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来找我
“原来，你在这里。”叶如辰看似不经意地说。
“怎么，你在找我？”沈希沫想起方才她来洗手间时，恰巧经过叶如辰那一桌，想必被他看见了。
“找你？”叶如辰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沈希沫，“没这工夫。”
“也是，叶先生您这么忙，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沈希沫说完便打算离开。
“等等……”蓦然，叶如辰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有些烫，熨着她的肌肤，仿佛烙铁一样。
“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这样！”沈希沫的视线落在了他握着她的手上。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何必再这样？沈希沫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慢慢抽离出来。
“我之后就是他吗？”叶如辰面无表情地问。
“叶先生，打探别人的私生活不是您的作风吧？”
“是不是？”叶如辰板着脸问她。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沈希沫固执地不回答。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沈希沫打算转身临走时，丢下一句，“你可以不用这么啰唆的。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我给予你的自由还不够多吗？都几年过去了，对于那事你还念念不忘吗？还没考虑好？”叶如辰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的手，往过道尽头走去。
“叶如辰，你想怎样？”沈希沫的手腕在他的掌心挣扎着，奈何却无法挣脱。
叶如辰稍稍一怔，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上。
“叶如辰，你想怎样？”这句话曾一度像烙印般刻在叶如辰的心里。彼时，要是他惹沈希沫不愉快了，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他最烦她说这句，但此时听着竟有种熟悉感。
“沈希沫，你要有能耐就继续做你的鸵鸟！”叶如辰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沈希沫的手腕处瞬间空荡荡的，失去了某种曾经留恋的温度。
鸵鸟？沈希沫不禁暗笑，几时她成了鸵鸟？她心里明白，他们绵延的感情自从离别那天就已被狠狠斩断，无半点牵连。她躲避不是想当鸵鸟，只是怕一不小心，掉进他温热、缱绻的眼眸里。
“我告诉你，叶如辰，以后我跟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劳烦你别操心。”沈希沫不想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但凡给自己留有退路的感情，掌控得当，将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若掌控有误，便再无路可逃，落得伤痕累累的下场。
沈希沫不是对自己掌控这段感情没信心，只是，时光变幻，她掌控不住的不是这段感情，而是两颗因流年易逝而渐变的心。
“是，我是在替你操心！”叶如辰说得振振有词，目光炯炯地望着沈希沫，“这些年来，你知道我一直替你操心什么吗？”
沈希沫的心猛然“咯噔”一下，如有缕缕温暖的光束照进心房。原来，时隔这么久，他终究还是惦记着她？
“我担心你会被剩下，找不到一个好婆家！”叶如辰面色淡然，镇定自若，仿佛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语气也变得格外正经。
沈希沫的脸瞬间如被打翻的颜料盘，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登场，变化细微却能被人所察觉。她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一丝窘意沿着她的手足蔓延，流经各个神经末梢，让她无处可逃。
叶如辰貌似事不关己地扬了扬坚毅的唇角，眼眸间却流 一抹邪光，妖孽得很。
“就算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要我，就算我成为大龄剩女，你也别想着我会去找你。”沈希沫瞧着他这副模样，有点气不打一处。
“嗯……”叶如辰邪魅一笑，抬起右手撑在墙壁上，俯视着沈希沫，眸光犀利，一字一句地说，“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来找我！”
他说得如此笃定，仿若她会承受不住他的诱惑来乖乖找上他。她不喜欢他这样的言辞，却又不想辩驳。
一辈子？一辈子真像无边无际的浩瀚海洋呢！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将沈希沫送至小区楼下的郑嘉宇问道，今晚吃饭时，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心神不宁。
“烦心事？”沈希沫反问道。
“吃饭的时候，你……”
