一些儿小病,皇儿莫要听那些太医瞎说,皇儿还不知道他们,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能被他们说的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唐临道,“朕看母后虽比以前憔悴了些,但气色还算硬朗,没什么大事,朕也就放心了。只是后宫的事务繁多,又要让母后操劳,儿臣心里实在不忍母后受累,所以,就想着从后宫里找一个年龄较长,品位又高的人帮母后管理后宫,也好给母后分忧。”
冯太后冷眼看向我,在宫里除了我年龄是最长的,品位是最高的,其她人谁还能超过我的吗,唐临谨这话中意思不就是让我来替冯太后分忧吗。冯淑仪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那股子杀气,让我怀疑这只笑面虎是不是要发威了,可她什么都没说,微垂着首,等待冯太后发话。
“皇儿既有心为哀家分忧,只一个年龄较长的妃嫔来帮哀家,没有经验,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做起来怕是难以服众,倒不如再找一位性子委婉,人缘又好的人一起来管理,也好有个商量?”
姜还是老的辣,做什么都不忘记捎带一个冯家的人。冯淑仪眼神略带喜色,面上还是很平静的不发一言,既如此那我跟唐临谨就跟她们耗下去,看看到底谁会先败下阵来。
唐临谨缓缓道,“一宫不能有二主,不然便会两极分化,谁也不会服谁。儿臣倒有一个主意,不知母后可愿意听听?”
冯太后点头,“皇儿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好主意。”
“儿臣想,不如让两个人替月来管理后宫,单双月轮流,也能看出哪个有管理后宫的才能。到时候,管理的好了,朕会重重有赏。”
我狠捏唐临谨的手,他痛得一缩,面皮上还是装得若无其事。他果然不想让我清闲,强拉强拽的也要把我拉到他的那条线上。
冯太后沉吟一会,“那就依皇儿的意思吧,只是君无戏言,皇儿如今说会有封赏,到时候记得兑现就成。”冯太后讲起话来,明显没有先前那么有底气了,可话里的意思还是一针见血的让人心惊。
冯太后所要的封赏,也不过就是皇后的凤位,如果唐临谨答应了什么都好说,如果不答应那什么都没得说!
唐临谨自是知道其中的话意,略有忧郁,缓缓道,“儿臣绝不会忘记赏赐的事,”明知顾问道,“只是不知道这管理后宫的人选要定哪两位妃嫔呢?”
冯太后眼皮都不眨,随手指道,“就络妃和冯淑仪吧,哀家看这后宫也只要这两位妃子入眼,可以争一争。”
我和冯淑仪忙起身,结伴走到冯太后下首,跪拜,齐声道,“太后娘娘请再行斟酌。”
“那就络妃和冯淑仪来帮母后管理后宫,单月络妃,双月冯淑仪。”唐临谨一句话便定了下来,我跟同跪在地的冯淑仪对视一眼,我看到她眼里的挑衅与不服输,凤位仿佛是势在必得。我在心里不由叹气,我又没想跟你争,做那冰冷的后位又不见得很开心。
“谢太后娘娘,谢陛下,”俩人俯地谢恩。
来央凤宫明明是来探冯太后的病到底是否虚实的,没想到事情会转到这一步,唐临谨肯定是也看出了什么,不然他不会在这当口把我和冯淑仪一起拉到天家和冯家的斗争中,让这大缸越搅越混,直到每个人身上都染上各种颜色,才觉得算是公平。
“既已定下,后面的事哀家就不管了,你们两个要齐手管好这后宫,稍有差池,哀家定是不饶。”冯太后已经累极,袖底的双手也开始快速颤抖起来,“好了,哀家也可以午睡了,你们就先跪安吧,改日再来。”
唐临谨心想事成,心情自然是好的,道,“儿臣先行告退。”
冯太后摆摆手,三人起身走出央凤宫。而我身后,仿佛一双利眼,一直盯着我的身影消失在央凤宫门口,让我心底不自禁起了冷意。
冯淑仪是个高傲的女子,撒娇这种事做起来应是很艰难,眼神里渴望留住唐临谨到她的娌秀宫去坐坐,说说话,可面子上又拉不下来脸,只能似忧含怨的看着唐临谨的背影慢慢走出视线。
既然唐临谨都已经回建徊宫处理朝政了,我们两个妃子在这里处着也没什么意思,冯淑仪转身欲走,“娘娘稍等,”我拦下她的身影,她转身疑惑看我,“娘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有些事情还是挑明了好,我可不想以后活得不自在,笑道,“本宫从来没有管理过什么人,也不懂得管理,希望淑仪娘娘不怕劳累,连我那份差也兼着吧?”
冯淑仪脸色微顿,眼眸似喜似嗔,“娘娘说笑了,既是陛下和太后娘娘下的旨意,臣妾又怎敢有违抗之意,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
我即已表明心迹不愿与她争,若她还不了解我的想法,我也不再有什么好说的,人就是这点有意思,争来的抢来的东西,拥有着才更有成就感。
“既然淑仪娘娘不愿意多劳累一份,那本宫只好自己来了,若是本宫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当的时候,还望淑仪娘娘多多提点。”我谦虚道。
“臣妾不敢,是互相指教才是。”冯淑仪看了我一会,又道,“娘娘若没什么事情了,臣妾就先退了。这毒日头的,娘娘也早些回宫吧,女人的皮肤是最娇嫩的,晒伤了可不好。”俯了俯身,转身,便走了。
冯柔说的没错,她这个妹妹可真不好对付,果然有母仪天下的气魄。一个亲爹生的,怎不见冯柔身上有这股子狠劲,唉,所以冯柔才沦落到陪葬的地步!
摇了摇头,花开花落又一春,今年新人换旧人,哪个新人在宫里开久了不会变成旧人呢,岁月总无情呀!
我的下场又会如何,今日唐临谨可以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可不保明日他就不会把我推到万丈深渊,我看错他了吗?没有,他只是逼着我跟这些女人争一争,逼着我让我把当年的佟多络给找回来,也许他想要的就是当年那个还有心的佟多络,而不是现在这个凡事淡然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