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说出的话,痛着的何止是听的人,更是说的人,整整一颗心……
“皇嫂当真如此憎恨皇兄?”
“如果是你呢?会不怨吗?”
妙言讽刺一笑,“本宫不是圣人,做不到不恨!”
“可是,皇兄他……”
“够了!你少在本宫面前提起那个男人,只需将我要说的话带给他便可!”
妙言怒喝着打断了西武厉的话语。
“皇嫂,何必呢?既然爱的话,何不……”
“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话,本宫立刻将你变成哑巴!”
妙言眼中的警告是那么明显,她不愿意再提起一句和西武绝有关的话题,对于那个男人,她真的已经死了心……
“那……好……不说这个了,皇嫂的病情可好?”
“放心,本宫还死不了。”
西武厉闻言,眼神中有着明显的伤痕。
大半夜,他冒着生命危险,探入敌营看望她,却只得到了她的横眉冷对。
他明白,或许是因为西武绝真的伤得妙言太深,才会让妙言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便是——武圣王朝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皇嫂,臣弟也只是关心你而已,你又何苦句句相逼?”
西武厉眼里的哀伤,是如此的明显,刺痛了妙言的心,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探望自己,证明他对自己的那份情谊,绝对不是虚假,可是……又有谁能告诉她,整整的一颗心碎了,该怎么去拼凑才能完美?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回去之后,便不要再来了。”
妙言淡淡转身,似是疲惫地撑住身旁的椅背,缓缓跌坐在椅子上。
“咳咳咳……”捂住唇边,却依旧越咳越厉害。
“皇嫂,你没事吧?”
西武厉担忧地上前,轻柔地拍打着妙言的背脊。
妙言吃力地举手,挥了挥,示意他没事,然后抬起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牵起唇角,那鲜红的血液,丝丝缕缕,顺延而下,“你知道,这辈子,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西武厉终是不忍地别过头,有丝哽咽,“皇嫂,你别这样,在臣弟眼里,你一直都是完美到无坚不摧的铁人,而今,你却……”
“你错了,咳咳……我一直都不坚强……是……是因为有一个人对着我说——妙言,你要记住,这个世上,你能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只有自身强大了,你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因此,我努力地将自己心中的七情六欲都深深收起。因而,失去了同情心,怜悯心,不会痛,也不准自己哭,但是,最后离开他的那一刻,我却还是哭了……呵呵……我这个样子……很傻是不是?”
妙言眼帘微垂,仿佛在回忆着一个个美好到令人想要尖叫的曾经,“他曾经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无论我出生入死多少次,甚至,明知道,可能下一秒等待着我的便是死亡,我却依旧无怨无悔,对着自己说,只要能活着,能陪在他身边,那便是幸福。西武厉,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我以为,今生他便是唯一了……”
妙言的声音越加嘶哑,略带哽咽,“可是,为了救他,我失去了性命,穿越到这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了解,谁也不敢相信,就连我最爱的人,我也永远都不可能看见了,可是你知道吗?老天却在我完全绝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的时候,将西武绝送到了我的身边,那个和我心爱的男人,长相一模一样,行为举止,气质风度,甚至连名字都完全一样的男人,所以,我选择了帮他,帮他完成他人生中唯一的心愿,那便是——统一这天下,我以为,我做尽一切,只是因为他和我心爱的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他在我心中只是一个替身罢了,但是,你知道吗?呵呵……人就是那么下贱,当他将我伤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我这样一个不知道痛为何物的女人,竟然头一次,连灵魂都疼得在颤抖……咳咳……我是不是很傻,西武厉?是不是?”
此刻的西武厉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妙言,更不知该如何去回应她,他从不知,妙言对于皇兄的爱,已经那么深了,又或许可以说,对于妙言这种冷漠的女子而言,爱上一个男人,那便是一辈子……
谁说她无情?她比谁都懂得爱,却比谁都容易受伤……
只因,被她爱得如生命般贵重的男人根本就不在乎她……
“皇嫂,如若皇兄真的不在乎,那么,就让……让我代替他吧……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去给你幸福!”
这句话,终究还是说出了口,终究还是看不惯她那哀伤绝望的眼神,心疼她一切的经历,他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在她眼前,让她幸福,给她希望,不再绝望……
妙言眼神震颤,缓缓抬眸,对上了西武厉充满柔情的眼,这一刻,她才知,眼前的男人,如她一般情深,只是,更会隐藏罢了……
“西武厉,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些什么吗?我是你皇嫂,是你皇兄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妙言,你只是不爱罢了……凭你的能力,要是真的爱了,哪还会管这些礼仪道德,你总是那样随性的一个女子,很清楚自己心底里最想要的那份爱,到底是属于谁的,但是,即便我全部都明白,却还是想要向你表明我心中的爱意,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接受,但是,我会等,一直等……”
这是妙言第一次认真凝视着西武厉,这个在她穿越而来,见到的第一个男人,有着邪魅的笑容,轻佻的眉眼,却依旧拥有着一颗比谁都痴情的心……
“情这个字,我已经欠了太多太多人,还不清,也还不起了……”
“我从未想过要让你还!你并不欠我什么,不是吗?”
西武厉唇角上扬,终于,她还是愿意平心静气地和自己说话了,而不是因为西武绝所做的那些绝情的事情而迁怒于自己。
妙言缓缓点头,刚欲叫他离去,门外便传来了圣灵桀的声音,“方言,你睡了吗?为何我听到你房内会有男人的声音?”
妙言暗叫不好,再想让西武厉离去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推着他的身子,将他藏进了衣柜内。
然后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狼狈,撑着身子,缓缓地拉开了那扇门,“将军。”
脸上的苍白,不用伪装,便已如此。
“怎么这么慢才开门?”
圣灵桀充满怀疑地踱着步子,踏进了妙言的房间,左右环顾着。
“请恕方言身子不适,动作有些迟缓,害将军久等了。”
“嗯。”圣灵桀淡淡吭声,算作回应,依旧不忘四处观察。
“对了,将军这么晚来找方言,是有何事吗?”
现在这个时辰,不是应该所有人都熟睡了吗?