郑嘉宇话说到一半，沈希沫立即反应过来，暗想：刚才自己的表现还真有些异常。她克制住内心微微的小情绪，朝他笑道：“没事的，正想一个设计方案呢。”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房子？”郑嘉宇问得随意。
沈希沫从事室内设计也有几年了，对于房子的设计、装修自是了如指掌，但是至今未购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她理想中的房子就是四周能有绿树，那种一整片一整片的绿树，推开窗，能看到湛蓝的海、白色的海浪和被阳光照得灼亮的海滩。但依照她目前的经济收入，尚且不能实现，只能把梦想好好地收藏在心底，慢慢发酵，等待着成真的那天。
“被海包围的房子。”沈希沫说。
“那我建议你去某个小岛几日游，看看能否适应。”天空中依然零星飘着串珠般的雨水，郑嘉宇将伞往沈希沫那边移动了下。
“你以为我游几日，就打退堂鼓、悻悻而归啊？”沈希沫故意瞥他一眼，走到廊檐下，说，“我理想中的房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下。”郑嘉宇叫住她。
“有事吗？”沈希沫回过头看他。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就是跟我妈见面的事。”
沈希沫微微扬起唇角，委婉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上次郑嘉宇跟她说这事时，她不是不惊讶的。他对她的心意，虽然从未直说过，但她心知肚明。至于他妈妈要见她，她考虑后，仍是觉得不妥。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的妈妈，见了又能说什么？就他们目前的关系，她觉得为时过早。
郑嘉宇抿了抿嘴，稍作沉默后，说：“好。我听你的。”说完步入雨帘中，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奶奶，我回来了。”沈希沫进屋后，看着正收拾着碗筷的奶奶，桌上的盘碟明显要比平时要多，她不禁问，“谁来我家了？”
沈奶奶放下手中的碗筷，眉眼带笑地望着沈希沫，说：“刚才那人是谁？”
“你说哪个？”沈希沫惊疑地问。
“难道还有很多个？”沈奶奶拿起抹布擦着桌子，意味深长地说，“为你打伞的那个人。”
“奶奶……”沈希沫走到奶奶身边，帮她一起收拾，转移话题说，“叔叔来了，是吗？”
“还不是为了他儿子买房的事。”沈奶奶叹了口气。
“奶奶，您放心，我会去想办法的。”
自从沈希沫毕业后，叔叔来家里的次数就多了，偶尔会带点补品送给沈奶奶，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为借钱而来。
“首付多少？”沈希沫从奶奶手中拿过抹布，问道。
“二十六万。”沈奶奶说完面色有些沉重，随即极力舒展开眉头，“你能出多少就出多少，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别太为难自己。”
沈希沫听到这个数字，心还是咯噔了下，对她而言，这可是一笔巨款，一时半会儿自是筹集不来，内心瞬间被层层愁云笼罩。
“奶奶……”沈希沫欲言又止。她藏着心事，一直没有跟奶奶讲。上次她遭人殴打并非意外，也并非第一次。父亲生前向地下钱庄借过钱，父亲过世后，地下钱庄会不定期地向沈希沫索要欠款和利息，索要不到便对她加以拳打脚踢，毫不留情。眼下地下钱庄的钱她还没有还上，这又平添了一个大难题。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沈奶奶急速地说起另一个话题，“下次你把那孩子带回家看看吧。”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沈希沫心乱如麻，恍然觉得前方荆棘丛生。
“你可要跟奶奶说实话啊。”沈奶奶表现出一副质疑的模样。
“真是这样的，奶奶，什么时候我骗过您？”沈希沫将桌子收拾干净后，陪奶奶坐到沙发上，揽上奶奶的胳膊。
“孙女啊。”沈奶奶露出慈祥的神情， 着沈希沫柔顺的长发，意味深长道，“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对象了。也好早点忘了叶如辰。”
“奶奶，谁说我还记得他？”沈希沫抬起头，看着奶奶，反驳道。
“那些信，不是已经被你烧掉了吗，怎么还留着？”
“奶奶，您怎么翻看我的东西？”沈希沫身体往后移了下，不可思议地望着奶奶。记忆中，奶奶一向尊重她，不随便翻她的东西，可是……就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亲人， 了她的隐私。
“不不……”沈奶奶连连说，“今天打扫卧室，在你的抽屉里看到的。我没有看内容。”
沈希沫长吁了口气，幸好奶奶没有翻看里面的内容。虽然信件里没有太过隐秘的东西，但被奶奶看到信件上所写的暧昧小事总归不太好。
自从离开叶如辰的那一天，她就决心丢掉有关于他的一切东西，包括那一封封记录他们青涩情怀的信件。
沈希沫丢掉了他送给她的芭比娃娃和小熊靠枕，甚至丢掉了他送给她的铂金项链，却唯独没有丢掉他送给她的信件。
是的，这么久了，她依然保留着，就像对待一份珍贵的物品。
至于没有丢弃这些信件的原因，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奶奶，下次我的抽屉您就不要帮我收拾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好好，奶奶答应你。”沈奶奶应完补了一句，“还是那句话，不要跟叶如辰有任何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