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冷笑了一下道:“只是下马,难道你我在马上过夜休息?你这样还想与王家二少住在山野森林?他能时时陪在你身边吗?”
宋袆不理他的嘲讽,她知道在这种荒山野岭惹恼了庾亮可不是什么好事,便不说话,看着庾亮下马后,牵着马缰拴在树上后,看着马上的宋袆说:“下来吧。”
宋袆看了看地面,她骑过马,但是是王敦特意选的比较矮的,庾亮这匹马她知道是神骏,可太高了。为了不让庾亮笑话她,她一咬牙颤抖着抱着马脖子,听到马不耐烦的喷着气,勉强想要下去。
“你想摔断自己的脖子吗?”庾亮的声音又是嘲讽的从后面传来:“求我一下你会死吗?”说着,宋袆感觉他的声音从后面靠近,像是把她扔上马时一样,将她提了下来,放在地上。宋袆腿一挨地才觉出两腿发麻,软的有些站不住,庾亮刚一松手,她便不由自主的像一根面条一样倒在了地上,庾亮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宋袆,宋袆尴尬的朝她笑了一下,心里想立刻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庾亮挑了挑眉道:“你这又是想怎么样?”
“我……好像……腿麻了……”宋袆抬头看着庾亮希望得到帮助,庾亮没说话转身走了。
宋袆不敢相信的看着庾亮,他就这么走了?丢下自己和这匹马在一起?万一被野兽吃了怎么办?她想要发声叫庾亮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不见了她人影,只有月光照耀的山林能见度太低了,宋袆趴在地上,腿还是动不了,但她努力的向拴着的马爬行了一小段,然后依着栓马的树坐着,听着马的鼻息声,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仅仅坚持了两分钟,宋袆就坚持不住了,她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没见过这个阵势,黑夜的山林,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各种悉悉索索说不出是什么在动的声音,还有远远的类似于狼的嚎叫声。她想着上次金谷园败落,绿珠也是让人送她,很快送到王敦的门上,这次也是逃跑,怎么就如此不同?夜间的山风凉的透骨,宋袆身上的根本衣服不能抵御,她将自己裹得紧了一点,有些发抖,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宋袆感到自己的眼泪时,先是自己愣住了,随后哭的更凶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王敦说的对,她根本不知道,自由意味着什么。就在她抽泣着,最后害怕的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臂弯里,哭的声音更大时,一个听起来既美妙又万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哭什么?你不怕招来狼把你吃了吗?”
宋袆猛然抬起脸,看到了庾亮依旧板着脸站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害怕和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尽管腿还软着,但还是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死活不肯松开的哇哇大哭起来。庾亮一时间手足无措,看着宋袆压低声音道:“我说真的,你小声点,引来野兽是很麻烦的。快点住口。”
“谁要你丢下我不管?你不是答应那个谢什么的要把我送到吗?你不是要管我一年的吗?你这样不负责任,说话不算话,小叔叔还夸过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宋袆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讲理,刚刚那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
“我只是去搬开山洞前得遮掩物,我来前在这而找了个山洞,用来停留。你行动不便,我带你过去也没地方放,就先去搬开,然后把你放进去。这有什么可哭的?”庾亮很显然为了让她不再这么大声,做出了让步。
“你就不怕我在这一会儿得功夫被野兽吃了?”宋袆扬起泪痕迹斑驳的小脸。
庾亮拍着她身边的那匹马:“如果有野兽靠近,很远惊雷就会嘶鸣,你有它看着,很安全。”庾亮本来得意的看向宋袆,认为他这个主意很绝妙的时候,宋袆又开始哭道:“你居然把不能行动的我扔给一匹马!一匹马!”
庾亮此时已经完全不能理解宋袆在生气什么了,但是却没有解决的办法,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爱马,但很显然惊雷没有帮他解决的能力,一人一马互相对视了以后,庾亮干脆伏身抱起了还在地上的宋袆,宋袆只顾哭着,被庾亮抱起,松开了抱着他腿的手,又改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继续哭。庾亮只管往前走,果然不远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有个山洞。庾亮将她放下,还没转身,就被宋袆死死抓住,凶巴巴的问:“你去哪?”
庾亮被她这一凶,凶的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就回答了:“点火而已啊。”
宋袆这才放心的松开了庾亮的衣服,看着他转身拿出打火石,熟练地点燃了一堆木柴。火光渐渐旺了起来,除了驱走了宋袆身上的一点寒意外,也让她感到了一点安全。腿上的麻木好了一些,她努力的靠近了一点火堆,抹掉脸上的泪水,开始汲取温暖。庾亮没有说话,站起身开始脱衣服。这个举动又让宋袆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指着庾亮问:“你……你……干什么……”
外套从天而降的盖在宋袆头上,宋袆看不到庾亮的表情,但是从讥讽的声音她就听出,此时庾亮的表情一定非常欠扁:“你放心,我要对你下手,也等你把那张脸洗干净了。我肯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山风阴冷,你不想被冻死,最好乖乖的披上。”
宋袆拿下外套将自己裹了起来。她在外面住的这段时间,时常和村子里的农民打交道,他们身上泥土和汗水的味道与他们忠厚纯良的脸一样让她印象深刻。在金谷园也好,王家也好,洁净是高于一切的,这让她并没有多少回到古代的不适应。然而在村子的这段时间,除了王恬,她认识到了乱世的平民真正的样子。她问过碧螺为何他们愿意保持村子的整洁却对自己的邋遢并不在意,碧螺笑着告诉她,因为没有心情。但宋袆还是对于这里并不识字的平民的修养感到有些惊讶,他们对于周围环境的爱护胜过在现代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们彬彬有礼,友善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